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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望溪望了望前头分明的分岔口,知道再这样下去明显不是个办法,于是拉住一把提着小皮箱踢着正步依旧跟她勇往直前的白尔玉说:“你跟到这里就好,你从这边回去已经很绕远路了,再跟着我,你可就回不了家了啊。”
白尔玉愣了一下神,同时挠了挠脸,一脸呆相:“是嘛?”
“记得东西要收好放好,时常检查是不是落下什么,特别是钱财别外露。”
“猪兔子还是变回驴子的模样吧,它太拉风了,估计会招强盗的。”
司望溪继续叮嘱,一贯利落的他此刻跟个婆子妈似的,絮絮叨叨个没完。
白尔玉则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直不停的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
“那好吧,那你,还有没想对我说的?”分别的话向来都是那几句,难得司望溪变得不擅应对起来。
“没有了。”白尔玉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笑的一个灿烂。
司望溪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那份失望消失的很快:“我稳定下来就来找你,或者给你写信,我还欠你一条命呢,以后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那你什么都会答应吗?”
司望溪揉揉额角:“除了摘星星摘月亮,还有带你飞到天上玩什么的,其他都可以答应。”
换而言之,还是什么都可以,只要他做的到。
司望溪交待清楚,转身朝左边的岔道走了,白尔玉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计算着他大约走了十步远了,于是自己轻手轻脚的尾随:“一,二,三,四,五,六…六…六…”
若不是看到地上那双黑色靴子,她铁定撞他身上了。
白尔玉抬头,露出一个自己还觉得很不错的笑:“嘿嘿…”
难得万年不变微笑的司望溪也板起脸来:“你,马上给我回去。”
“不回去,我跟着你,你走哪儿我都跟着你,我跟你一辈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经过大脑,她还以为跟一辈子是很容易的事。
没想到此话一出,司望溪的脸黑的更厉害了:“你是傻瓜吗?这种话不能胡说的。”
“哪句话不可以说?”
他还未对生气过,连重一点的语气也是没有的,此时看着他黑着脸,连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很冲,她很无端的烦恼了,深造莫名的悲戚、担忧,再然后她的眼眶红了。
让她笑是很容易的事,让她哭,其实也很容易。
司望溪看着她那个样子,下颔几乎贴到胸口,两只手都提着装满皮影人的皮箱,咬着下唇轻轻地摇着下半身的双足,一个受了十二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心又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微微侧过身。
以为他要走,白尔玉慌了,着急的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又拿出撒泼的本事:“不许走,不许走,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说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我,因为我救了你。
司望溪身子一僵,大有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她再一张口简直把他推进了地狱:
“我要你跟我回白虎帮,永远陪我玩。”
虽然陆亦寒已经习惯白尔玉每次回来,都会在弄掉一部分东西的同时,带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但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不,拐回来的东西,还是把他震了一下。
她倒是越大就越能耐了。
陆亦寒带着所谓赞许目光从上到下的将司望溪打量一番,倒是一清秀少年,书卷气挺重,五官算不得别样出彩,只是眉宇间凝结着一股散之不去的贵气。
然后笑呵呵的打马虎眼:“小玉的朋友?”
“不,是小玉的哥哥。”
“陆老大,这个是…”后面两位叔叔走了出来,对这位陌生的少年一同发出了质疑。
“他以后会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白尔玉看到了他们,并热情向他们介绍。
没等周围的人问清楚话,白尔玉自作主张的把人给拉走了。
“我说吧,我叔叔们人都特别好,这下你去我房间梳洗休息。”
这时小十三听到小玉说要把人带到自己屋子里去,一下子急了,跳出来出口阻拦:“不行,玉丫头怎么可以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带到自己房间去住。”
但这话对那两人来说却是置若罔闻。
陆亦寒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对气急败坏想冲上去的小十三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小玉想做什么,你觉得你阻拦的了?先让他们休息下,以后再说吧。”
后来陆亦寒私下找过司望溪谈过几次,那翩翩如玉的少年从自己的出身到祖上三代在哪从事的什么交代的清清楚楚,并无半分隐瞒。
他说,除了报答小玉的救命之恩以外,自己无处可去,也是来投靠白虎帮的原因。
其实他还是模糊了真相,没去处是真,但被威逼利诱来更是真。
陆亦寒见他态度诚恳,谈吐不凡,于是便让他留了下来,念及他家本是做生意的,便让他在帐房帮忙。
所谓帮忙,不过是把偷来抢来的东西一一记帐罢了。
于是他生活的重心,还是陪白尔玉玩。
当然,帮里也不少他的闲言碎语,他也是听之任之,并不往心里去,反倒是白尔玉,常常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吵起来。
那天白尔玉又把乱嚼舌根的人暴打一顿,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人被打的原因,周围的人齐唰唰把目光投向碰巧路过的司望溪。
司望溪放下抱着的帐簿,毫不尴尬自己的立场,招呼着人帮忙着把受伤的人送回房间治疗,等事情处理好后,转身又把白尔玉叫走。
“以后不许再滥用权利欺负了。”他和她走到僻静之处,对她刚才的行为表示出不满。
白尔玉咬牙,同时握紧双拳。
“可是,可是他们乱说你啊!”
“可是他们并没有说的不对,”他摸着她的头笑了,可是笑的不咸不淡的:“我的确是没为帮里做什么事。”
白尔玉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里面捕捉到一丝她看不透的东西。
她问:“其实你不喜欢这里,对吗?”
“我喜欢这里,”司望溪眯起眼睛对她笑,刚才的不满荡然无存:“我喜欢这里,因为小玉在这里。”
白尔玉用手指轻轻搅了搅自己的发尾:“其实如果你想走,我不会阻拦你的。”
默了默,她又狠狠的盯着他说:“但是如果你真走了,我恨你一辈子,我会天天诅咒你以后找不到老婆,即便找到老婆了也生不出儿子。”
司望溪心想,还好我只想生女儿,然后司望溪回答的很中规中矩:“不,我不走,其他的你也放心,他们说闲话不会说太久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然后他轻描淡写的把话给岔开,带着她上别处玩儿去了。
其实当时白尔玉并没有看错,他提及这里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是厌恶与鄙夷。
司望溪问白尔玉:“你内力已经很深了,为什么不学点功夫防身?”
白尔玉偏过头来,怔怔想了半天,然后问他:“内力是什么?”
相同的问题,司望溪也是有意无意的问了问帮主。
陆亦寒告诉他不是没有教过,但是她只是无法将内力转化为攻击。”
司望溪不信,闲来无事便教白尔玉武功,但果如陆亦寒所说,她内力虽浑厚,却没办法转化为攻击,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没人知道。
刀剑棍棒都学过,但只是勉强一两招,便完全上不了手了。
只有鞭子,也只有鞭子,白尔玉使起来扑扑有力。
虽然教白尔玉学功夫没达到什么显见的效果,但陆亦寒却因此发现司望溪看似纤弱书生,没想到舞蹈弄抢起来毫不逊色。
于是,司望溪很快就从帐房提拔到陆亦寒身边做护卫。
因为做了护卫,便能跟随着帮里去做一些打家劫舍的正事了。
他们是义盗,打的是富豪,劫的是官府,倒也谈不上什么不好。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算是彻底奠定了司望溪在帮里的地位,他为陆亦寒挡了一刀,差点丢了命。
不过当时看着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看着大夫换了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她心都揪在了一起,根本没想到后面那么远。
当陆亦寒来看他时,摸着他久不退温度的滚烫额头说:“这孩子,也太乱来了,怎么回来后不好好休息到处乱跑呢?
白尔玉哭着埋怨他:“大夫不都说是背上的刀伤裂开了么,陆叔叔太坏了,你说过要替我好好照顾他的,你怎么可以让他受伤。”
偏巧司望溪恍惚之余,又说了句:“不怪帮主,是我自己不小心,小玉不许发脾气。”
这么一来,陆亦寒越发亏欠,只是在临别时对司望溪说:“孩子,你好好养病,帮里绝对不会亏待你。”
白尔玉对帮里的事从来不上心的,她只守着他,日夜不眠不吃不喝的守在他的床头。
见他双唇干裂,便拿丝帕沾了水一遍又一遍的帮他润湿,他手亦发烫,正好她天生体寒,就把他的手放进自己衣领里,试图用体温来浇灭他手心的灼热。
但凡喂水喂药,尽心尽力。
每当他清醒过来,睁开的眼睛红的厉害,小玉将冰好的帕子搭在他眼睛上,小声的凑到他耳边:“闭上,好好休息。”
司望溪笑道:“这帕子还不如你手冰,你不如把手放在我头上帮我解热算了?”
他说了,她便很听话的照做,两只嫩软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司望溪本来还想打趣她,突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只是有了那种感觉,她的出现成为他是苦闷无依中唯一寄托所有情绪的稻草,那种萌生出的并不符实的相依为命的感觉,让他又觉得压抑,又觉得欢喜。
“大夫说,只要烧退了,就会很快好起来。”白尔玉的声音软软的,犹有童稚,可是她说这话更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她在为她身为妖精的特殊体质而高兴,同时又感到莫名的难过。
司望溪见她神色黯淡,于是安慰她道:“别担心,我一定不会死,从小到大几次命悬一线都没能让我死掉,现在也不可能这么容易。不过,小玉,你的手指又肥又白又凉,你知道像什么吗?”
本来如此严肃的情景下,她听的他已经能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取笑自己,立马就恼了,一生气便要收手,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捏在手里。
“很像蚕宝宝哦。”他将她的手指放在唇上,气息很有节奏的打在她的手指上,她听着他的声音逐渐悠远起来,明白他开始陷入了某中回忆:
“我家是做布料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