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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毛巾使她马上觉得好过多了,乳汁汨汨流出,可怕疼痛的肿胀感开始缓和了些。她闭上双眼,头部仰靠着床头板。
维娜凑上前。“好点了没?”
“有,”她说。“我想是的。”
过了约十分钟,换了约十条毛巾,黛丝感觉像是重生的女人。
“现在想不想喂他了?”
维娜的声音穿透舒畅的催眠,把黛丝给拉了回来。她困盹地笑笑,把凯伦抱起来。“来吧,小凯伦,咱们再试试看。”
这一回凯伦轻而易举就办到了。他抓着黛丝乳房。在一刹那间他的意义非凡起来:他成为她的一部分。
黛丝俯视他,情绪澎湃。崇敬、骄傲、谦卑、爱、平静。种种感受充斥在她内心,白热地燃亮着。她有着……被需要的感觉,不再是思路敏捷的科学家,而是个人,这是她追寻一生想得到的东西。她终于领略到母爱的意义。
她突然抬眼看维娜,想跟人分享此刻。
维娜冷峻戒备的眼神划破她的快乐。地吞回想说的话。
她的欣喜消失于无形,转化成又”个深沉的悲伤。她一生就在等待有人跟她同甘共苦,等待有人让她爱,如今她置身梦寐以求的地方她自己的家庭──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孤寂感。
她眉眼低垂,掩饰失望之情。“谢谢你。”
维娜忽地站起来。“我得去准备晚餐了。”话还没说完,她已走到门口。
她走之后,黛丝瞅着房门良久良久。这是阻隔她和家庭的一扇门,她一辈子都老是瞅着门瞧。
过了好几个小时,维娜站在炉灶边,搅拌锅中的免肉,铁制炉门的缝隙透出蒸气来,还著令人垂涎欲滴的烤面包香。在另一个炉口火嘴上则有锅水已沸腾了。
她以臂弯拭去额头汗水,在炉边木盒中舀了些许盐巴放进免肉汤里。
她用围裙擦手,坐下来喘口气。
再过五分钟晚餐就煮好了。不过不会有人注意……或是在意。
她的手肘往在桌面,以掌心捧住脸蛋。她长叹一声。这声叹息对十二岁的女孩而言未免显得太深沉寂寞,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并不知道寂寞不是一般人常有的,因为她一向都很寂寞。
直到最近。一回想起来,她苍白的脸颊霎时红了。她连忙瞄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撞见她脸红。
这回她居然很高兴独处。
“简彼德。”她低声说着他的名字,合上双眼,回想当时的情景。她脑海出现各种声音:书本合上声、孩童嘻笑声、脚步声,放学铃声轻快地响着。
“维娜?”
她转过身去。简彼德正站在她旁边。她可以感觉他的手肘略微碰触到她的胳臂,一颗心立刻如小鹿乱撞一般。
“我可以陪你和凯蒂走回家吗?”
维娜睁大眼睛,脸上又是一片红霞,还带有一丝羞耻和难堪。她甚至没想到要回答,只是一迳盯着他,目瞪口呆,然后就抓住妹妹的小手匆匆走出校舍。
这一点道理也没有。彼德是她多年同窗,她为何突然瞠目结舌?他为什么要陪她走回家?她一向是跟妹妹独来独往的。
她暗暗叫苦。要是有人能听她倾诉最近的心事有多好。不单是彼德的事,她对许多事都有着怪异的感觉。连她的身体都开始改变了;她的胸部有点刺痛,而最近小腹也很不舒服。
凯蒂探头进来。“饭好了没有?”
维娜脸上的情绪立刻消失,这是她从父亲那儿学来的本领。最好掩饰自己感情的是微笑,千万不能哭。“好了,去叫爸。”
“我来了。”
跟平常一样,她父亲浑厚宏亮的嗓音令她产生无名的渴望。她咬牙递给他一个笨拙的浅笑,可是他没看她。笑容消失了,她慌忙掩饰失望之情。
她僵硬地站起来,以围裙擦拭汗湿的手掌心,直朝炉子走去。
她不能再这样,想引他注意只是白费力气。
只是“时机”不对,她心想。有时候她突然抬头会发现他瞅着她,在这种时刻她会感觉自己在他、心目中不是一点地位也没有,而这些珍贵的时刻就会在她寂寞的、心灵中一再咀嚼回味。只要他一个眼神和轻轻的碰触,她就觉得十分美妙。她开始希望、祈祷……
但这种时刻实在是太少、太短暂了,她常常在想是否出自她的想像。通常她的结论是肯定的。
她听他走过来,身子本能地变得僵硬。他停在她身边,自她的肩膀上方探头看看锅中的肉,然后朝她伸出手来。
她差点以为他要碰触她的胳臂或拍她的肩膀,就不由自主地略略靠过去,擦拂到他的袖子,嗅到他工作服上的木炭味。
他伸手过去,把锅子端下来。“好香。”
维娜咽回泪水。她究竟是怎么了?她这么不值得疼爱吗?其他孩子都有父母疼爱,她在朋友莉岚家就看过那种情景。每当她看见韩先生拍莉岚的肩膀或亲吻他女儿的头发,维娜就感到心痛。
她一定是有什么毛病,她很早以前就面对这个事实了。她一定是不讨父母疼的孩子。
她疲倦地弯腰打开炉门,小心取出黄澄澄的面包,用围裙护着手,把面包端到砧板上切成厚片。
凯蒂走到桌前坐下。“维娜,晚餐吃什么?”
维娜舀一勺炖免肉到大碗中,上头还放了一盘面包,朝饭桌走去。“炖免肉、面包和韩太太给的腌黄瓜。”
凯蒂皱皱鼻子。“又是免肉?”
维娜把食物放在桌上,轻轻敲妹妹的头。“说话小心,”她含笑说“要不然明天早上还要吃。”
爸爸自己舀了一大碗肉,又把两片面包放在碗沿,小心地平衡好,喃喃说了声“谢了”,就走到屋后门廊独自吃了。
维娜走回炉边,也舀了一小碗免肉,然后走到平常自己吃饭的地点,倚着水槽开始吃。
没有人开口,整顿饭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在凯蒂走后,维娜把他们俩的碗放到水槽中,在水槽里注了满满的热水,着手洗碗盘。
厨房门开了又关,她背后有脚步声。
“维娜?”
她一迳盯着水槽中的水。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什么事,爸爸?”
他走上前来。“我端一碗给你妈吃。”
“好。”
她等他走开。他却没走,又站了一会儿。维娜有个荒谬的念头,好像他想对她说什么似的。
她等着。
“我端去,你别忙。”
她叹口气。“好的,爸爸。”
第五章
杰克抬手敲门。
“快进来吧。”
快进来吧?杰克一阵紧张。有点不对劲,亚丽的口气从来没有这么友善随和,对于想进入她的殿堂的人尤其如此,对他更是如此。
他一手端盘子一手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她坐在床上,长长的金发垂泻在一边肩头,有如月光纺成的丝线。
她并没有马上抬头,这一点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没抬头的原因,跟平日的精明势利不同。
她好像对怀中的孩子着迷了,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对前两个孩子都不屑一颅,现在何以又要开始?他狐疑地打量她,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突然抬头向他嫣然一笑。
“噢,他好娇小,不是吗?”
杰克越来越困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看看你儿子。”她轻声而带有一点迟疑地说道。
她温婉的口气击中他的要害,他已好多年没有听到她不含一丝鄙夷的口气了。他蓦然回到了从前他们相爱的日子。天哪,那时他真是爱她……
他奋力驱走这些记忆,向她走去,把盘子放在床边。“我端吃的来给你。”
她拍拍身边的床面。“坐。”
他瞅着床单上她拍过的浅印,忍不住兴起一丝渴望。坐在她旁边的冲动像是、心灵中的一种闷痛。
可是他很清楚,这些年的岁月已赐给他情绪的甲胄。她又在跟他玩把戏要他了:利用他的软弱及对爱的渴望来对付他。她比他坚强多了,这种权力的游戏她很喜欢。这些只是她打击他的方法,以报复他粉碎她富贵的美梦,把她变成一文不名的软弱牧人之妻子。
他不会再让她羞辱他,绝对不会了。他要跟她对抗至死。“不,”他清清喉咙。“不,谢了,我站着就好。”
她眼中蒙上一抹失望,她连忙把目光别开。杰克知道识破她的恶毒小计该感到得意才对,但他就是无法有此感受。
“你最好吃点东西好恢复元气。”他随口找话说。
她没搭腔,只是掀开凯伦盖的毯子。
杰克俯视孩子红通通的小脸,、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受。他双拳紧握,喉头发紧。
他无权有此感受,无权感受父爱。
他倒退一步。“我走了。”
亚丽这才抬头,眼中的温柔令他膝盖发软。“是她吗?”她低声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才害你这样?”
这是个愚蠢而难理解的问题,杰克很庆幸自己不必回答。他略略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黛丝瞅着床柱,、心想自己要不要开始在上面刻线记日。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她很快就厌倦了独处。目前已过了五天,是她一辈子最漫长的五天。更正,是两辈子。
她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感受到一阵如今已熟悉的母爱。上星期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跟凯伦结合了密切的母子关系。她真的“感觉”自己是孩子的娘了。
但这尽管令人感到兴奋及充实,却无法弥补如今那种孤寂感。有时候,特别是凯伦睡着,偌大的卧室就显得太沉静,她就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
天哪,她已厌倦寂寞了。
“那么,小娃儿,”她对凯伦说道。“你对全球性的核武战争有何看法?或者温室效应──你相信这些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