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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秋华在德妃娘娘的面纱落地之后,整个人更是如同见鬼了一般,德妃的那张脸,就是化成了灰,她也不会忘记——那明明是云娘的脸。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可是却快的没有让她抓住,只是眼前似乎有一团迷雾,将她的双目遮住。
此时,神情最震惊的却是任清流,他幼时聪慧,记忆力惊人,当年云娘难产而亡,他已经不是懵懂小儿,对云娘的容貌也是知道,此时再看德妃娘娘的容貌,眸光扫了一眼任清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神色也变得有些恍惚,不自觉的要站起身子,却又一震,随即颓然坐下。
然后,目光就一直紧紧的盯着任清凤,却一言不发,握住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隐隐发白,他感觉到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烧。
震惊,愤怒,狂乱……各种情绪包围着他,到最后却都化为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憋闷。
德妃与云娘一样的容貌,德妃进宫后神秘的行事风格,不出宫殿,不见外人。
德妃忽然对任清水宠爱有加,有求必应,比起母亲来更为宠她,那疼爱之情,简直就是母女一般。
若是没有渊源,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太子殿下非清凤不娶,却又转脸对这位神秘的女子情深似海,同进同出。
这神秘的姑娘一进宫,太子殿下的人就快马加鞭,接任清云进宫。
这位神秘的女子却与当年推算的女婴长大后的容貌几乎没有半分出入……
当年,云娘可是忽然提前生产,与母亲不过相差半个时辰。
这一切结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以任清流的脑袋,不会不知道。
眼前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若是他推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才是他真正的妹妹啊!
难怪他自小就一直觉得这个二妹妹很让他好感,也愿意同她亲近,对任清水,即使母亲耳提命面,他也无法生出好感来。
原来,他们才是嫡亲的兄妹。
任清流从各种信息中拼凑着整个事件:当年母亲和云娘差不多有孕,而云娘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用了手段催产,然后将两个孩子互换了。
只是很多东西现在他还想不透,例如云娘的死而复生,转身变为鲁皇最受宠的德妃娘娘,例如任清凤的容貌……
不过这些,此刻他都不想去想,只是想着任清凤。
清凤何其无辜,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比她更坚韧,更善良的女子——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过的什么日子,自个儿的母亲和任清水,这么多年来是怎么对她的。
她会性情大变,是不是知晓自个儿的身世,毕竟这么多年来,看着母亲如何的宠溺任清水,连他自个儿有时候都心生不忿过,更何况是她呢。
鸠占鹊巢,享受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占了她的父母宠爱,夺了她的亲事,还三番两次逼得她无路可走,濒临死亡的境地。
想到任清凤那些艰难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任清流的心中如同刀割一般,原来那些无所谓的态度,此刻却恨死了自个儿曾经的漠然,若是当初他遵从自个儿的心声,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她会不会愿意多和他亲近,会不会对他,对母亲,对任府多点感情。
任清流一点不愚笨,若是眼前的神秘美妙女子真的是自个儿的妹子,那么就表示,她根本没有打算与任家相认,或许,不是她不想相认,而是对任家没有半点归属感,根本就没有任家女儿的自觉。
也是,再宽宏大量的人,经历了那些,只怕也不会轻易原谅。
他攥紧了拳头,只恨不得将自个儿狠狠的捶上一顿,怪自己愚钝。
任清凤将任家人的情绪看在眼中,虽然不明了他们见了德妃娘娘的真容之后,为何如此震惊,可是有种极为不妙的感觉在心头升起——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她依旧垂头站着,仿佛外界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干,只是心中对鲁皇的绝情再次有了疑问,这样一个宠爱入骨的妃子,一转眼就能如此无情,难道对青轩逸,他就真的只有无限制的宠爱?
任清凤冷笑一声,对帝王所谓的宠爱,却是嗤之以鼻。
只怕曾经的纵容,不过是因为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此刻双目复明,解了毒素的青轩逸,应该早已不再是他心中最值得怜惜的儿子了吧!
鲁皇要的不过是平衡,当青轩逸处于弱势的时候,他自然要用心扶持这个儿子,让各方势力维持为妙的平衡,但当这个儿子变得强势之后,他就会忘记自个儿对青轩逸的怜惜。
这就是帝王心术,圣心永远都处于摇摆不定之中,高深莫测。
在一片肃穆之中,长公主忽然开口道:“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臣想凑个喜趣,想皇上讨个喜头。”
鲁皇知晓长公主这是想要缓和气氛,他与长公主一向相处的很好,感情深厚,自然也不会下了她的脸子,淡淡道:“不知道皇姐想讨什么喜头?”
鲁皇肯开口,就说明德妃的事情已经过了,众人心头一松,空气中的紧张之气,少了许多。
长公主轻轻一笑,缓慢的说道:“任相爷的三小姐,蕙质兰心,品貌出众,唐家公子年少有为,风采过人,臣刚刚进偏殿,才知道二人情投意合,这大喜的日子,臣就替二人讨个喜头,求皇上赐婚于二人。”
任三小姐?
先皇后不是已经赐婚为禹王殿下?怎么长公主又求旨赐婚?
长公主去了偏殿,才知道二人情投意合?
唐家公子,那是什么人?任三小姐怎么会与他情投意合?
没有跟去偏殿的众人,只觉得云山雾罩的,而跟去偏殿之人,却是很难很难,才控制住脸部的肌肉,不敢泄漏半点神色。
鲁皇的双目顿时黑沉了下去:任三小姐已经赐婚给宇儿了,皇姐这是什么意思?他难得没有发怒,是知道长公主的性子,从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偏殿?
鲁皇出身宫廷,这宫中的各种阴暗龌蹉的手段自然了解,目光望向长公主,就添了探寻之意。
长公主对着鲁皇眨了一下眼睛:“臣听说禹王不喜任三小姐的性子,已经求皇上解除二人的婚约。咱们弄丢了任三小姐的未婚夫,怎么着也要陪一个给任三小姐,既然任三小姐与唐公子两情相悦,皇上何不成全了?”
宇儿的确求过,解除与任清水的婚约,可是当时他却未曾应下,此时听长公主提起此事,鲁皇的心思就动了起来,既然儿子不喜欢,而照长公主所言,只怕这位任三小姐行为失当,也担不起禹王妃的位置。
当然,对于唐公子断了子孙根的事情,鲁皇也有所耳闻。
也罢,既然任三小姐不愿意做他儿子的正妃,那么就让她嫁给这位没有子孙根的唐公子吧!
不管自家的儿子是多么的不堪,鲁皇也容不得任何人轻辱,几乎已经能预见日后任清水悲惨的日子,鲁皇也就顺水推舟,淡笑道:“皇姐说得是,咱们皇室弄丢了任三小姐的婚事,自然要再陪一门好亲事给她。”
说道好亲事的时候,鲁皇似笑非笑,声音却咬的格外之重。
任相爷在长公主开口的时候,脑袋就开始发疼,德妃的冲击力,大的惊人,现在再加上任清水,他的脑子快要爆炸了,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就闹出这么多的风波来。
让水儿嫁给唐若昕?
这不是要他的女儿一辈子守活寡吗?皇上钦赐的婚事,可没有和离之说啊。
“皇上,微臣……”他的水儿,那可是注定的天下凤主,怎么能嫁给一个无根的官宦子弟,更何况那人还是唐家岭,一个窥视他妻子的男人。
“怎么,爱卿对朕的提议有意见?”鲁皇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特别的温和,可是一双眸子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这样温和的帝王,没有一丝一毫刚刚震怒痕迹可寻,众人心中再次感叹帝王的雷霆之怒,同时一世感叹帝王之心,难以琢磨。
可是这温和的笑意落在任碧波的眼中,却觉得心口特别的发凉,哪里还敢将拒绝之意说出来,只得和唐家岭一起叩谢皇恩。
而一向视任清水犹如眼珠子一般的李秋华,却是难得的未曾出声,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同,可是若是细细看她的双眼,就能发现她眼神恍惚,此时的心神不知道神游到何处了。
鲁皇轻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有几分恶意,长公主带头道贺,其他的朝臣和夫人瞧着这风向,亦跟着道贺起来,一时间大殿中笑意浓浓,春暖花开,哪里还能找到刚刚严寒酷冬之感。
青轩逸就在这一片暖意之中忽然开口:“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青轩逸的声音,低沉而认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大殿中的笑声陡然一断,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太子殿下清心寡欲,审美观异于常人,这么多年来,也就对恶名远扬的丑女任二小姐颇为倾心,可是任二小姐已经没了,难道英明神武,绝艳天下的太子殿下真的要娶这来历不明的绝美女子不成?
这可不是玩笑话,太子殿下乃是未来鲁国的国君,所娶的女子,日后可是鲁国的国母,怎么能让来历不明之人占据国母之位。
不妥的,大大的不妥,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鲁皇。
鲁皇的脸色刹那间阴沉的似要下雨,他果真太纵容这个儿子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事先连个商量都没有。
“太子娶亲,乃是第一等大事,此事容后再议。”鲁皇蹙着眉头,冷冷的说道。
青轩逸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父皇,当日我大战独孤意,侥幸得胜,父皇许我婚事自由,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难道父皇忘了不成?”
声音冷寒而藏着阴森,半点没有面对帝王的惧怕。
鲁皇闻言一怔,这才记起当年许诺之事,只是……当初他以为青轩逸的毒再无法可解,所以才……
“逸儿,父皇是为你好,你身为鲁国的太子,这娶妻自然不是小事……”
“君无戏言,我的婚事父皇就莫要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