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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话,可得叫醒我。”
第二天早上,查理与几乎和自己同样兴奋的麦考密克又回到那里,同去的还有扛着鹤嘴锄的柯文顿和一帮船员。他们干了一整天,只停下来吃了些咸牛肉和饼干——要是其他人愿意,查理会乐得那也不用吃。黄昏时分,两位科学家讨论着摆在沙滩上的20根骨骼。两人一致认为:它们是已经灭绝了的史前动物。虽然它们和现在的动物有相似之处——比如普通的野生羊驼,但是它们却是野生羊驼的二到三倍大。查理认为,有一个——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挖出来的一个颅骨——属于大地獭属期的动物。他曾在一次课堂上听到讲过。但麦考密克却认为它可能属于巨爪类动物时期的动物。他们都绞尽脑汁去回忆在爱丁堡学过的每一点知识。他们筋疲力尽地坐在沙滩上,脸上是一道道的泥痕,胡子上糊着泥浆。他们先是微笑,接着放声大笑。查理像一只巨大的树獭一样跳上跳下;麦考密克则拿起一块沉重的颅骨,把它架在头上,蹒跚地走来走去。船员们哄然大笑。在返回的途中,查理望着他的同伴,心里想:他还不是那么坏嘛。
一个星期后,小猎犬号的主甲板上到处都堆满了化石,要从船头走到船尾都很不方便。第一海军上尉惠格姆抱怨说他的船“被搞得一团糟”——“简直把它变成了一个博物馆”——不过他只是装出一副惊愕的样子而已。大多数船员都为这一事业兴奋不已,他们聚精会神地倾听达尔文滔滔不绝地分析这些动物被赶上灭绝之路的原因。他谈到生存环境的改变,山体的上升以及南北美洲间的地峡中大陆桥的出现。菲茨洛伊则完全不赞同:他在星期天的一次船上布道中坚称,它们的灭绝是因为没能上得了诺亚方舟。
不知怎的,杰米·巴顿看到这些骨头特别兴奋。他在周围走来走去,一有机会就去摸一下。据有人讲,他曾说自己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东西,就在他们村庄附近。查理很惊讶。他觉得这个野蛮人非常聪明,很善于吸引别人的注意。
两周后,菲茨洛伊发令停止发掘。小猎犬号启航的时间到了。他急于要继续他的勘测工作和他自己早有安排的项目——把两个雅马纳印第安人送回到他们的出生地,并在世界的那片凋敝的土地上播下基督教的种子。
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显得匆忙而又繁复。查理急着要把所有需要寄回去的骨骼运上一艘将起程去英国的轮船。而同一天,小猎犬号则要到河的对岸去补给物资,包括瓶子、保存标本用的酒精和他自己订购的靴子。因此,他安排在当地居住时间较长的一个英国人爱德华·卢姆伯帮忙处理这些邮寄工作。两天后,查理回来付钱给他时,得知运送的东西已经按期出发了,终于放了心。
当查理递过去一叠钞票时,卢姆伯问了一个问题:“顺便说一句,先生,货物运走之前我就该问你的,我注意到你们有两个人——你们称自己什么?——博物学家。你和另外那个人——他叫什么鬼名字呢?”
“麦考密克先生。怎么啦?”
“是这样的,先生。复印件上要求只写一个名字,因此我就写了你的名字。我在想这样好不好。”
查理感到一惊:这样说来那些化石只是以他一个人的名义寄给亨斯洛的。他心里一阵兴奋,接着又感到一阵愧疚。他不能独享这一荣誉,必须是两人共有的。麦考密克毕竟是第一个看到那个地点的人,尽管查理确信自己也很容易就会看见那个地方。不过现在没什么办法了——所有权和功劳问题得在以后再解决了。同时,这些化石已经运往剑桥安全保存——那才是真正重要的。而且毫无疑问,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化石。
“很好”,他对卢姆伯说,“请别再烦心那事了。回到英国后,我们会把它们全部理出来。”
第十三章
1865年4月10日
我最近遇到一些最为奇怪的事情。爸爸长期以来一直有个习惯。他常常在楼梯的橱柜里放一叠纸,给年幼的孩子写写画画用。但他极为节约,纸的正面往往是他写过的草稿。两天前,在给霍勒斯和伦纳德拿纸时,我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它们是他的《乘小猎犬号环球航行》较早的几个手稿版本。我无意中发现版本间有些不一致的地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已打算对书的内容进行多处修改。
从我读的那数页手稿中可以看出,他把整段整段描写旅行过程中所发生事件的内容都删去了,尤其是他本人与罗伯特·麦考密克的几次谈话内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是船上的随船医生。我把这些手稿与发表在杂志上的文章进行了对照。我发现他们之间大部分的对话——有的带有争论性——从来没有在书里出现过。我还特别注意到,有些被删除部分讲的是麦考密克先生非常妒忌菲茨洛伊船长对爸爸特别的善待。其中有一则说的是船长带着爸爸,而没有带他,到某个岛上去玩。麦考密克先生非常生气,因此当爸爸跟他说话时,他转身就走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删去这些内容,却又偏偏把旅途中其他所有的事情记述得那么仔细。也许是因为这些章节有损麦考密克的形象吧——事实上,他给人的感觉是个最让人讨厌、坏水最多的人。
但这些删节的内容仍让我很纳闷,于是我决心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被删掉的东西。趁弟弟们在专心画画和爸爸在外面沙道作保健散步的时间,我偷偷溜进他的书房。在他的木书桌上方的一个书架上,我发现了在航海途中作的一些笔记。它们都是编了号的,因此我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缺了一些——但上面没有标明它们的去向。我看了一下其他的,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抽下来,以便能准确地放回去而不被发现。当我翻看这些笔记本时,我吃惊地发现爸爸把有些事件和条目都改了。我之所以能分辨出来,是因为这些墨迹的色泽与原先条目的颜色明显不同,而且前后完全一致,而在旅途中写的各个条目每一周都不一样。另外,有的记录是硬插进去的——有时潦草地写在边上,让人明显看得出来是后来补上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早先的条目被整条给划掉了。
我不知道这些被修改的内容是否是对原稿的进一步思考或者阐述,就像审阅草稿那样。但它们似乎不太像是那种情况,因为只须粗略一看,你就能发现它的目的是在于对原来的记述本身进行改动。有的修改内容涉及菲茨洛伊船长,有的是关于杰米·巴顿的——这个无耻的野蛮人简直不知道什么叫背信弃义,还有一些是有关前面提到的麦考密克先生的。
但我不敢在那里逗留太久。说实话,我感到有种强烈的内疚感,因为我知道,自己读的东西不是自己该看的——而且就此而言,也不可能让任何人看。我听见前门台阶上响起爸爸手杖的声音,我迅速放回笔记本,关上书房。相隔仅几秒钟,他便进了中央走廊。当我写下这些时,我想,也许明天趁爸爸又到沙道散步时,我还能找到机会继续查看他写的东西。
1865年4月11日
我得想法见见菲茨洛伊船长。我必须和他谈谈,恳请他给我解释一下,因为这一切都让人太难以理解了!太多的问题搅得我头晕目眩。我必须弄清楚小猎犬号航海过程中发生了些什么事。通过读爸爸的日记——没有删改的日记,我敢说——很明显,在航海过程中发生过某些事情,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些事件未曾有充分的记录。我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但我确信,他们对航海考察的结果却是至关重要的。
船在南美时发生过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爸爸写得非常隐晦,让人心里干着急。他把它叫做大火之夜。他指的什么,让人一点也看不明白。但那几个字却暗示了某次暴乱,也许是英国人与野蛮的印第安人相遇时发生的事。那些印第安人的外表被描绘得特别吓人。爸爸对他们作了非常生动的描写:他们如何地像野兽一样站在岸上流口水,他们的头发缠结在脸上,他们脸上涂着一道道红白相间的颜色,他们身体上涂着油脂,全身赤裸,只在肩上披一件野羊驼皮做的斗篷。
也许大火之夜是在后来的旅途中发生的事——非常可怕,很多船员都卷了进去;或者是与杰米·巴顿有关的什么事情。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他这个人对基督教文化极其排斥。他可能干出最残暴的行为。
菲茨洛伊船长可能会是帮我澄清疑惑的罗塞塔石碑,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接近他。说实话,我一想到要去见他心里就发慌。从人们在唐豪斯的闲谈中,我听说过他相当多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他大脑有问题。他还对爸爸抱有很深的敌意,斥责他试图推翻基督教世界的所有信仰。同时,他肯定也责怪自己作为轮船的统帅,不应该让他那样做。
我是直接了解到这事的,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在牛津的英国科学进步协会上,赫胥黎先生与苏比·萨姆·威尔伯福斯间的那场现已广为人知的冲突。当时,菲茨洛伊船长还当众出了丑。那场景在我脑海里至今还栩栩如生——尽管当时我才14岁——我真难相信那竟然是5年前发生的事了。拉斯舅舅把我偷偷带了进去。我躲在他的椅子后面——尽量不让人注意我——目睹了那整个过程。
在那个新博物馆闷热的演讲大厅里挤了大约有500人。主教从各个方面对爸爸的理论进行了攻击,然后提了一个著名的嘲讽性问题:赫胥黎先生是在他父亲那方呢还是他母亲那方与猿猴有亲缘关系?赫胥黎先生一下跳起来,他以惯有的激情为爸爸的作品辩护,并用了一句很快就传播开来的反诘的话作了一个总结:如果他必须作出选择——是以猿猴为祖先还是以得到大自然的赐予、具备理性却将其理性之力用于嘲讽严肃的科学讨论的人为祖先,“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猿猴。”这句话造成了台下一片哄乱。人们高声欢呼和打口哨。有的把他们的程序单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