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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回事。这一点上我放弃了相关的选择权利,决定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实际上我是无话可说。只因为说了就是错。而我,没有判断对错的资格。
我只能肯定我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三个疼我爱我的父亲。虽然他们像日月星辰绝对不会同时出现,却给了我一片完整的天。
笔记本的液晶屏黑了一下,然后出现虚实交错的碎片,旋转拉伸,最终合并成那幅照片……还不知要心存感激的我,生我疼我的妈妈,给我生命的……生父,执意创造了我出生机会的黑叔叔……我的爹地。每一个定格在那一瞬的人都如此真实,还有永存于我心中的我爸……我的养父……那个最宽厚的肩膀、最牢靠的泰山……
我知道我爸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却不知道这种病会遗传。因此当年我爸拒绝过我妈。我妈却是那麽勇敢,抛下了一切远赴他乡追随着理想,同时甘愿放弃了做母亲的权利。他们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直到我妈去那座庙里进香的那一天。
其实我爹地算是我爸的学弟,机缘巧合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维持了一段微妙的友谊,也因此熟识对方的伴侣。那天在庙外我妈遇到了陪我生父采风写生的爹地,叙旧时谈起了当时国内还不太为人所知的医学成就,爹地的坦诚使我妈心动,于是听从了可能早就深思熟虑过的安排……
……我爸很支持,对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满心期待,并没多想就同意住进骊麓,以让我妈得到最好的医护条件,但他并不知道籍由试管安睡在我妈肚子里的小东西——就是我,是爹地瞒天过海的刻意安排,因为医生说捐献者、受捐者的身份都要按惯例保密,而且双方永远不会相互知道。
甚至连我生父也不知道,因为成分问题而家破人亡的他虽然被绝路相逢的爹地严密保护起来,却对爹地鼓动他留下后代的行为极端恐惧,一直自责保护不了家人的他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一个那麽幼小脆弱的生命,对于即将出世的孩子他根本没有应有的好奇,只是奉上作为朋友的祝福……
而爹地是那麽希望有一个传承了爱人血脉的孩子,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医治爱人心灵上自己无法触及的创伤,我相信爹地早就开始了缜密的安排,因为他还需要一个优良并放心的基因,所以出现在我妈面前的巧遇,也决非偶然……
我妈却是知道的,从一开始。我无从猜测她当时的心态,因为爹地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带走那个还在未知里的孩子,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
于是,在各异的心态里,在相同的期盼中,我出生在了骊麓。
也就带来了一场轩然大波。一场发生于我的三个父亲之间的战争异常激烈,但迅速的结束。爹地是暂时的赢家。愤然欲走却无力自保的生父被扣留在骊麓。我爸愤怒的离开,誓言再不踏入骊麓一步,我妈亦步亦趋的跟着,答应我爸从此跟黑家所有人,包括被冠以黑家嫡子的我再无瓜葛……
造化弄人……这是爹地的感慨,他说至此才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爱人和他冷战朋友与他决裂,他都可以应付,只要他有我。可问题偏偏就出在了我身上。在这之前他甚至以为全世界的幸福都掌握在他手中了,因为爱人就在身边,已如他所料慢慢的软化,虽然当面漠视他们父子,背地里却对孩子照顾倍至……而朋友也慢慢的冷静下来,虽然断然拒绝再生育一个孩子的提议,但我妈暗中不断得到关于我的信息,有意无意的透露给我爸,终于在我爸的默许下理直气壮的要求得到我的照片……
我的病使爹地惨败,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护的余地。生父爆发出压抑太久的积怨,在医院就跟我爸达成协议,从此我跟黑家绝无牵涉……爹地答应我爸决不来找我,如非我自愿,决不介入我的生活,而生父则答应再不见我,并逼爹地承诺日后即使有相见的机会,如非我询问,过去的事决不对我透露只言片语……
这些年我过的好幸福,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万事都有其多变的一面,人生谁会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麽样的境况。生父拗不过自己的思念,同意帮助大病初愈的爹地见我一面,却不知每年春节爹地都能在进香的人群里远远的看到我;我妈破坏了约定,答应带我去见生父一面,却料不到知道消息的我爸会愤怒到发病;而恪守自己原则的三位父亲,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炎的车子会撞上载着我的车子;最难以接受的,是三位父亲的再次见面,竟然在我爸的葬礼上……
我爸的葬礼是黑家委托居委会办的,爹地知道孤傲的我爸不会接受其它的形式,而对我妈的安排也是黑家做出的,因为她有资格享受黑家族人一切的待遇。逝者已逝,但承诺依然存在,一切无可奈何的按部就班,于是我依然是我。只除了当年谁也没有预料在内的夜寒。保持着一份让爹地喜出望外的执著。
所以幸运的我有三位值得尊敬的父亲。虽然他们像日月星辰再也不会同时出现,却给了我一片完整的天。
往事淡淡的远去,思念却渐渐难以克制,我好想我妈,想她的柔声细语,想她的精怪娇憨,如果我对我爸的感情是无尚的崇敬,对我妈则是十足的依赖,在这一生中,也只有她能逼得我泪如雨下……
“小默,要开席了!等会儿暗荻敬酒可别喝,那小子没安好心……小默?”自44由5自5在
我一惊,想擦去泪水的手碰到笔记本,虚幻的影像瞬间不见……
“怎麽了?……不哭不哭……受什麽委屈了对哥哥说说?”炎被我弄的手足无措,俯下身子桃花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夜寒呢?”我将身体靠向炎结实的胸膛,清晰的感觉到血液里迅速滋长的疯狂:“叫他回来,我想见他。”
“我在这儿。”夜寒已经进门了,跟炎交换了一个互相询问的眼神深深的看我:“萧萧,怎麽了?”
“……我想……”我犹豫着,寻求思路的清晰:“我确实不是黑家人,并不适合留下来,能不能把信用卡身份证还给我,还有我在公司应得的遣散费……黑先生那里我会解释,从此以后骊麓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你要走?!小默你又哪里出问题了?!”
“……为什麽?你想去哪儿?”
“去找我妈……在过年呢,我想跟家人团圆……我保证再不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默他……没发烧呀,夜寒,我去叫汨儿吧?”
“等等……萧萧,这是你最终的决定?原因呢?”
“对不起……可是”我压低了声音,象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这样对我,是因为恨我吧?”
“小默?!”
“……为什麽这样想?”
我的理由很充分……原先就有感觉,在得知自己出生的经过及最初两年的情形后得到了证实……我并未心灰意冷,相反,觉得轻松:“我很抱歉,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们的一切……虽然我不是有心的,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神仙教母可以让乌鸦变成凤凰,白马王子受欢迎也不是因为他骑了匹白马,一切……都有因果……
“……其实我很理解你们的不甘心,换了我也会一样……亲生父亲是别人的,庞大家业是别人的,幸福生活是别人的……真换作我,我会将那个人早早的除掉……”
“……是呀萧萧,应该早就除掉的……可是叔叔那麽精明,毁了对方弄不好就是毁了自己,所以要从长计议。”
“夜寒?!”
“炎!我说过萧萧比我们预料的还要聪明,再隐瞒没什麽必要,谈开了也好。”
“什麽?!你疯了?!”
“你我早就疯了不是吗?”夜寒坐下来,轻柔的扒拉我的头发:“萧萧,你真的是个幸运的让人嫉妒到发疯的家伙……黑家族长生了我和炎,却根本没有亲近过我们,甚至不允许我们叫他一声父亲,即使身为黑家长子我们也从小没有任何特权,必须在恶劣的条件下接受严苛的训练,那种训练……残酷到不堪回首,到现在我还认为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略微粗糙的感觉掠过我的脸颊,是身后的炎用手指在轻轻的抚触:“小默,你小时候没吃过苦吧?没有血一直流一直流,几乎流干了才有人来管的时候吧?没有被逼着到处躲藏,只要被找到就会没命的经历吧?……你真是个走运的家伙!想想吧,在你享受温暖亲情的时候我们在干什麽?被骊麓流放,没日没夜的疲于奔命,有时候我都羡慕那些乞丐,羡慕他们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我看着笔记本上又出现的幸福的画面,对于这两个人流露出的淡淡怨懑无动于衷,生于豪门世家本就不能如外界所臆断的那般养尊处优饱食终日,更不适合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生存,送我走是个让我受益终生的决定……只不过生父的一意孤行中,有多少缘自于当年两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没能隐藏好的情绪?
“一开始我们以为一切理应如此,因为有记忆起就是冷冰冰的环境……可是你出现了,所有未曾出现过的宠爱全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所有卸去严寒的温暖怀抱都是属于你的,我们才发现……自己有多麽可怜。”
“你动不动就哭……我们看你一眼就能惹来严厉的训斥,碰你一下就会招来一顿好打,所有对我们的禁制对你都不加约束,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的,你的一举一动在骊麓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也不管你……根本一无是处,没用到连吃奶还要人喂!”
那时候我还真……举足轻重呀:“所以,杀了我就能抢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疼爱、关心、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父亲?”
“你高抬我们了,那时还是小孩子,没想太多,只想找机会研究你……大概是想弄明白你到底有何魔力,让整个骊麓都围着你转……还谈不上有实际目的时你就消失了……跟出现一样突然,我们被告知是我们这两个坏蛋把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