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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怒终于怒了,他与剩下的七名护法再加上沈千千和水儿结成一个圆阵,边杀边退,冲出战团,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神闲帮的火拼。
那五十人神闲帮徒虽然人数处在劣势,但个个武艺高强,又是攻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老大率领的人马被冲得七零八落,各自为战。惊慌中更是不知何人是敌,见人就杀,许多神剑盟的兄弟都不慎为自己人所伤,一时情景惨不忍睹,血流成河,皓月当空下的此处便如一个修罗屠场。
老大带领几个亲随杀出一条血路,已是血染全身,冲到雷怒面前,“他***,我们中伏了,快走!”
雷怒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让,躲开老大,这一刻他只觉得众叛亲离,谁知道老大会不会突然砍自己一刀。
直到现在,雷怒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年来他养尊处优,已是少有与人对敌。此刻横祸忽至,一时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了。
那帮神闲帮众大多是攻击老大的人马,对雷怒等人的压力不大,这一切更是让雷怒疑惑。
老大见雷怒先是一呆,然后避开自己,知他疑虑自己,亦不及分辨,一面挡开几个袭向自己的兵刃,再一脚踢飞了一个神闲帮徒,却被一把大关刀挡住,抬头看去,正是江南第一大赌楼快活楼的楼主散万金。
他们来迎接的竟然是暗中潜入苏州城的神闲帮徒与快活楼的盟兵,在此情形,谁都知道必是欠三分那里出了问题。
老大破口大骂道,“他***,欠三分你给我滚出来,水知寒你也给我滚出来!”
一声长笑从后方响起,“老大既然召我出来,水某自当从命。你的欠军师实为将军府上无名指无名,大家各为其主,老大也不必太责怪他了。”
雷怒回头望去,一个中年人施施然走了出来,但见他一身青衣,面容清俊,浓眉剑目,颌下三缕长髯,负手长立,手无兵器,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
如此来势,如此形象,除了名动天下的将军府大总管水知寒,还能是谁?!
水知寒身后还有十几人,食指点江山赫然在列,其余想来都是将军府内的高手,各占周围高处要点,围成一个半圆形,已然断去他们的退路。
雷怒恨声道,“水知寒!”
“都停手罢!”水知寒从容摆手一笑,“雷兄从收到将军令的那天起,自然早料到今日的结果,为何还是如此一副吃惊的模样?”
水知寒的出现无疑有着强烈的震慑作用,一时大家俱都停了手,个个虎目圆睁。
一时战局分为四方对峙着,一方是潜入苏州城的神闲帮众与快活楼的人马,在散万金与散复来的指挥下拦住神剑盟的前路;一方是雷怒与七大护法结成圆阵,将沈千千和水儿护在其中;另一方自是将军府的高手在水知寒的率领下截住后路;老大则是忙着吩咐尚剩余的五十多名神闲帮众互相包扎伤口,止血疗伤。
老大眼见手下兄弟虽是人人奋勇,却也大都脸有惧色,知道水知寒的威名已然让军心大乱,加上刚才的一阵突袭,折损严重,心中气苦,大骂道,“他***水知寒你好不要脸,用这样的阴谋诡计,有本事就……”
水知寒放声而笑,“上兵伐谋,兵法中讲究迎敌始至、掩其不备、攻其懈怠,若是依你老大的话,孙武诸葛岂非都是不要脸面之人了吗?”
水知寒这番话侃侃而谈,语意中充满了镇静与自信,让旁人无从辩驳。
更可怕的是水知寒笑声虽是不大,每个人却都觉得那笑声就在耳边隆隆而至,老大余下的话被水知寒的笑声生生截断,众人虽见老大开口,却是不闻他的任何声音……
水知寒名为天下六大宗师之一,先不论以往的威名,单单这份内力就足以让人丧失余下的斗志了!
雷怒眼见水知寒身后十几人个个眼中精光内蕴,气定神闲,俱是高手。心知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想来外面还有官兵重重围困,自觉已无幸理,把心一横,“五剑联盟从来只有战死的好汉,水总管若是够胆色,便请与我雷怒一战。”
诸人眼见水知寒显出如此精湛的内功,雷怒依然是毫不畏惧的当面挑战,更是含着哀兵之气势,不惜一死求仁,心中也是不由佩服。
水知寒微微一笑,“我本是有意成全雷兄,无奈雷兄尚有与点江山的一战,我总要照顾手下的情绪吧?”水知寒这话虽是彬彬有礼,却又极不把雷怒放在眼里,暗示他远非自己之敌,更是明示雷怒与点江山之战中,他亦是不看好雷怒。
雷怒意外地没有怒,这一刻他已知道自己身陷重围,绝无可能杀出生天,放下苟全之心,不作他想,只求能多杀几个敌人,缓缓从肋下抽出他成名兵刃“怒”剑,双眼望定水知寒身后的点江山,“点兄,请!”
食指点江山正欲向水知寒请战,水知寒微一摆手,止住点江山,越众而出,呵呵而笑,“雷兄且莫着急,非我夸言,若是雷兄不慎战死,这里的人俱会心志失守,只怕再无一人能逃命。”
雷怒知水知寒所言非虚,却也是没有丝毫主意,“你待要如何?”
水知寒却不答话,森然的目光掠过沈千千,淡然道,“看在落花宫主的面子上,水某实不欲与故人之后为敌,沈大小姐可自愿留下吗?”
沈千千虽是一向胆大,却也被刚才的狠勇厮杀所悸,此刻心中尚是怦怦乱跳,但她一向不肯服软,接上水知寒的目光,嘴上犹是强硬,“事已至此,本小姐就和你拼了,反正我母亲总不会放过你的。”
水知寒一哂,“沈小姐千金之体,水某万万不敢得罪,只想留你盘桓数日,以尽故人之情。”
沈千千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水知寒冷然道,“沈小姐想是一向骄恃惯了,此时此刻还由得你作主吗?”
老大眼见兄弟死伤无数,再也忍将不住,一摆手上钢刀,“且慢,他***,欠三分你这个混蛋先滚出来。”
水知寒道,“无名此时应该是在照应碎空刀叶风,不若我请老大前去见他可好?”
沈千千哼声道,“就凭那种小人也想对付叶大哥……”
水知寒淡然自若,“一个无名自是不够,不过再加上一个中指行云生,沈小姐以为叶风能有几成胜算呢?”
沈千千斥道,“不过是将军府的二个手指头罢了。”
水知寒眼中神光一闪,“要是还有一个一心为子复仇的历老鬼暗伏在旁,碎空刀还有机会么?”
众人心中大震,沈千千更是花容惨淡。
六大宗师中武功最为诡秘的历轻笙竟然亲自出手对付叶风,再加上无名与行云生,叶风真是没有半分机会了。
老大豪然大笑,“这些年来,将军府处心积虑对付碎空刀也未见得能伤他半根毫毛,水知寒你可敢和我赌一把么?他***,我赌叶风绝计死不了,倒是各位以后晚上睡觉前最好先看看有没有被碎空刀盯上。”
老大此言一出,大增己方士气,叶风若不是那么难对付,也不会让将军府出动历轻笙了。
水知寒哈哈大笑,环目四视,“老大就是老大,死到临头还是有如此的豪气。不如来和我赌赌你能接我几掌?若是你能接住三掌,我们就立即撤回京师!”
水知寒的寒浸掌天下驰名,谁能有把握硬碰硬的接他三掌?他既然说得如此有把握,不问可知自是有十成的信心在三掌内击败老大。
更何况刚才水知寒显露出一手精深的内力,试问在场各人谁能有此修为?此刻他虽是口气极大,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在夸大事实。
老大立定,仰天大笑,扬手掷出手上的钢刀,蒲扇般的大手一拍,“他***,三掌就三掌!”
那掷出的钢刀端端钉在一棵大树上,深达二尺,半边刀身犹在树外不停颤动。
老大转头对着身边尚余的几十个帮众大喝道,“各位兄弟听了,若我不幸战死,你们能留得命就是最好,若是不能就和他们拼了,就是杀不了敌人也要狠狠咬上一口,要是坠了我老大的威风,他***,阎王地府里我可不罩着你们了!”
几十人热血上涌,轰然应诺,声震旷野,豪情万千。
老大哈哈大笑,眼睛死死盯住水知寒,一拍胸脯,一字一句,“姓水的,往这来打!”
第五节拳之贯通在于劲
水知寒双眼一亮,射出令人见之凛然的目光,也不见他身形有何晃动,略微一步踏上,已然移至老大面前,举掌横劈,“第一掌!”
要知老大刚才雄浑放言,已然将士气激到最高点,水知寒纵是满腹言辞,却也消不去老大那种舍生忘死的豪情、澎湃汹涌的气势。
是以水知寒当机立断,不给对方任何回气的机会,务要速战速决,在三掌内一举奏功,以示震慑。
这一掌似拙胜巧,没有任何规迹可寻,看起来就似是轻描淡写的一掌,虽是罩定了老大胸腹间各处要害,却又是轻飘飘地像是全无半分劲力,但若是说水知寒有心容让却又分明不像。
而且名动天下的将军府大总管的出手,纵是看起来毫无威胁,谁又敢轻视这一掌?
更何况眼见着水知寒一缕轻烟般的身影形同鬼魅山魈般的疾速,更增这一掌的奇诡。
老大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吐气开声,须发皆扬,一拳迎出!
拳掌相交,不闻任何声响,水知寒退回原地,冷冷地看着老大。
老大但觉水知寒的掌力轻柔,触之如若无物,自己那集了十成力量的一拳竟如泥牛入海般没有半分感应,恍若击在空处,一时胸口空荡荡的好不难受。
正愕然间,一股质地怪异的寒凉之气蓦然反撞回来,循着经脉直袭心脏!
老大再喝一声,饶是以他的强横狂悍,也不得不后退三步,一时胸口如遭铁锤狂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泛将上来,霎时满脸充血,双目赤红,配合着他粗豪的面孔,状极凄厉。
老大强咬牙关,硬生生地将血吞下,眼睛死死盯着水知寒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中艰难蹙出,“还——有——两——掌!”
水知寒鼓掌而笑,“好一个老大!给你十息的时间回气,第二掌便不是那么好接了!”
十息的时间便是十次呼吸,在这等生死相博的情况下任何一丝喘息之机都是宝贵的,而水知寒浑若无事般说将出来,既是一派洋洋大家风范,亦是显示了其强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