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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奉拿起一边栏杆上的毛巾递给天州:“恩,开始很不愿意,非说要回医院,我只好给他吃了一点点安眠药。”
天州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慢慢向着自己的寓所走:“辛苦了。”他好像想起什么来一般,笑了起来。
环奉也难得的露出忍俊不住的样子:“帝先生的日子会很难过吧?”
“不会,他会很快乐,他能看到他,触摸到他,即使他现在是一张白纸,那个人也不会在意的,毕竟,他活着。”
“是啊,这几个月,先生一直悉心照顾他,能恢复成这样,春水先生都很惊讶了呢。”
“不要提那个人,环奉,会吃不下晚饭的。”
“抱歉,先生……有件事想求您。”环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天州奇怪的扭头看着他,环奉很少要求什么,今天倒是真的奇怪了:“你说。”天州对他说。
“是这样,我和阿绿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们六岁就在一起训练了,当年的伙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这几年经历的事情也不少,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见到有风崛起,万里飞扬的那一天,所以……先生,我想和阿绿结婚,想和他在一起。”
环奉说完小心的看着天州,天州站在学校的大古木下,他穿着一套朴素干净的运动服,脚上也是最朴素的运动鞋子,天州不像方舟那么讲究。
“呵……”天州突然笑了,环奉吓了一跳,那个笑容不应该出现在天州脸上,那是属于方舟的,充满妖精味道的魅惑的笑,环奉熟悉这种笑容,每当方舟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就要使坏了。
环奉倒退了几步,深深的鞠躬,他甚至感觉到,那个人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用他沾满泥巴的脚底踩着自己的头,说着那些过分的话语,接着他会拿着他身上带着的洁白的丝帕擦着自己高贵的鞋底,会说:“真脏。”然后把那条丝帕丢掉,丢到垃圾桶,丢到大楼外面,丢到一切他看不起的地方。
环奉吓坏了,他低头颤抖着,小心的看着面前的路面,那双穿着球鞋的脚,慢慢的走近他,越来越近,环奉努力把头低到最低的程度,这样,他可以轻易的踩到,他说了不符合身份的话,他期盼得到原谅,如果得不到原谅,那么最起码不要连累阿绿。
“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说,我得不到,凭什么你们就可以,接着他会踩着你的头告诉你,他要把阿绿调到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地方,他真的会这样做,每次这样做,他都会很高兴,以前……我一直不喜欢他,认为……他是疯子,变态……起来吧。”
天州没有踩环奉的头,他不是方舟。
环奉惊魂未定的站起来,远处的一些正在做运动的学生,好奇的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这个方向。
“环奉,你知道吗,方舟他也是和你们一个训练营出来的吧?”天州问他。
环奉点点头,加倍的陪着小心说:“是的,我们是同期的,那个时候方舟很早就送去不知道那里做潜伏任务,后来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脾气什么的全部都改了……”
“跟我来。”天州突然对环奉说出邀请之语,环奉再次惊了。
环奉紧张的抱着那个杯子,杯子里的茶竟然是天州先生亲自给他倒的,他简直是受宠若惊。
“你怎么了?”天州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不……没什么,您说。”受到刺激的环奉,无法集中精神。
“环奉,把你知道的方舟告诉我,全部,我要知道全部,每一件事情我都要知道。”天州就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神情紧张的环奉。
“好……那……我尽力。”环奉好像突然懂了一般。
时间缓慢的过去,环奉甚至胆大的在天州面前捧着杯子无意识的喝着,思考着,回忆着。
“那么……从我第一次见到方舟开始说起吗?先生?”
环奉终于抬头,有些记忆是他自己也不想回忆起来的,那些记忆很痛苦。
“恩。”天州双手交叉在胸前,他坐在暗处,环奉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是,环奉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
“我……我原来姓麦,哦,我从自己说起先生不怪罪吧?”环奉问。
“不,你选择你最舒适的方式叙述就可以了。”天州这样说。
“好,那么就从我家说起吧,因为,我不知道方舟先生的身世,但是我想我们这样的孩子一定出身来历是一样的……
我家姓麦,是老有风的一支小组系,记忆里,我们一直活的很贫穷,我们比穷人穷,精神上也不得安乐,每个孩子出生,融心都要对那些孩子做初步的精神力的鉴定,您知道,融心对我们的控制是很严格的,融心的乐医家庭出现一个天生五音全通的孩子,会大肆庆祝,有些家族大的人家,甚至会登报庆贺,唯恐天下不知。
但是,有风的后代不会得到这样的福利,一旦有那样的孩子,我们就会得到毫不客气的封印,成为废人。
所以,几百年前,有风一直有一股力量,它的全称是“盛典”,这个力量会在融心封印我们之前,悄悄带走有风的有天赋的孩子,我的天赋大概是在五岁的时候被发现的,在融心到来复查之前,爸爸联络到了盛典,然后我就去了无名岛。
您知道,在无名岛,有许多我们这样的孩子,从到达那里那天起,我们就要放弃自己的姓氏,成为为了有风崛起的炮灰,先生,请您原谅我用这样的词汇形容我们……
那是……哦,我当年五岁,方舟先生那个时候,大概四岁吧,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和几个比他级别高好多师兄斗器,在有风,我们这样的行为是被允许的,即使是对方死了,也没有任何人去追究你的责任,春水先生那个时候是我们的教官,他常说,渣是不配活下去的。
我记得那天,安清吓哭了……”
“安清?”天州带着疑问重复了一句。
“安清……安清他是方舟先生的第一个恋人,抱歉。”环奉有些为难的道歉。
“没事,你继续讲吧。”天州觉得不在意,他现在想收集方舟的一切,即使那是他不想知道的历史也无所谓。
“我有时候觉得,老天爷造人是有偏差的,您知道吗,方舟先生五岁就姓圆了,他非常优秀,那个时候,他就像一团火焰,热情,快乐,他从来不用医器杀人,他经常对我们说,他能看到音乐精灵,许多的音乐精灵,他不但跟我说,他跟每个人都这样说,也许是年少无知的幼稚之言,于是他得到了许多嘲笑,尤其是比我们大的学长。他们经常嘲笑他是个疯子……那个时候的圆州也的确像个疯子,为了证明自己,他到处找人决斗,没完没了的决斗,他总是伤痕累累。您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安清,阿绿,还有圆州,我们是多么好的朋友啊,我们无话不谈,我们开心的游戏,我们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我们最最恨的一件事就是我们不是一个妈妈生的,那个时候我们认为,我们甚至认为,我们建立了世界上最坚韧的友谊啊……时间缓慢的过去,他的决斗逐渐升级,最初为了证明他的某种言论的决斗,成了升级版的生死相斗,安清,圆州成为了我们那群孩子的佼佼者,那个时候,我和阿绿是多么的为我们的好友骄傲啊………”
环奉停顿了一会,自己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神沦陷在某种记忆当中。
“大概是到了十二岁的时候,春水先生第一次派遣我们出任务,安清抽到了最不好的签,他被派遣到切尔汶,据说是要被送到一家……属于贵族常去的休闲的□之所做小童,您知道,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安清很伤心,当时我们都在安慰他。当时我们很奇怪,为什么和安清最好的圆州一言不发,安清甚至因为这件事,要和圆州断交,但是两天后,我们出任务的时候,安清去了尼沣尼,而圆州却去了切尔汶,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圆州了……”
“再……后来呢?”天州接着问。
“再后来是五年后了,圆州回到了无名岛,成了方舟,成了春水先生的义子,他高高在上,脾气古怪,那个热情不再的方舟,即使得知安清去世的消息,都没掉一滴眼泪。我们开始畏惧他,离他越来越远……然后一年后,您来了,您知道吗?您的眼睛,是多么像死去的安清啊,充满绝望,总是不快乐,总是不知道前路在何方……至于……后面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所以……”环奉放下水杯慢慢站起来。
“先生……您知道吗?我们一个班,八十个孩子,活下来的就只有十一个,我们失去了很多,所以我想和阿绿在一起,以后,有风和融心走到哪一步都好,我想和阿绿在一起,所以,请您答应,好吗?求您了。”
环奉慢慢的跪下,他哀求天州,他这辈子要求的真的不多,他只求,早上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阿绿,那么他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天州安静的呆了一会,他语调清淡的说:“不可以。”
环奉绝望了,神色灰白的坐在了地上,他喃喃的说:“您也恨我吗?您知道的,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无法反抗那些事情,所以,请您怜悯。”
天州笑了下,慢慢站起来,他看着窗户外,用低缓的语调说:“环奉,你和方舟他们都比我大,有些事情,也许我经历的还没你们多,为什么你的内心还不成熟呢?你,错看了方舟,就连我……我说,我错看他,是因为我不屑去了解他,那么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