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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碧波瞧着狼狈的妻女,眼底一道不忍,却还是点头道:“秋华,水儿,寒儿,你们忍忍吧!我这么做,都是为你们好。”
说完,自个儿也打了个寒颤,光是这么看着,他就能感受到那冰水的彻骨寒意。
“呜呜……”
……
三人一直摇头,呜咽着,眼睛不停的眨着,似是再说她们没事,不要再浇了。
这滋味根本就不是人受的,若是这几桶冰水浇完了,只怕这小命也交代完了一半了。
任清凤瞧着李秋华这模样,心里真正的痛快了一回,语气就更柔和了:“母亲,你再咬牙忍着,嗯,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她将身子微微俯下,像是万般心疼的为李秋华拢了拢散乱的发,在李秋华如刀锋般锐利的眸光中,轻轻的低语:“母亲,你不是最喜欢让我和五弟挨冻吗?怎么样,今儿个自个儿体验了一把,这冻僵的滋味如何?”
她勾出一道冷凝的弧度,目光如寒冰,比那浇洗的冰水还要冷上三分:“只是可怜三妹妹,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尝过这样的滋味?”声音又轻又低,只有二人能听见,别人瞧见了,只以为是任清凤舍不得李秋华,轻声哄着呢。
“呜呜……”想到自个儿捧在手心的女儿,居然也在受这非人的折磨,大夫人的神情一下子狰狞了下来,不停的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一双利目红的吓人,任清凤毫不怀疑,若是此刻大夫人李秋华能动,定然会扑上来,咬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轻笑了一声,仿佛嘲弄般的看着大夫人李秋华,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说着——你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徒劳无功罢了!
可是她的嘴里却软和温柔的劝道:“母亲,你还是忍忍吧,别挣扎了,这冰水浇完了,就放开你,这越是挣扎,这拖延的时间越长,人就越受罪。”
她站直身子,有些担忧的看向鲁大夫:“鲁大夫,我看我母亲的情况是不是比较严重点?要不要再加点冰水?”
她看了眼,已经被吓傻,冻的脑袋愚笨的任清寒:“要不,将四妹妹的冰水匀一桶给母亲?我瞧四妹妹似乎症状比较轻点。”
虽然任清寒也挺讨人厌的,可是比起李秋华和任清水来,也算是讨喜一点,她真的不介意,将任清寒的冰水匀一桶给李秋华。
再说了,就这么一桶冰水,能离间这三位的感情,实在是太值得了。
李秋华听得这话,果然怒视了任清寒一眼,任清水只在一旁颤抖哆嗦,心中却恨恨地想着:为什么不是匀走她的一桶水?
鲁大夫想了一下,再瞧一下大夫人那挣扎不休,狰狞恐惧的脸,郑重的点头:“二小姐言之有理!”
下人们都是很会看脸色的,虽然女主子的脸色很难看,可男主子坐镇,二小姐发威,哪里敢不遵从。
从任清寒的面前又提了一桶冰水过来,为李秋华降温。
就在这样,从头淋到脚,一桶一桶的淋在三人的身上。
渐渐的三人的神志有些迷离,可怜三人从来都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尤其是任清水,那是蜜罐里养大的,这等折磨对她来说,那是天方夜谭,这身娇肉贵的,第一个支持不住,双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别以为死了,就能躲过去,任清凤眸底寒光凛冽,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快,快将三小姐浇醒过来,万不能晕过去,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娇生生的任清水又被浇醒过来,神志清楚的体验这浇灌冰人的滋味。
三人就这么晕过去,活过来,仿佛永远没有天日可见一般。
这三人也不知道晕死过多少次,又被浇醒过多少次,这滋味,比死还难受啊。
这一刻,她们宁愿就此死去,也不要再如此活活的受折磨——原来生不如死就是这样啊!
她们算是彻底的体验了一回!
☆、第20章 虚以委蛇的原因
总算是浇完了,大夫人李秋华三人,都差点成了冰棍,好在有专业大夫指导,总不至于“咔嚓”一声掰断了胳膊和腿。
“鲁大夫,如何?”任碧波有些担忧的问。
“受了冰水,神志倒是清醒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受寒,先用些药,再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任碧波有些叹息,走到任碧水的床榻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往日里,连个大声都不舍的女儿,今儿个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父亲,既然母亲和两位妹妹的神志都清醒了,我和五弟这就回去……”她看了任清云一眼,又用那种软软的,能让人心滴水的眼神看着任碧波。
“父亲,我们……我们……回去了!”
她努力的抱着任清云,却不知道是任清云太重,还是她的力道太小,居然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凤儿,你没事吧?”任碧波今儿个被云娘的鬼魂吓的屁滚尿流,见任清凤忽然摔倒,也顾不得怜惜任清水了,忙跑了过来,亲自抱了任清云起来,好让任清凤起身。
这么一抱,脸色一变:“怎么这么轻?”
实在不像是个十四岁孩子的重量。
任清凤软软的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个明显僵硬的笑容:“父亲,我和五弟都不爱吃肉,我们喜欢吃粥,所以都不长肉。”
还有爱吃粥,不爱吃肉的孩子?
任碧波到底是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一下子就识破任清凤并不高明的“谎言”。
心中忽然一动:“凤儿,父亲还从来没去过你和清云的院子,不如今儿个你带着父亲逛逛你们的院子,如何?”
任清凤却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父亲,不要……不要……我们住的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您不要生气,不要和母亲吵……我们真的住的挺好的……”眼泪都快急得掉下来一样。
欲盖弥彰!
她越是这么急,任碧波就越是疑心,反而更坚定了要去看一看的心思——若是有什么不妥,他可不想被云娘给拖到阎王面前评判去。
任碧波是一家之主,他铁了心要去,任清凤没法子,也只好垂头丧气的引路,嘴角却极快的闪过一道冷凝的笑意,总算不枉她花费了这么的多的时间,终于将任碧波给引了过来。
任碧波越走脸色越差,到最后,浑身都充满了怒气。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两间低矮破旧,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掉的屋子,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
“这是你们两个的院子?”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知道任清凤姐弟住一个院子,他就已经火大了。
他丞相府什么不多,就是空置的院子多,怎么能让姐弟二人住同一个院子,虽说鲁国的男女之防不那么严重,可是凤儿和云儿的年岁也不小了,怎么着也该分院子而睡吧。
可是他没想到,清凤嘴里姐弟二人共用的院子,却是两间小房子。
这是丞相府的小姐,少爷住的吗?就是下人的厢房,也比这得体多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怎么都不相信,他任碧波的孩子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也不用谁出手,他直接买块豆腐撞死了算了。
怨恨,恼怒,生气……各种神色在任碧波的面上闪过。
任清凤像是急的快哭了样子:“父亲,这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是我和五弟不乖,是我们不好……才被母亲罚住在这里的……”
任清凤没有因为任碧波的动容而心生感动,心中冷笑连连,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们姐弟一声,自个儿就不是个尽责的父亲,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他此刻的恼怒,忿恨,可不是为了他们姐弟,而是因为他被愚弄了,毕竟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想必是想不到有人会背着他虐待他的孩子。
她和任清云再不重要,也不该沦为这样的境地,毕竟怎么着也是他任碧波的种,是丞相府的少爷和小姐。
“好了,先不说这个,叫下人过来,将云儿抱进去。”任碧波忍住怒气,对着任清凤吩咐道。
“下……下……人……”任清凤结结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话,嗫嚅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任碧波瞧着任清凤这样子,额头的青筋冒了冒,咬牙问:“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下人伺候的?”
任清凤咬着唇,沉默了半响:“我八岁,五弟六岁的时候。”
“贱人,毒妇,我非休了她不可!”任碧波怒的差点暴起,双目赤红,一副要将李秋华挫骨扬灰一般。
可是任清凤心中却半点没信这个那人的话,本尊记忆中的事例,足以让任清凤明白,任碧波不是个有热血的人,他更多的在乎利益,大夫人李秋华出声尊贵,是将军府李家的嫡女,李家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这样强大的李家对于任碧波来说,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助力,他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丞相的位置上,自然有李家很大的功劳。
他怎么会为了两个“区区孩子”,而翻脸,这也是大夫人李秋华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虐待他们姐弟的缘由。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是没有是非黑白,是没有对错的,所有的公道都是强者的游戏规则。
而她,曾经就是这些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所以再没有比她更明白这些道理了。
现在,不过是任碧波一时之怒罢了,她若是信了,只怕到最后,真正倒霉的人是她。
若是真的有心为她和任清云讨公道,这时候就该拂袖而回,而不是连句让他们姐弟搬家的话都没有。
看来,他虽然惧怕鬼神,但是云娘的鬼魂,还不足以让他和李秋华翻脸,为他们讨回公道,大不了了就是给他们姐弟换个院子,改善下伙食。
所以,她不但不能信,还要为李秋华开脱,在任碧波的眼里,是个得体的孩子。
想到自个儿一时半刻,还要跟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演戏,任清凤就有一脚丫子将他踩扁的冲动。
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因为本尊是个规矩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