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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你换人。”五环大砍刀倒是毫不隐瞒。
“换谁?”姬堇华莫名其妙。
五环大砍刀更加奇怪:“当然是我们将军。”
“你是说那个鬼面人?”姬堇华脑袋有些懵,当日跌下山崖,池旭将他打成重伤,但是并没有余力把他捉回去,而是让他逃走了,难道他并没有回到这里,所以北狄人以为他被带到西域囚禁起来了?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们大费心机将你抓来是为了什么?拿公主来换我们将军你们不亏吧。”
如果让他们知道那个人并不在西域,谁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这个假公主没有利用价值了?姬堇华思量一番,旁敲侧击地问:“你们将军对北狄很重要?”
五环大砍刀提起他十分自豪,与有荣焉:“那当然,将军是我们北狄的战神,立下无数战功,受万人敬仰,我们自然要想办法救回他。”15e9E。
犹豫了一下,姬堇华说:“可我没有那么重要。”
“你别骗人了,你大概不知道,你失踪的当天晚上,你们那位泰王就带着大燕士兵包围了北狄下榻在西域的驿馆,软禁扣留了我们的使节,你若是不重要,他会这么做?”五环大砍刀瞪大了眼睛。
池旭猜到是北狄人将她掳走,带人围了驿馆?姬堇华心里一震,他当时一定十分担心她的安危,才不得不在别国的境内动用大燕的武力。
“你们向泰王提出交换条件了?他怎么答复的?”
“他说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牵扯到大燕和西域两国,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决定的。我说你们大燕人就是不痛快,换还是不换,不就一句话的事吗?还搞得这么复杂。”五环大砍刀一边抱怨一边猛灌茶水。
这的确像是池旭的说辞。姬堇华知道所谓的考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个鬼面人,在北狄被奉为战神的铁翼军首领,根本就不在西域,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们当然需要时间弄明白再作打算。
她到底忍不住又问:“我们当时一起摔下山崖,你怎么就确定他没死呢?”
五环大砍刀理所当然地一昂脖子:“连你都没被摔死,他怎么可能死?”
姬堇华噎了一下,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她这么一个柔弱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他们北狄的战神死了那就没天理了。
就在这时,对方又说话了:“他是北狄的战星,战星不灭,他就不会死。”
这又是什么道理?莫非是占星术?姬堇华暗地里琢磨。
“何况我们国师说了,星象显示他暂时受困,行踪落在西边,不就是说明被关在西域吗?”
姬堇华蓦地明白了,之前还以为是占星术,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个神棍在背后指点,至于这“指点”有几分靠谱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在将军府住下吧。换回将军之前,不会亏待你的。我还有军务,就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唉等等。”姬堇华叫住他。
“又怎么了?大燕的女人就是麻烦。”尽管抱怨,他还是停下了步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实在不想每次见到他都称呼为五环大砍刀,虽然很形象,但总觉得哪里好怪异。
五环大砍刀没想到她会专程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叫问天。”
人不可貌相果然是至理名言,眼前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么粗犷的外形,却有个截然相反的名字。
“问天,你以后还会过来吗?”姬堇华殷切地问,只有他过来她才能借机打探到外面的消息,不然她要指望哑奴吗?
五环大砍刀,哦,不,问天再次一愣,低头想了会儿:“没事的话,会吧。”
“谢谢你。”对一个劫掳自己两次的人说谢,还真是有点别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姬堇华才坐回桌边,默默叹了口气。
情形不妙啊,要是他们有一天得知鬼面人不在他们手上,或者幕后神棍突然发现那颗什么战星灭了,她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想到这里不由思及池旭,得知消息后的他会怎么做?会为她担心得寝食难安吗?伸手摸出怀里的短刀,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没必要防范她,她在集市上买的那把龙形弯刀一直放在身上居然没被搜走。
指尖滑过雕花的刀鞘,目光不知不觉映着愁绪,这把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
关于追捕
西域王城七八里外的古泉山上,这个时节山顶已点缀上薄雪浮冰,一片洁白,而半山腰上则是苍翠的常青树木。k璩晓积雪未覆盖的山道上,一个素淡的身影缓慢行走着,时不时弯腰捡起地上干枯的树枝,一缕发丝垂下来遮挡了半边脸,她腾出一只手将发丝抚顺,露出玉瓷一样柔美的面容,清婉中别有一股出尘气息。
顺着隐蔽的小径没走至尽头,素衣女子就来到一座木屋前。
先绕到柴房将怀里的枯树枝放下,才走进屋子里,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原本应该卧床静养的人爬了起来。
她略带责备地说:“你身子还没好,这是做什么?”
趴在窗户边敲钉子的人回过身,线条分明的脸上带着伤患初愈的苍白,但仍旧可以看出坚毅的轮廓。眼睛明亮而有神,有种深邃幽冷的感觉。
“窗户坏了,昨晚一直有风吹进来,我想把它修好。”嗓音格外低沉,隐隐透着股不容反驳的力量。
“你腹部和胸口的伤都没完全愈合,还不能乱动。”
“那扇窗户不过是有点漏风,不要紧的。”
“昨晚我听到你咳嗽的声音了。”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却让女子一愣,这才知道他急着修好窗户是为了让她不受风寒,想了下说:“你若是肯答应去城内请大夫过来治伤会好的快得多。”15cSj。
乌苏图顿了顿,坚定地拒绝:“不需要,我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自己也会处理得很好。”
“你确实习惯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女子叹了口气,她从不知道一个人伤成那样还能活下来。最初遇到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躺在树丛里奄奄一息,后来她才得知他是拖着伤体前行了许久,最终不支晕倒,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意识支撑着,直到那日遇上她,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当初会选择不遗余力地救他,正是因为被这种求生欲感染到,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凄惨万分,却仍旧顽强地活了下来。
跟他比起来,她这种自怨自艾逃离出来的行为,自己都会感到惭愧。
当初撇下一切逃离王城,因为不认得路而迷失在古泉山脚下。那时才知道,天潢贵胄金枝玉叶又如何,离开了王宫的她,什么求生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对猎户夫妇将她带到这里,她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自幼就享有锦衣玉食,哪里知道要如何一个人生活。好在她虽然娇生惯养,但身为母亲的许淑妃没有过分宠溺她,而且心里又实在不愿意再度回到那座压抑的王宫,于是在最初的不适过去后,她便开始学习如同寻常人一样生活,然后发现这种比原来艰辛得多的生活方式让她再没有力气去想多余的事,竟感到充实了不少。大燕公主这个身份,似乎离她很遥远了。
那对猎户夫妇只有在春秋两季才会来这座木屋居住以方便狩猎,其他时间来的少,也幸得那日他们偶然前来才救了迷路的她,见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又不愿意随他们进城,便让她留了下来,待她适应了一个人生活两人才返回城里的住处。
对于这对难得的好心夫妇,她无比感激,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所以遇到落难的乌苏图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帮助他,将这份善意传递下去。
“你休息下,我去准备热水给你换药。”好在木屋里有储备一些寻常药材,虽然并不是很好,但聊胜于无。
即便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身上各种狰狞的伤口,悦宁还是有些惊心。
有的是陈年旧疤,有的是新近创伤,昭示着他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吓得手抖,药都敷不上去,还是他被痛醒,自己咬着牙处理的。见他对着鲜血淋漓的伤处眉头都不皱一下,对他的来历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在提及过一次,得到的是他讳莫如深的回答后,她也就不再问了。
她看得出来,他不愿意与人过多接触,就连话语也少得可怜。于是就放弃了打探他身份的想法,将心比心,她自己也不愿意提及从前的身份。两人十分默契地,谁都没再过问对方的来历。而她自己隐隐觉得,虽然如今萍水相逢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伤好之后,大概就相见无期了,就更没有必要去了解什么。
“阿宁姑娘。”裹好伤药,乌苏图开口了,神色有些犹豫。
“怎么了?”悦宁清理完毕,将刚才顺路采的一朵山茶花插在窗边,鲜艳的花瓣仿佛给房间里注入了阳光。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悦宁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语意。
乌苏图继续说:“我的伤再有几天就无碍了,到时候就要离去。现在是冬季,山中猛兽并不多,但再过不久,天气回暖,此处恐怕就没这么安全了,你一个人长久在这里到底不是办法。”
无碍?悦宁不明白,他的伤分明没有完全愈合,怎么能叫无碍?
“我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你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离开。”
乌苏图皱了皱眉,这姑娘显然没有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顾及她的安危,想为她做好打算,回报了恩情再走,可是她似乎单纯得并未听明白。
“你伤养好了再走不迟。”
乌苏图望了她一眼:“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再耽搁下去。”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虚弱,作为一个军人,曾经更恶劣的情形他都挺过来了。
悦宁不解:“什么要务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确实比我的性命重要。”身为三军主帅,失踪多日生死不明,会极大地动摇军心。坠崖重伤之后便与属下失去了联络,外面情形也一概不知,拖延这么多日,实在是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你……”悦宁还想劝说,却被他打断——
“阿宁姑娘,你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