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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在他身站定:“你是来接应我的人?”
小道童亮亮的眸子瞧着他,没说话。
他扁扁嘴,立即返身将房门关上,复回到小道童身前,从小包袱里取出了宝刀。
小道童一言不发,伸手在怀中取出一颗银星。
宝刀刀鞘两侧有九颗银星,但底端还有一颗银星已经落,只留下个凹印。
小道童将中的银星,嵌入刀鞘底端的凹印里,恰到好处,天衣无缝。任焉梦眼里闪过一道光芒。这小道童果真是师傅派来接应自己的人!
小道童有血龙刀鞘上的银星,这一点就连了法道长、上虚道长、太乙真人、缘尘大师和沈少球都不知道。
任焉梦激动地伸出手,去抓小道童的手:“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他出手极快,闪念之间已将小道童的手握住。
但小道童的手宛若无骨,居然从他指间滑出:“我们暂时不能走。”
他的声音很甜、很美、具有一种诱人的磁力,尽管很冷漠,却仍使任焉梦心弦猛震,脑内嗡然。
任焉梦深呼了口气:“为什么?”
小道童道:“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参加武林七日阴冥大会。”
任焉梦睁圆了眼:“七日,为何又是七日?”
小道童没回他的话。
任焉梦扭头,目光转向窗外,眼里露出一片迷茫与梦幻,喃喃地道:“血光之灾……又要死……人了。”
听着他的话,透过窗刻射在墙壁上的阳光,也有着血的感觉。
小道童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沉声道:“这是你师傅的命令。”
任焉梦扭回头,眼里闪着精芒:“我件么时候可见到师傅?”
他觉得,现在只有师傅才能救他。
小道童道:“在岳阳赛刀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但在赛刀会前,你得听我的。”
任焉梦点点头道:“我知道,师傅是这么吩咐我的。”
小道童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武林阴冥大会七日里,你有很多事要做。”
任焉梦抿抿嘴:“嗯,我怎么叫你,就叫小道童?”
小道童道:“我姓余,名双仁,法号清风,在凌霄宫里,你就叫我清风吧。”
任焉梦歪起头,认真地想了想:“清风,我现在该做什么?”
余双仁扁起唇道:“你现在该去斋房吃饭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清行的声音:“请任施主到斋房用餐。”
“哎!”任焉梦答应着,将刀收入小包袱中。转身去开门。
在他转身的刹那间,余双仁的双瞳里闪过了一抹令人心悸的、狠毒的光焰。
凌霄宫因已封宫,大会前又不准代表进入,所以宫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任焉梦、吕怀良和丁非凡在肖行和余双仁的侍候下,用过了斋饭,步出宫门。
他们虽他不能下山,但山顶上被武林阴冥大会封山征用的几座地庙,都可以供他们参观、游玩。
清行在导游方面很有经验,上虚道长特地派他陪伴任焉梦、吕怀良和丁非凡三人。
殿前,杨谷琼不在,八名青衣褂汉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坪中空空的。
任焉梦站在殿前的那座丈高的石香炉前观年看,他初见世面,对什么都感兴趣。
清行在向任焉梦解释石香炉的来历和结构:“这是元代凿制的石香炉,共由四段组成,下段为六方,各刻有神像,顶段为宝盏,呈五岳朝天状。古香炉四周还题刻有许多文字,你看……”
余双仁站在炉旁,明亮的眸子闪着光亮,脸却像石香炉一样冰冷。
丁非凡目光瞟着余双仁,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
他也见过不少世面了,但从未见过像余双仁这样漂亮,这样冷漠的小道童。
他猜不透了尘道长和太乙真人他们,为何会选这样的一个小道童,来冒称接应任焉梦的人。
他傻傻地偷窥着他,不知怎的,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他与这个小道童余双仁之间,似乎有一种什么微妙的无法说清的关系。
吕怀良凝视着山下,阳光中瞳孔在渐渐收缩。
汪焉梦曾说的,像现在这种架势,那个接应任焉梦的人,是否真会出现?
这将是一个纵横交错的,可怕的谜。
清行指着殿右侧围墙上嵌着石结构的山门道:“那就是南天门。”
任焉梦注目南天门道:“那门前陡叠的石阶,又是什么?”
他在暗想:“这个问题能不能难倒清行?”
清行咂咂舌道:“这石阶叫‘登天梯’,或叫‘三十三天’。”
任焉梦鼓眼道:“三十三天?这是什么名字?”
清行边卖弄解说,过眼光瞅着余双仁:“据说玉皇大帝姓张,名有仁,道号自然,上界神王。坐位于东胜神州八年,南赡部州八年,西牛贸州八年,并巨沪州八年,四八坐了三十二年,白鸟台前补一年,共奉三十三天主,高上玉皇尊,名为三十三天。这三十三步台表示三十三天,登一步台阶即上一重天,登完三十三步,就进南天门,上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了。”
“唷,极了!”任焉梦拍掌道:“我也要上天,进南天门去见玉皇大帝。”
余双仁鼻孔微微一缩,脸上绽出一丝森的笑容。
任焉梦抬脚就要往下走。
“任施主,”清行挡住他道,“你不用下去走台阶,你现在已经在南天门里了。”
任焉梦抿抿嘴:“那玉皇大帝在哪里?”
清行肃容道:“你进殿见上虚道长时,难道没见到玉皇大帝?”
任焉梦用手摸摸后脑勺:“玉皇大帝在殿中,我怎么没见到?”
清行道:“怎么会没看见?正中的那个大泥像就是玉皇大帝。”
任焉梦翘嘴道:“原来玉皇大帝是个泥人。”
清行忙合掌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说话间,殿外山道上来了一群人。
杨谷琼走在头里,随后是了尘道长、少林天果大师,白云楼楼主白赐天,还有八名黄衣褂汉子抬着一口棺木。
不用说,那棺木里装的是泰山铁衣居士胡吉安。
坪中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闷起来。
杨谷琼踏进殿坪,举掌一击。
宫门内立即奔出四名黄衣褂汉子,上前帮忙。
了尘道长、天果大师和白赐天,没说任何话,便匆匆进了凌霄宫。
十二名黄衣褂汉子抢扶着棺木,从坪中走过。
当棺木抬过任焉梦身旁时,任焉梦苍白着脸,突然嚷道:“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
吕怀良和丁非凡匆匆赶过来,劝住任焉梦,以防他痴病发作。
清行吓得连退后几步。
余双仁眼里露出一丝惊异的眼神。
棺木抬时了宫门。
任焉梦双手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还在梦暗似地道:“我没有……没杀他。”
余双仁凝视着任焉梦,惊异的眼神变成了怜悯与同情之光,但这种光,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便即消逝。
“任公子。”吕怀良和丁非凡连唤几声,都未能把任焉梦从惊恐的梦幻中唤醒。
“任公子。”清行过来帮忙叫唤,也不起作用。
任焉梦两眼泛红,仍在咕噜着:“我……我没杀他。”
余双仁走近前,贴近他耳旁柔声道:“乖孩子,别怕,我知道你没人杀他,你不用这样责怪自己。”
任焉梦脸上的惊恐突然僵硬,随后渐渐消失,眼中的红光也随之隐退。
丁非凡望着余双仁,眼里露出赞许的光芒,他好像是明白了尘道长和太乙真人,为以要选用这位小道童了。
吕怀良望着余双仁,心里又浮起一个疑团:“为什么余双仁哄任焉梦的口气与神态,都与卜善慈极为相似?”
清行翘着嘴,眼光里充满着嫉炉和不满。凭他与任焉梦的交情,任焉梦该听他的话才对,怎能听清风的话?
任焉梦从“梦”中觉醒,挥手抹抹头额渗出细汗,转身往宫里走。
“任施主,”余双仁拉住他的衣袖,“你不想到山上寺庙里去走一走?”
任焉梦摇摇头:“不想。”
“去吧。”余双仁温柔地道:“也许对你会有些好处。”
清行立即抢口道:“任施主,寺庙里很好玩的,还是去吧。”
任焉梦搓了搓手道:“现在我不想玩,但我还是跟你去。”
他说着,牵住了余双仁的手。
余双仁这次没挣脱手,只是两颊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红绯。
任焉梦觉得他的手娇嫩、细腻、柔软,但很冷。
一种莫明奇妙的冲动,他的心突地扑腾蹦起来。
杨谷琼指挥十二名黄衣褂汉子,将棺木抬到后殿坪院中。
他留下两名黄衣褂汉子看守棺木,自己则来到后殿玄房。
他整整衣襟,步入玄房。
房中,条桌旁上虚道长、太乙真人、沈少球、缘尘大师、了尘道长和天果大师,已然就座。
六位道长、大师见杨谷琼进来,都一齐向他点点示意,并道:“杨少侠请坐。”
由此可见,杨谷琼年纪虽轻,在武林中的声誉已非同凡向。
杨谷琼在桌旁坐下,挺胸直背,神情凛然。
沈必球目光投注到杨谷琼脸上:“请杨少侠派人在阴冥大会场左侧搭个灵棚,明日一早将胡吉安的灵柩抬至灵棚安置。”
“不可。”了尘道长摆了摆干枯的手,“灵柩抬到阴冥大会场极为不祥,切不可草率行事。”
沈少球唬起脸道:“胡吉安乃武林豪杰,与我们皆是多年的好友,开林阴冥大会本就是为祭奠林英亡灵而设的,现在胡吉安灵柩在此,怎能将其拒之门外?”
了尘道长亦肃容道:“江湖继鹿子村瘟疫之后,胡吉安遇害,又传闻大行宫兴浪,鼠王许复生和千面郎君徐大川复出江湖,已是人心不安,若将灵柩抬至会场,更会引起各门派不安,甚至骚动,还望三思而后行。”
“哼!”沈少球沉哼了声,“有些人做事就是优柔寡断,若依老夫所言,也许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现在江湖上谁不知胡吉安已经遇害,谁不知他的尸体和两名凶手嫌疑犯,都已送到了凌霄宫,还顾忌什么?”
上虚道长看了太乙真人一眼道:“贫道有幸为这次武林阴冥大会的主持人之一,为大会着想,贫道认为灵柩还是搁在凌霄宫好,因为这一则无先例,二则阴界祭会煞气太重,恐怕……”
沈少球用手肘碰了碰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轻咳了声道:“胡吉安灵柩既已运到,若将灵柩冷清清地搁在凌霄宫里不理,而我们却在热热闹闹祭奠过去死去的亡灵,恐怕到会的武林代表会感到寒心。”
缘尘大师道:“我们可以别做法事,为胡吉安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