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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台被忠诚主程序控制的机器,所有举动都必须符合维护党和伟大领袖的利益。也正因为这样,罗兰才敢于在六十三劳改农场大刀阔斧做出一系列违例的动作。
她考虑过可能由此产生的每一个细节变化,也没有在监狱内部作出任何残害囚犯,或者对政治犯报以同情之类的举动。无论狩猎还是开垦,没有丝毫收益被他收入囊中,而是全部如数上缴区域兵站。既没有类似其它监狱与囚犯之间的性丑闻,也没有贪污物质的腐化迹象。无论此类动作究竟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出发点与维护核心仍然还是伟大领袖与国家社会党无论在地球历史上的任何时代,不管愚忠者是否能够作出成绩,最终仍然会得到上位者的赏识。罗兰正是巧妙利用了这一点思维观念上的缺陷,配合在山谷战斗当中的卓越战绩,将自己一步步变成被狂信外表伪装的红色战士。
李于思淼一直保持沉默,平静地听着从罗兰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许久。当愤怒的声音从房间里彻底消失,一切重新恢复沉寂之后,他才推开椅子站起,慢慢走到被帘布斜斜遮挡起来的窗户面前。背起双手,望着被淡淡阳光笼罩的远处,轻声叹息:“你实在太年轻了。”
“你不懂得政治”
“你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永远不可能用单纯的正义或者邪恶进行解释。”
“最关键的一点一你永远也不可能看穿人的内心。”
男人说的很慢,声音很清楚,语调当中隐隐能够分辨出一丝愠怒,还有一点点游走与惆怅与无奈之间的低沉。
罗兰没有说话。由于复制人身份与经历、思维等方面的“正常”限制,在这种时候,她最适合扮演的角色,就是认真专注的聆听者。
“你在六十三劳改农场干得很不错”
阳光,从侧面照出李于思淼略显刚硬的轮廓线条,他收起声音里忧郁与感慨的部分,重新恢复黑暗冰冷的本来状态,慢慢走回办公桌前。从置物架上取出一份文件:“拿着,这是你的调令。”
罗兰身体一紧,随即像条件反射一样双脚并拢站直身体。毫无情绪变化的脸上,只有眼眸深处隐隐释放出一丝愤怒。
“我说过,你在六十三劳改农场的确做得非常出色。但是你要明白,有很多事情不可能单纯只用成绩或者功劳进行衡量。有能者必遭嫉妒,这是衡古不变的道理。第一个看到螃蟹的人,其实并不意味着能够第一个品尝到螃蟹的鲜美滋味儿。”
于思淼完全能够感受到罗兰内心深处的不甘与怒意,他转身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罗兰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语道:“换个环境,对你有好处。”
明升暗降这种事情,应该是人类社会的独有产物。
同样,明降暗升也是对于职位与权力的最佳解释。
调令的内容很简单“军官编号gs0076331,解除政治监察委员会中校罗兰第六十三劳改农场副监狱长一职,转任陆军整编三十四师二团政治委员。”
从副监狱长变成团职政治委员,权限已经从警辖司法系统转为军方。虽然同样都是政监委员会下属,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权力,自然要更大一些。
愤怒与不甘仅仅只是流于表面,罗兰对于诸如此类的身份转换其实并不看中。如果想要得到的仅仅只是毫无意义的虚名,那还不如继续呆在腾龙帝国,老老实实做自己至高无上的皇帝。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转职换调也变得理所当然。忠诚,加上成绩,明降暗升自然也能理解。
陆军整编三十四师二团政治委员,这个职位看上去与副监狱长区别不大。但在罗兰眼中,却有着另外一层特殊含意。
三十四师隶属于西部军区,归第三集团军制辖。
在红色共和军的将官列表上,第三集团军的司令官,名字叫做齐越。
流民,是荒野上最常见的人。
辐射,已经把人类划分成为很多种各不相同的变异群体。谁也不知道能够自由往来于中、重度辐射区的暴民数量究竟有多少,但是无论任何势力,都不会认同他们属于人类。尤其是在秩序与道德体系彻底崩溃的前提下,通常意义上的犯罪或者邪恶已经不再成为衡量善恶的标准。
活着只是为了吃饱。
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
与罗兰几个月离开的时候一样,0930c17号定居点的外观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破旧的房屋与街道保持着和以往相同的格局,小巷与角落肮脏阴暗,散发着令人欲呕的恶臭,大多数居民面黄肌瘦。城外田地里种植的大麦也稀稀拉拉,地面干硬开裂,只有在底凹部分才能看到一点点湿润,勉强维持着枯黄麦苗茎杆上所剩不多的绿色。
维尔慵懒地坐在餐桌前,左手拿着一只表面已经磨出光滑圆角的旧水壶,慢慢地小口抿着盛装在里面的酒。右手则握着一把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面前盘子中的烤肉,再用匕首尖挑了送进嘴里。
肉很老,调料也只有简单的盐。每一块肉都需要嚼上很久,却仍不一定会烂。它们就像一块块硬化橡胶,与腐朽的牙齿正做着顽强不殊的搏斗。
坐在破旧肮脏的条凳上,曲着一条腿,宽大的后背靠着木头屋柱,阳光从微敞的房门缝隙中斜照在维尔脸上,在削瘦的颧骨下面显出一片阴影。尽管拥有白人血统,他的皮肤却早已变得黝黑,上衣包裹下的身躯很宽阔,却没有多少肌肉凸显出来的力量感。从外表上看,他就是一个普通无奇的老人。满头白发,瘦弱无力,人世间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动心,只能在阳光下默默消耗着最后的生命力。
两个月前,一批从远处长途跋涉而来的荒野流民来到0930c17号定居点。经过卫生检疫与基本身份验证,他们被纳入红色共和军外围势力的依附群体。按照惯例,在接受小镇政监委员的管理下,这些人可以在附近开垦田地,修造房屋,成为按时间交纳收获物的正式居民。
【592章】束缚的灵魂
维尔也是流民当中的一员,靠着几瓶从废墟里翻捡出来的陈酒作为基础,他开设了0930c17号定居点的唯一一家酒吧。不过,摆在货架上的“酒”,仅仅只是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擦抹干净的空酒瓶子。至于装在酒客们杯子里所喝的液体,则是利用某种植物根茎掺水兑成的饮料。这东西喝起来口感类似于度数弱化的啤酒,虽然它的成份和水没什么区别,却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像酒的味道。
盘子里的肉还剩下两块,维尔一直皱着眉头自己的牙齿实在很难对付。如果不是看在它们是肉的份上,还不如直接扔出去喂狗。
西部荒野很难弄到肉。
这里的巨鼠,比其它地方的同类更加灵敏,也极其难以捕捉。常年干旱,使得地面植被大多枯萎,自然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双头牛或者角马。干燥的沙石砾块连腐狼也不会产生任何兴趣,更不可能吸引其它动物的注意。这个地方荒凉得令人绝望,如果不是红色共和军会按时提供一定数量的生活资源作为补充,并且拥有电力能够抽用地下水,0930c17号定居点早已变成一片死地。
前天晚上,一名酒客给维尔带来一条的胳膊,换了两公升那种用植物根茎兑出来的酒精饮料。那是一只右手,很新鲜,刚刚砍下不久,伤口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不过,这东西的主人年纪似乎很老,剥去皮肤,肌肉大多已经萎缩,以维列尔的经验判断,这个手臂已经被砍下来的家伙。年龄至少超过六十。
他对这桩交易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人肉和牛肉区别不大,旧时代那些被无数医生学者反复论证过,认为食人会引起各种可怕病变或者后遗症状的警告,在末世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效果。ok就算啃嚼同类身上的肉会变成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怪物,就算咂吸人类骨髓死后会堕入地狱。就算用别人的肉熬成可口浓汤是一种罪恶可是那又怎么样?我饿了,需要吃东西。现实,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他妈的罪恶。上帝那个该死的老咋种早已放弃一切,我们又凭什么要谨守所谓的道德?
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他圣洁高贵宁愿饿死也不吃的神。
慢慢嚼着肉,维尔耳边不断听见“吱吱嘎嘎”的轻微声响。
这可不是因为费力咀嚼导致的摩擦屋子很老,也很旧,木梁与砖石结构结合处早已变得松散。任何力量动作都会导致挤压。从而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
维尔眯着眼睛。举起酒壶灌了一口,听得认真而专注。
声音来自头顶,那里是酒馆的小阁楼,也是0930c17号定居点里此类房屋的卧室所在。
挤压产生的“吱嘎”声越来越大,从急促到缓慢,如同充满节奏的交替过程。其间,还隐隐搀杂着如同重体力劳动者疲惫时发出的喘息。也有一丝非常轻微的,如同蚊呐蚁啮般的呻吟。静下心,仔细分辨着这一点点模糊的混乱音调,不难听出其中拥有愉悦无比的冲动,以及神经过度紧张被释放之后带来的松弛、空虚。
酒,顺着喉咙慢慢流入胃袋,一种如同火焰般强烈的烧灼感,从舌间一直贯穿整个身体,燃烧出滚烫狂烈的能量,将维列尔那张刻满无数深密皱纹的苍老脸庞,映成一片夹杂于黑红之间的奇异颜色。
酒吧里卖的酒当然都是伪劣产品,真正的好酒,只会留在最有用的时候才能发挥效果。当然,如果有人能够拿出足够多的价钱,维列尔也并不介意卖出去一些。就算0930c17号定居点的居民都是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穷鬼,这种好东西他也只会留给自己享用。
就好像现在一样。
传来声音的小阁楼,终于慢慢恢复平静。木梁与床铺之间有节奏的挤压,已经被硬底靴子踩在地板上的沉闷撞击所代替。紧接着,是一阵布质衣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响,短暂的沉默之后,酒柜后面斜斜连通二楼的木梯尽头,“吱呀”着露出一块平米见方的入口。随着木头盖板从内部被拉起,一个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