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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恐怕没有,就怕你我没有机会了,”林芫的态度使文风一筹莫展,“难道你还需要我向你提供更充足的论证吗?”他接着又说,“图书馆里书架上的那张网,不是其它人而是白十三自己悬挂上去的,它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把那张对它而言又庞大又沉重的网悬挂上去的,那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不过,我敢断言,白十三当时一定是躲在书库中读书,虽然它的智力高度发达,但是相对来说知识却很欠缺。”
“是的,它在学习。”林芫思索着说,“它当时是在看希克尔·艾雷的《鼠类世界》来着。”顿了顿,林芫又问:“它在研究些什么?”
“这不难解释,白十三不仅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更希望能够改造老鼠的素质。”文风回答说。
白十三从一条下水道中钻了出来,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穿过了马路。对于白十三的出现,路上行人表示出不同程度的震愕、厌恶与好奇,有几个孩子追过来打它,但是白十三很快跑掉了。它很清楚自己随时面临着危险,也许从什么地方会跳出一只不怀好意的猫,或者是多管闲事的狗来。
白十三迅速地向前面那幢废弃的旧楼跑去,它的心情极度冷静,逃出囹圄的兴奋感早已荡然无存。对于自己的招摇过市它自有合理的解释:既然人类具有着准确无误地查找到它匿身之地的本事,那么,再去试图躲藏起来,岂不枉费心机?现在白十三终于认识到,它对人类的了解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白十三钻进一道裂开的墙缝之中,清理了一番胡须,然后顺着阴暗而曲折的孔洞慢条斯理地向前跑着。这时,它听到了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这个声音它太熟悉了,几年来,这个声音主宰着它,它对此充满了痴迷、依恋之情。
那是文风的声音。
此时,文风正拿着一个话筒,神情肃穆地凑近墙上的裂纹,向白十三喊话。他的身边,站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林芫。
“白十三,你还记得我吗?”文风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我是文风,是你的老朋友,我们曾经在一起长时期共过事。”
墙缝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文风演员似地声情并茂地说:“白十三,这个世界对你来讲充满了敌意,危机四伏,但我们是朋友,我决不希望你遭到任何不幸,我们需要你。白十三,非常需要你,你知道我们在计算机软件方面缺少象你这样富有创新的天才,我们更希望你能帮助那些至今还留在实验室中的白鼠们,而它们远比我们更需要你的帮助。白十三,大家都在等待着你回去,难道你忍心让所有的……朋友们失望吗?”
对一只老鼠来讲,文风这番措辞得体的演讲极有诱惑力,要不是中午在公园随他们而出现的那只猫使它心有余悸,白十三定会痛哭流涕地跑到文风身边,求得文风的宽恕。
“它真的能听懂?”林芫的眼珠瞪得几欲凸出。
“它对语言的接受能力,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之外。”文风不悦地回答说。
“既然如此,让我和它说几句。”林芫说。
“你要和它说什么?”文风紧张地问道。
“说实话。”林芫接过话筒,凑近墙缝。“你这只耗子,听着!”他粗声粗气地喊道。
“叫它白十三。”文风抗议说。
斜了文风一眼,林芫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这只耗子,听着,天黑之前,将有一支由几百只猫组成的队伍进驻这幢大楼,届时,楼内的老鼠都将成为那些猫的美味佳肴,因此——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提醒你认清形势,明智一些,马上同我们离开这里,这是一。第二,我有责任警告你,这幢楼内居住的只有家鼠和沟鼠,而它们是鼠类中最为低劣的一个种族,还记得希克尔·艾雷是怎样描述它们的吗?它们怯懦、卑劣、奸诈,对同类都残忍无比,我们决不让你成为你的同类愚昧与自私的牺牲品。第三……”
“把话筒给我!”文风劈面夺过话筒,粗暴地一手把林芫推开。林芫的话,拨动了他大脑中一根灵感的弦。
林芫吃惊地退到一边,他无法理解温文尔雅的文风怎么竟能作出如此蛮横的举动,怪不得白十三从他那里逃跑了,换了他林芫,只能跑得更快。
“白十三,你听清了没有?”文风急切地喊道,“你已经不是一只老鼠了,老鼠身上所具有的种种劣性,在你身上早已荡然无存,白十三,你已具有懂事理、明大体的人的‘品行’。”
墙缝中一片死寂,只有几只蚂蚁在忙碌地奔波不停。
“它要出来了吗?”文风紧张地问林芫。
“不,你说的那个‘人’正在爬上二楼。”林芫不无揶揄地说。
(六)
在一条破旧的导水管里,白十三胡乱奔跑着,它全身发软,四肢无力,两只小小的眼睛中充满了悲哀与无奈。
它只不过是一只老鼠。
长期以来,白十三在心灵上体验到一种哲学层次的孤独感与思乡情,它渴望倾诉,更渴望沟通,然而一个残忍的事实却无可抗拒地阻止了它——它只不过是一只老鼠!
文风与林芫的喊话再一次深深地伤害了它。他们一再声称它与其它老鼠不同,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再一次向它表明:它不过只是一只老鼠。
是的,我只是一只老鼠!白十三在内心嘶喊着。
“它到底想怎么样?”林芫恼火地问。
“它只想寻找它的同伴,老鼠是合群生物。”
“如果它找到了别的老鼠,那它会干些什么?”林芫问。
“这只智鼠会建立一个老鼠王国。”
“有这种可能?”林芫表示怀疑。
“任何一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文风惨然答道。
智慧是痛苦的源泉。而知识,从来就意味着责任,使命感使白十三的神智逐渐清醒过来。它觉得它必须重新修正自己的计划,说服别的老鼠同它一道开创基业。天将降大任于斯鼠也——舍我其谁!
危险在逼近,然而一只老鼠的能力是有限的,白十三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我们必须捉住它,”文风急躁地说,“我们不能拿人类的未来去冒风险。”
“我还养了几只老鼠,”林芫犹豫不决地说,“有时候它们比猫更起作用。”
“那你为什么只把那只猫带来?”文风抱怨说,“让你的老鼠钻进洞去,把白十三抓出来,这岂非不是我们求助于你的本意吗?”
“因为,”林芫耐心地向文风解释道,“如果现在我放出那些老鼠,它们可能在找到白十三之前被居住在这里的老鼠们杀得尸横遍野。”
“你是说……”文风的脸色变了,“白十三岂非正面临着来自同类的最大危险吗?”
“可是,知识智慧的力量比愚昧的力量更大,岂不也是你们科学家天天在我们耳边叫唤的吗?”
在一个边缘光滑的墙洞前,白十三止住了脚步,它有些犹豫不决,心神不宁。
“吱吱——”,它终于向墙洞之内的同类发出了信息。
此时,它的头脑象是烧开的水一样,热得发烫。现在是鼠类文明的开端,或是所有一切的终结,它想。
“但是,你的结论只是一个设想。”文风跟随林芫身后在楼道里走着,一边瓮声瓮气地继续说下去。
“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我指的是与鼠的排它性并存的相容性,一旦最恶劣的局面出现,知识和智慧被众多的老鼠而并非白十三自己所占有,人类将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敌人,其结局将是人类必然地溃败,并从此走向绝灭。”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林芫听得冷汗直淌,“比方说,人鼠和平相处共同繁荣诸如此类。”
“谈何容易,”文风摇头苦笑,“所谓文明的发展,实质就是对异类生存条件的剥夺,想一想,你能容忍老鼠对你耀武扬威吗?冲突是必然的。”
“吱吱、吱——吱吱吱。”
从洞口探出一只家鼠的头来,它吃惊地望着白十三。
“吱吱吱,吱吱。”白十三后退几步,弹弹胡须,做出一副友好的形象。
“为什么偏偏选中老鼠?”林芫绝望地叫道,“难道其它动物就不行吗?比方说猫、狗之类。”
“选择任何一种动物都只能有这一种结局。”文风冷静得象是一块冰,“人类自己尚且还要自相残杀,难道说竟能有如此雅量能容忍异类与我们争夺生存空间吗?”
“吱、吱、吱吱。”洞里的老鼠钻出来之后,洞口又伸出第二只家鼠的头部来。
第一只出洞的老鼠小心地向白十三走过去。
“吱吱。”第二只老鼠也爬了出来。
“吱吱吱。”洞口又出现了第三只家鼠。
“我们必须快一点,”林芫说,“恐怕白十三现在已经和其它老鼠发生了接触。”
“不到最后一步,我们决不放弃。”文风说,“鼓起勇气来,林芫,别忘了你是猫王转世。”
“转世个鸟!”林芫突然破口大骂,“白十三比你们科学家和猫加起来还要强,即使我们找到它,也未必能抓住它。”
“希望,”文风说,“现在还不到最后的关键,我们依然有着希望。”
“对的,对的。希望?”林芫说,“不过,现在只有老鼠才有资格侈谈希望。”
“吱—吱—吱。”三只壮硕的家鼠狐疑地绕着白十三兜圈子,不时地嗅一嗅它,小眼睛中闪动着警惕的神色。
“叽叽,吱。”白十三极力表白自己毫无敌意。
“吱吱、喳——!”
突然,家鼠中的一只用牙齿狠狠地咬了白十三一下,白十三痛得“吱”的一声,回头本能地反噬了一口,随即它后悔了自己这未加深虑的敌对性动作,但为时已晚,大错业已铸成,三只大老鼠凶猛地向白十三扑了过去。
“听,什么动静?”
两个追踪者急忙止住脚步,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向声响之处冲去。
三灰一白四只老鼠厮咬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