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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光以后便要把白尔玉赶出自己房间去。
白尔玉拿着药碗好生奇怪,没见过翻脸比翻书还快这般离谱的,斯以为他是犯了小孩子脾气,还在记挂自己之间开他玩笑呢,于是一跺脚,也跑了出去。
白尔玉待在他身边亲手奉药暖炕好几日,虽症状有所好转,但并不明显。
那天的发现很意外,白尔玉又倒回来拿东西,然而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怪怪的血腥味。偷过一个小小的细缝,她看到紫霄捂着嘴咳的撕心裂肺,然后一张不小的白色绢子几乎被湛蓝全盘染透。
白尔玉知道紫霄原本是龙族出生,所以并未对那蓝血感到诧异,只是看到他吐血的样子,还是猛然一惊。
那时白尔玉心沉了下去,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受伤应该很严重,但以如此轻松的态度对待,不过是怕她知道而过于担忧了。之后便对他更加好了。
于是见一日见天气大好,她在院子里搭起暖塌,固执的要拖他去晒太阳。
等他在外睡的熟透以后,白尔玉偷偷的潜进他房间,这便翻出了好几张带血的帕子。
大约他以为白尔玉走远了,暂时不会回来,才敢放松的咳嗽出来,咳了这么多秽物,又怕她知道伤心,于是便将东西藏了起来。
白尔玉知晓因由后跑去厨房缩在墙角里嘤嘤哭,哭的很是伤心,不知道到底还吸进了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当她跑去问他时,紫霄要么言辞闪烁的搪塞,要么直接装睡,反正就是铁打的嘴任凭她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肯告诉她。
她又问能不能找别人帮忙把那东西给逼出来,紫霄目光澜滟,推说不想麻烦其他仙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又说那东西已经化入了肌理,非一时半会能消化的尽,强逼的话只会越演越烈,甚至走火入魔。
反正这伤,就只能这么熬着。
此时院子里紫霄睡意正浓,睡态安详,光晕给在他的脸上罩下一层朦胧飘渺的纱,长长的睫毛更像染了一层金粉。白尔玉看着他的样子,一个伟岸的不可摧毁的印象已下子从脑海里倒塌了,她突然觉得很害怕,怕那个本来就虚无的人会突然间消失,也没经过脑子思考,也跑到软塌上去挤他。
紫霄近来嗜睡,此刻脑子里很清醒,好象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过来爬上自己的床,然而手脚却沉重的很,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似醒似梦的,他看到自己腾开了一个空隙,让她好躺一点,然后抱住了她绵软的身子。
他把她紧紧的按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脖子弯处,他觉得异常的暖和,抱着她的手不由的收的更紧,下巴下意识的磨蹭着她的刘海。
然而鼻息间她熟悉的体香,贸生生多出另一种味道,像是结合着干爽松树叶子的男子味道,紫霄心悸,像是被一直逃避的现实打破了美好的幻想,又顿时又像掉进了冰窟里,寒的刺骨。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杀人。
光秃秃的树枝又翻出了新芽,冰融后的泉水丁冬的响,也有小鸟立桠头。白尔玉蹲在门前那棵黄花树下刻东西,仔细瞧去,可见那发灰的树皮上有二十八道新鲜的刻痕。
已经过去二十八天了啊。。她甩了甩发酸的手,一仰脖子,倒在地上。
不知道那个人。。她摸了摸手腕上的两条一模一样的红绳,宛然一笑,沉重的心情顿时释然,她很快就会回去的,回去找他。
不过这时白尔玉还想到一个很必要的问题,就是应该说服不许他们在一起的紫霄师父?
“怎么的,也得心甘情愿啊?”她翻了个身,顺便拉了拉僵硬的身体。
她明白师父似乎还是不怎么喜欢司望溪,她又希望紫霄能够认同他们两个在一起。白尔玉之前曾开了两次口,想向师父说她和司望溪之间的事,两次都被师父插嘴打断了,也不知道他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白尔玉再是一仰头,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看到紫霄那双流光谰滟的眼睛里,反倒着的自己的脸。
“师父,”她笑开了花,露出两个梨涡:“你刚才不是喝完药才歇下吗?”
紫霄望着在地上打滚的白尔玉绽开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他抖了抖手上的斗篷,示意要给她加衣服。
白尔玉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地上,只得慢慢的爬起来。
紫霄绕到她身后为她披上斗篷,然后温柔的帮她捞起夹在斗篷与衣服之间的头发。
“上次的药,你还没吃?”他说的药,是克制妖性的药。
白尔玉感觉到他的手滑过自己的脖子,真凉!凉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同时她回答他回答的很利落:“反正那些日子也过了,留着下次吃吧。”
“嗯,也许也用不着。”他含糊着说。
这时白尔玉没听懂他那句话的意思,但恍然觉得这时气氛有点不对。因为那双她觉得很凉的手,现在放在了自己的腰上,脖子上的冰凉亦在缓缓滑动,并没有离开。
“师父。。”
“嗯?怎么了?”
抱着白尔玉的手在不安分往上滑,她终于明白停留在自己脖子上那抹带来麻酥战栗的冰冷是什么?顿时不敢再往下想,全身亦如芒刺在背般不自在。
“师父,我们去爬山吧。”
她这一声清脆响亮,好歹是唤醒了他。
然而紫霄浑浊的目光突然清亮后,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竟是她光滑白皙的后颈,顿时身子一僵,一时又是尴尬又是不可思议。
他如同摸到烫手山芋般立即把手松开,逃似的转身离开。
“我不大舒服,我先回屋休息下。”
“紫霄师父…”她站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但自己也觉得,她留他的意味很勉强,白尔玉之前已经察觉师父对她有点不对劲,跟以前的态度不大一样,但又具体说不上是哪不对劲。
紫霄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恢复的不错,之前连出院子走几步,都会累的喘不过气。现在不一样了,能走很远的路,而且还能爬山了。
她常常拉着他宽大的衣袖在山涧漫步,一起看生的怪异的石头树木,看鸭子红头鹅浮水,看云起,看落日,看流星。
只是他身上遍部的淤青似乎在呵责着白尔玉这个徒弟在第一时间未尽到应尽的责任,即便紫霄的那表情常常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白尔玉依然觉得亏欠,便不敢妄自离开。
而就在她以为,等师父好完以后就可以回去待在那个人身边,再也不分开时,却不知道那个人短短一个月之间经历了什么样的变故。
白尔玉走后,司望溪还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并无半点异常,不过一贯身体强健的他突然染了风寒,虽然不重,却一直未见得痊愈。
司望溪对萧青穗此人未在人前提起过半分,即便有亲近下意识的试探,也被他不留痕迹的一笔带过,好比这个人从来未在宫里出现过一般。
不过宫中向来是流言是非不断,众说纷纭那萧青穗姑娘其实是个狐狸精,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胧姒耳朵里的版本是极其绘声绘色的。
胧姒原本也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宫中女眷甚多,加油添醋这么一说,简直比说书还生动真实,一贯明理晓事的胧姒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兴许又有着孕妇特殊的直觉,让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起蹊跷,然后她便接连不断邀请个大寺庙高僧到宫里施法除邪。
司望溪为了此事跟她吵闹多次,并未得解决,而他自己本就身心疲惫,只得任由她请人到宫里唱经做法。
后来胧姒又因为他说他已经处理好手头的事,他要离开这里,要离开她。她不允许,所以两人不断的争吵,越吵越烈,于是到最后,她便被气的早产,孩子不足月,生下来还没挨过一天便夭折了。
从此,这位华鄞女王渐渐的变的举止有些不同往常,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宫人都以为女王思子心切,难免要些时间缓和,任谁也没想到女王就这么着忆子成狂。
高贵雍容女王发起疯来却如同一只疯狗,她见到生人就拿东西砸他们,或者直接扑上去咬人,连所有的儿子女儿都不认识了,整天抱着个布包把自己封闭在寝宫里。
唯一留下照料她的宫人,也是她唯一还认识的宫人,只剩下了袅嫣。
司望溪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关雎宫,大夫还是每日请诊,药材补品还是按最好的送来,她需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但袅嫣知道,女王真正要的,真正能治好她的病的,王夫并不愿意给。
以往热闹华贵的关雎宫早已不复从前,冷清萧索的像是冷宫,此刻明明春意已至,但殿中冬寒尚浓。
那天的夜异常的沉,屋顶瓦漏之处投下淡淡的一点夜空的青光,虽然屋子里只点了几只蜡烛,但依旧一片幽暗。
这样正好,掩盖了地上的一片狼籍。
王后此时像个孩子,说变脸就会变脸,刚才袅嫣留她一个人在大殿上摔东西,发脾气,等她累了,袅嫣就把她从地上扶到床上,服侍她喝热汤。
她刚喂了她两口热汤,她就不想吃了,一把拿起床上的白布包抱在怀里,像哄孩子般哄它。袅嫣叹了口气,将碗放在一旁矮几上,又发现她手脚凉的跟冰似的,便为她搓手搓脚,一边搓一边就跟她说话:“听说王夫大人已经把权利收还给您了。”
顿了顿又说:“三公主前两天发高烧,叫了一夜的娘亲呢,不过大人去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就没事了。”
袅嫣絮絮叨叨的跟她聊着家常,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来帮她揉吧,你下去。”
袅嫣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竟将汤碗挥掉,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在了胧姒身上。
胧姒被烫的大叫起来,一贯沉着冷静擅长随机应变的袅嫣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转过身来哆嗦着猛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司望溪上前一挤,吩咐她:“快拿剪子,冰块和香油和伤药来。
袅嫣很快把东西端上来,端上东西时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是一楞。她还没见过他们之间这么和睦相处的样子,他将她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哄她:“不哭,不哭,包包马上就散了,不哭啊。”
胧姒眼泪汪汪,依稀可见有泪痕,但眼眶里的却久久未落。她指着大腿被烫的地方,呜咽的对他说:“这里疼,这里疼。”
司望溪便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