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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爷,你一定是渴了,福儿去帮你倒杯水……”不等任清云将话说完,福儿忽然从任清云的怀里跳了起来,出声打断他的话,颤抖着身子,逃也似的,往外跑去。
该死的混蛋,二小姐都同意他娶她了,这混蛋居然还想背信弃义,若不是她死死的忍着,真想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真以为自个儿是什么香馍馍,说穿了,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若不是她攀不上原本的高枝,她怎么会委屈自己屈就他。
就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蛋,居然还敢给她背信弃义。
福儿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不过不是任清云以为的伤心,而是气的。
看着她颤抖仓惶的身影,任清云的心中怜惜泛滥,他知道自个儿此事做的不地道,可是却还是继续咬着牙,站起身子,快福儿一步挡在她的前面,让福儿再不甘,也只得停下步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那无辜,委屈,悲伤的眸光,差点让任清云心软的说不出话来,似是不敢与这样的眸光相对,任清云忽然闭上眼睛,咬着唇,一字一句道:“福儿,对不起,我失信了——我不能娶你为妻!”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福儿的身子猛烈的一晃,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软软的就要倒下。
见任清云闭上双眼,又自个儿伸手,拉住他的手,勉强支撑着身子,眼泪滚滚而下,眼神清澈如溪水般,看着任清云,哽咽道:“五少爷,我知道自个儿出身卑微,配不上你!”
任清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泪水涟涟,如雨后梨花般美丽的少女,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不是你配不上我,只是我不能娶你为妻!”这清秀温和的少年,这话却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福儿的指甲刺进手心,泪水背后的眸地更是暗沉一片。
眼泪落得更凶,如连绵不断的阴雨之天:“五少爷,福儿命薄,不怪你!”才说到这里,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软软而下,瘫倒在地上。
雨后的梨花,楚楚可人之余,还带着丝丝的倔强:“福儿知道五少爷的心意,此生就无憾了,只恨自个儿出身卑微,配不上五少爷,更恨命运弄人……”
这般倔强而楚楚怜人的福儿,那与任清风几分相像的面容,都刺痛了任清云的心,曾经在面对这样相似的面孔时,任清云就对天发誓,再不让这张面容上沾染泪珠,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个儿亲手让这样的面容泪流满面。
任清云几乎心疼的跟着落泪,却还是坚定的摇头,继续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居然一口咬定,这般坚定,连她使出杀手锏都无动于衷。
福儿缓缓的爬起身子,抽抽噎噎:“五少爷,我怎么办?你不能娶我,我又不能做妾,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捂着脸,哀哀的哭着,声音低低,脆弱无助,可谓是闻者落泪。
福儿知道任清云是个心软的,以往她这般哭的时候,任清云都会哄她,说什么你别怕,还有我,可是这一次,她听到的却是:
“福儿,是我对不起你,虽然姐姐同意让我娶你,可是我却不能放任姐姐不管,这些年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彼此是对方的依靠,我可以负尽天下人,却不能辜负了姐姐,我不能让她失望,所以,福儿,请你体谅我——我真的不能娶你为妻!”
体谅他?
他怎么有脸说这句话的,福儿差点跳起来,死死的咬着牙龈,才勉强忍住。
脑中却是千转百回,实在弄不清楚,任清云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娶她,和任清凤之间有什么关系?听任清云话中的意思,娶她就是负了任清凤。
这叫什么话?
福儿早就知道任清云是个蠢的,可是却没想到这么蠢,这么个牛马不相符的话,他都能扯到一起来。
真想拔光头发,尖叫啊——当然拔光的是任清云这个蠢物的头发。
任二小姐那是什么人,强势,厉害,各方面都比任清云这个软蛋来的强悍,怎么从任清云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软弱的很。
这简直像个笑话,任清云这样碌碌无为的软蛋,居然说自个儿是任二小姐的依靠,他也不怕被人笑掉的牙齿。
可笑的是,任清云却是一口咬定,听他说的那句负尽天下人,也不能辜负她,就能听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当自个儿是任二小姐的依靠。
福儿的脑子很乱,觉得自个儿,不,应该说指使自个儿行事的那人,似乎算错了什么。
事情不应该这样的啊!
喜极生悲,福儿那颗飞上枝头的玻璃心,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终于身子再次一软,直直的倒下,晕了过去。
任清云吓了一跳,忙弯腰抱起福儿,将她放在了木椅上,又唤了外面偷听的福儿母亲进来照顾,又递了银子,让福儿的父亲去请大夫。
福儿的父亲没错过福儿递过来的眼色,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五少爷,福儿她这是……”
任清云痛苦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辜负了福儿,我不能娶她为妻了!”
福儿的父亲似是被惊到了,沉默了半响,才叹息一声,缓缓地开口,沙哑着声音:“也难怪这孩子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她这是喜极而悲啊!”
他舔了舔唇,看着任清云说道:“福儿,自从听了你要娶她为妻之后,整个人就跟飘了起来,兴奋的不得了,这几日,就眼睛都不敢闭上,说什么若是不小心睡着了,这事情说不得就变成了一场美梦……她就这样一直强撑着,不管我和她娘怎么劝,都没用……”福儿的父亲脸色有些难看:“五少爷,你是读书人,自然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你既然许诺了福儿,怎么能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若是不能娶她,何必给她希望……”
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让任清云的脸色白的如同白纸一样,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
沉默之中,福儿父亲的眼角小心翼翼的观察任清云的神色,却见他红着眼睛,神色痛苦,却依旧坚定的说道:“我对不起福儿,是我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可是我不能辜负姐姐。”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我伤了她的心,她此时应该不会想见我,我先回去……等过两天,她心情好点,我再来看她。”
二人还没有走远,所以任清云的声音一点不漏的传到装晕的福儿耳里:看来,事情的结症还是在任二小姐那里。
嗯,或许,该是她见二小姐的时候。
虽然二小姐那双清清凉凉的眼睛,能够将人看穿一般,可是她已经上了筹谋,赌上了一切,自然只有继续赌下去。
而此时,任清凤也伸了个懒腰,让画词将她妆扮一番,别说,人要衣裳,马要鞍,这么一番妆扮之后,任清凤平庸的面孔居然透出一股子高贵优雅,直让人不敢直视。
画词有些糊涂了,小姐今儿个不是装病吗?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隆重妆扮起来?
“去,派个人去大门守着,若是有人求见,直接带到西华院来!”
任清凤淡淡的吩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是!”
画词心中恍然大悟,弯腰应下,转身之后,手心却是汗湿一片:看来,小姐早已洞察一切。
因为转身,她错过了任清凤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到底还是念着旧主啊!
☆、第103章
任清凤垂下眼帘,目光定在那绽放的花茶上,漫不经心的听着福儿的苦苦哀求,眉眼疏朗,意味不明。
“……二小姐,求你成全我和五少爷!”
即使此刻卑微的跪在任清凤的面前,狼狈的磕头,福儿脑中的思绪依旧纷乱。
几缕艳红的残阳,透过窗格照了进来,那如血如艳的霞光铺泄在地板上,铺泄在红衣胜火,说不尽张扬,道不完冷峭的女子身上。
福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眼前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高贵冷漠的少女,指甲却刺进了掌心:曾几何,她也如上座的女子一样高贵,而不是现在这般低贱如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类似于嫉妒的心思,在她心中翻腾,最后如沸腾的开水一般,将她心中潜藏的魔念激发,如狰狞的野兽一般,破笼而出,凭什么她们面容如此相似,曾经的身份也如此的相似,而她即使被退婚,却还如此高高在上,得到一国太子的垂怜,而她却沦落到现今的地步。
这个女人真是幸运,有那样的一个男子为她费尽心思,还有个全力维护她的弟弟,福儿实在弄不明白,任清凤为什么能让任清云那般的维护。
这实在的不合常理,因为世间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对弱者天生有种莫名的同情。
眼前的少女,相府的千金,内宅的掌权人,高高再上,反观她,出身卑微,柔弱可怜,比起二小姐来,她才是那个能引起怜惜的对象。
为什么任清云在选择的时候,没有选择她这个需要他庇护的柔弱女子,而是他那个强悍的事情。
这一点,她想来想去,却还是无法能想明白,这与她所知晓的,一点都不一样,她所理解的是,一个初尝男女滋味的少年,应该对禁果蚀骨知味,一个初尝禁果的少年应该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刻骨铭心,感情深厚,所以这些年来,她异常珍惜自个儿的清白,将它当成自个儿最大的资本。
却在这一次的豪赌中,毫不犹豫的奉上,任清云与她有了身体的纠缠时,她能清楚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是第一次。
说真话,她一开始根本就没看上任清云,因为这个男子在她看来,不够精明,也不够聪慧,只会读死书,她不喜欢读死书的人,就想她的父亲,一个只会读死书的男人,最后累了满门,可是有人让她清楚的知道,也只有像任清凤这样死读书的男人,她才能拿得下来。
她翻来覆去的想,最后终于想明白,再怎么不喜欢,也比原本的日子好,虽说是个读死书的,可是却能给她一份清白,有尊严的人生。
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十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