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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无谓”的损失,还是提前通知一下各县,叫他们做些准备为好。
“豫州儿在朝会上有没有说于毒被擒、李琼献三县地投降的事儿?”
“说了。”
“内黄诸县的令长、丞尉现均空缺,豫州儿有没有提及此事?”
“这倒没有。”
“豫州儿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李卿,你觉得他会怎么办理此事?”
“不外乎一边传捷报入州中和朝中,一边择人暂守此数县。”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魏郡十五城,被于毒盘踞的占半数之多,乃是我魏郡的半壁河山,绝不能拱手让与豫州儿。”
“少君的意思是?”
“你可与功曹王淙、主簿尚正、东部劝农掾康规等郡府吏联名上奏豫州儿,举荐守官人选。……至于具体的人选名单,待我拟好后,明天我会叫人给你送去。”
李鹄面现为难,挠头说道:“这……。”
“怎么?”
“少君的吩咐,下吏自然会尽心竭力地去办,可王淙、尚正、康规诸吏,下吏却没有把握能说服他们。前些天,下吏奉少君之令,分别召见王淙、尚正、康规诸吏,向他们吐露少君的示好之意,可这几个人都不知好歹,要么含糊其辞,顾而言他,要么干脆就不应召,不来见我,要想说服他们联名上奏恐怕不易。”
“可恨豫州儿一到郡府就把诸曹掾吏逐出泰半!使我爪牙损失殆尽。要非如此,也不致今日无人可用。”
“是啊,是啊,真是可恨。”
“既然如此……,这样吧!”
“怎样?”
“你先不用上书豫州儿,我等会儿遣人分去内黄等县,谒见各县的冠族、右姓,由他们出面,联名举荐守官人选。”
“少君此计大妙!由地方大姓出面,此民意也,豫州儿就算不愿,谅他也无法拒绝。”
赵然的此计确实不错,如能得以实施,那么既能卖好给各县的冠族、右姓,又能使因而得以上任的守官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赵然亦自觉此计大妙,自得地抚了抚胡须。
李鹄眼珠一转,说道:“少君,下吏有一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我听说豫州儿在朝会上夸口,说短则十天,长则半月,魏、元城、武安诸县也必能归郡,这几个县的令长、郡丞也都空缺,少君何不索性一并分别派个人去?”
“此数县尚在贼手,如何派人去?”
“可令彼等先在县外等候,待豫州儿将此数县收复后再入城。豫州儿肯定料不到少君早有谋备,如此,他前脚取城,少君后脚取守官,他却是辛辛苦苦一场,全都给少君做了嫁衣裳。”
赵然哈哈大笑,说道:“好!”
说办就办,当天他就从府中的门客中选了十几个能干的,令之分去内黄、魏等县。
这十几个门客下午出的城,他们出城不久,从郡府里传出了一个消息。
于毒降了。
赵然啐了一口,说道:“毫无节操骨气,真贼也!”
于毒这一投降,魏、元城、武安等县十之八九也会跟着投降,这对魏郡是件好事,对赵然“谋取魏等县守官”的计划也是件好事,但同时对荀贞更是件好事。
于毒整整肆虐魏郡了一年多,魏郡上下束手无策,节节败退,丢了半壁郡地,而荀贞到郡才一两个月却眼看就要将此乱平定,而且还是“兵不血刃”地平定,任谁也能看出,他在魏郡的威望必将会上升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凡是对荀贞有利的,赵然就不高兴。
哪怕于毒能多撑几天,给荀贞添点堵也强过现在,要是于毒宁死不降,荀贞不得不发兵攻魏县等城,那更是最好不过,——既能消耗掉一部分他的实力,又能使他的威望不致升得太高。
可惜赵然不是于毒,于毒想投降他也没办法,只能骂一声“真贼也”而已。
李鹄又急匆匆地从府外跑来。
“少君,豫州儿发兵出营了。”
“是去魏县,还是去武安?”
荀贞此时发兵只能是去收复失地的,魏县在郡东,武安在郡西,不是去魏县就是去武安。
“魏县。”
“走,上楼看看去。”
李鹄跟着赵然出到屋外,行至赵宅里最高的一座楼下,拾急而上,登至顶楼,站到凸出楼外的凉台上向县外远望。
登楼远望的不止他们。赵宅所在之地是县中富贵人家的聚居之区,这些富贵人家的家中俱有楼,邻近的楼上大多可见人影,应都是在听说了荀贞发兵出营的消息后来观望情况的。
远望县外,遥见一队队的甲士从兵营里出来,在旗鼓号令的指挥下,列队营外。
离得远,只能看见个大概,看不见旗号。
赵然问道:“豫州儿发的都什么兵?是单只他的义从还是义从、郡兵俱有?”
“义从千人,郡兵千人。”
“既发的有郡兵,缘何不见郡兵来向我报讯?”
赵家在郡兵里的势力很大,先前被荀贞斩杀的那几个军候、屯长只是其中地位比较高的,其他的耳目、爪牙还有很多。
“听说豫州儿在传檄调兵之前先令兵营戒严,遣辛瑷率四百骑士严守各个营门,禁人出入,可能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未能及时来向少君禀报。”
赵然顿生狐疑,说道:“于毒已降,魏、元城、武安诸县取之应该不难,豫州儿缘何如此谨密?”急召府中得力的门客数人,令之速往营外打探。
这几个门客到得县外,却发现荀贞在兵营外的警备十分森严,负责警备的均是荀贞的义从,他们一个也不认识,半步不能入内。直等到出营的二千兵马列队完成,在数个军校的带领下离开了营地,向魏县方向进发了许久之后,他们才找到机会入到营内。
等他们打探清楚,回到赵宅,向赵然禀报的时候,夜色早已降临。
赵然听完他们的禀报,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拂袖把案上的东西挥到地上,怒道:“什么?豫州儿把我家在郡兵里的门客、大奴全都派出去了?”
第二十章 屯田从来积粮策
太守府。
负责此次调兵出营的荀攸、许仲来向荀贞回报。
“明公,各曲兵马均已顺利调出,现已赶赴魏县去了。”
“郡兵有无抗令?”
荀攸笑道:“那几个军候、屯长和上次作乱郡兵的脑袋还在营中挂着呢,明公之法,他们不敢再抗。”
治兵本来就是这样,“夫民无两畏也,畏我侮敌,畏敌侮我”,只有用严刑峻法使众畏我,才会不畏敌。
荀贞问许仲道:“君卿,剩余的那几百郡卒可安置好了?”
“已将之尽数打乱,重新编制。”
“很好。此次我将赵家在郡兵里的鹰犬悉数调出,需得防赵然狗急跳墙,军营里要严加戒备。”
许仲应道:“诺。”
荀攸说道:“趁于毒投降、收复魏等县的机会,把赵家在郡兵里的耳目、爪牙悉数派出,明公此计甚妙。不过,明公打算如何整治赵家的这些耳目、爪牙?”
荀贞一笑,不答反问,说道:“你说呢?”
荀攸劈手向下,作出斩杀的手势,说道:“攸出城去营中调兵前,明公给攸了一封密信,命攸交给伯禽,敢问明公,明公可是在信中令伯禽寻机将彼辈诛杀?”
荀攸、许仲均是最亲信的人,荀贞不瞒他们,点头应是,说道:“不错,我给伯禽了两个命令,一个是如能以军法杀之则以军法杀之,一个是如果他们无违军法之事,则可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魏等县虽然可能会不战而降,但毕竟为贼盘踞日久,治安必不会好,万一有贼兵啸聚生事也是有可能的。”
“万一无贼兵啸聚生事?”
“有伯禽在,怎可能无贼兵无事?”
荀贞的命令已经下给江禽了,就算无贼兵生事,江禽也会搞出一场贼兵生事的。
荀贞与荀攸相对一笑。
此次领兵的正将是江禽,偏裨是陈褒、高素、李骧、江鹄、陈午,刘备、宣康、李博、简雍和于毒从行在军。于毒之所以从行在军是为了让他招降诸县,而陈褒、刘备等跟在军中则是为了方便他们接管县城,荀贞已写好檄令,只等拿下魏等县,他们就可以就地上任。
“明公,此次出兵,有于毒在前招降,魏、元城等县取之不难,可等取下这些县后,县内的贼兵却是不好安顿啊。”
于毒部曲万余,除了死在内黄火拼中的那些,少说还有上万人,确实不好安顿。
“公达有何高见?”
“彼辈皆积年贼,不能放归乡;郡府缺粮,魏临京畿,也无法养之。攸再三思之,苦无良策。”
于毒手下的这些贼兵大多是积年贼寇,如果放之归乡,无异纵虎归山,迟早会再起乱事。魏郡临京畿,而且郡府也缺粮,亦无法将之改编,养为己用。
荀贞问许仲:“君卿,卿有何高见?”
许仲答道:“张飞燕肆虐于常山、中山诸郡,州府久欲图之,苦无兵用,似可将此万数贼兵送给州府,供方伯驱使。”
荀攸说道:“州府里也缺粮,怕养不了这么多兵。”
许仲说道:“快到麦收时了,州东的渤海诸郡受贼害小,今年或能得丰收,方伯可借粮渤海。”
荀攸还是摇头,说道:“去年张飞燕问方伯要粮,方伯转嫁给诸郡,渤海出得最多,其郡中吏民已多不满,今年方伯如再问他们要粮,他们怕是不会给,即便给,也不会给多。”
许仲平时只管军事,对冀州的政局不太清楚,听了荀攸之言,默不作声了。
荀攸见荀贞笑吟吟地静听他两人争论,一言不发,心知荀贞或是已有定见,乃问道:“明公可是已有定见?”
“前汉文、武帝时,数次徙民实边、拓土屯田,我欲效仿之,公达以为如何?”
屯田是一个久已有之的在战争时期的积粮之策,早在前秦时,始皇帝就曾“徙民实边”,到了前汉,文、武二帝更是多次迁徙民口充实边地,尤其是武帝,前后四次徙民充边,“武帝始开三边,徙民屯田,皆与犁牛”,不过前秦和前汉的屯田大多是在边地,在内郡的不多。
“明公欲屯田?”
“然也。”
“军屯还是民屯?”
“民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