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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嘴,一字一句地问,用口型:治愈的可能性是多少?
“我们去国外治,找最好的医生治!一定能治好的!”他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呼吸的时候,气体从脖子上的管子那里进进出出。嘴巴和鼻子完全是个装饰品。
谁下的手?我在他手掌上写字。
“你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给我,我不会放过他们!”他死死地盯著他的手掌,眼里都是杀气。
很好。不剥一层皮我都不会气消。
我闭上眼,又睁开,姜羽没有离开。我朝他打手势,麽指和食指中指揉搓了几下。他看不懂,我示意他走近,又在他手上写字:我的保险金有多少?
“砰”,姜羽的脑袋砸在床沿,他抬头,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原来你只记著这种事啊?”他说著,脸上终於恢复了笑容,虽然还很勉强。
这样就好了,我第一次发现这臭小子的虎牙很漂亮。而且,我还是想看到他笑。
眯著眼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他嘟囔:“这时候还在装帅。。。。。。”
我没理他,疲倦地合上眼睛,实在没精力发表感想,有事等我睡醒以後再说吧。
“。。。。。。如果知道是他做的,你会怎麽想?或者。。。。。。”
他好像说了些什麽,我却听不见了。
第 83 章
再次清醒,已经是晚上了,口很渴,我想叫人倒水,就叫:来人,倒茶!张了张嘴才想起自己失去了语言能力。床头柜放著个水杯,我慢慢伸手过去,却够不到。
一寸寸移动身体,疼痛传遍全身每个细胞,差一点就可以了,还差一点,还差。。。。。。就在我的手指碰到杯子时,脱力般失去了所有力气,那只杯子晃了晃,掉下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愣愣地瞪著一地的碎片,头脑发胀。
妈的倒霉透顶了!
连水都不能拿到,我到底怎麽了?麻醉药的效力还没过吗?
房门推开了,走廊阴暗冰冷的灯光从他身後射出来。我眯著眼睛,却看不清楚。
“怎麽了?”那人开了灯,奔到我床前,紧张地抓著我的手问。
崔言仪?没刮胡子,看起来很残。
我张嘴,发出“渴”的口型,他这才发现地上的玻璃碎片。“你暂时不能喝东西。”他擦了擦鼻子,帮我弄好被角,“明天动手术帮你拿出管子就会好了。”
我微微抬高手,点滴的针头还扎在手臂上,这个动作弄痛了那片肌肉,我只好又放回去。
“你想拿什麽?”他挨近床边。
姜羽呢?我用口型问。
他马上黑了一张脸,硬邦邦地说:“你还想见他?被他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这句话真碍耳。
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做口型:少废话!叫他来!
他凶狠地瞪著我:“你好,好啊!”
废话,我当然好了。
这事是你干的?我张嘴。
他愣了一下,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不是我!连你都不相信我?就算我想害他也会找其他方法。”他说,蹲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目光很坚定,“我绝对不会做危害到你的事,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既然这样,就别去伤害姜羽,那样也是在害我。
我一字一句地说,让他看得清清楚楚。崔言仪肩膀震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姜羽说要去解决一些事,托我照顾你。好笑了,你是我哥,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什麽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多嘴!”
很快就不是外人了。
关了灯,一片黑暗。
“今晚我睡在这里。”他说,“有事就叫。。。。。。”他猛地打住了,然後就听到旁边的床的咯吱声,他不再说话。
朦胧中,似乎看到个人爬上我的床,躺在我身边,我睁眼,竟然是姜羽。
“刚才有很多人来探望你哦,不过你睡死了不知道。还真想不到啊,我以为老头你平时只会得罪人,竟然还能有那麽多人关心你,不过大部分都是以前的床伴吧,我想。。。。。。”他继续罗嗦。
我瞪著他快速张合的嘴唇,撬开嘴巴,可以看到喉咙,因为声带的震动,所以能听到声音,而我。。。。。。我用声音来交换的,究竟值不值得?
注意力全被他的喉咙吸引过去了,等我回过神来时,姜羽被我压在床上,我的手紧紧掐著他的脖子。
他没有挣扎,只是睁大了眼看著我。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的声音带了独特的鼻音,沙哑低沈,“我说过爱你爱到杀死你的地步,其实说反了。”他的手摩挲著我的脸,“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他在说什麽?
头脑没办法分辨,手却在用力收紧:全都是因为他。。。。。。
“继续吧,只要再用力。。。。。。”他的脸上还挂著笑容,却铁青了。
我猛然睁开眼,依然是独自一个人在床上躺著,身上插满管子。呼吸急促,额头都是冷汗,我躺著直到呼吸平顺下来。做梦啊。。。。。。
还好只是做梦。
还好只是做梦?高兴个屁啊!梦中的不就是最真实的想法吗?没有谎言也没有恶意,赤裸裸的欲望。在我的潜意识中,我在怪他,是他的错,本来变成哑巴的应该是他。
我摸著脖子上那条管子,不管怎样说话,都没用了。我是不是一定要哭,才比较正常?
咧咧嘴,却变成了笑。既然都是既成的事实了,哭哭啼啼顶个屁用!难道要我一辈子都不能说话?别开玩笑了!
我揪著头发,试图用这种方法来舒解心里的闷气。
没用。
我想喊叫,想有人听见我的声音,身体里面的细胞都在怒吼咆哮,我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它们的脉动,可我四周静得就像坟场。
这是惩罚吗?我根本没有做过错事!我没有医疗错失,我看到野狗不会去踢,虽然没什麽良心但也不会轻易杀生,我不杀佟安逸,就会被他杀,我是自卫杀人,我没错!
谁都好,过来让我揍一顿,我给他钱!
“唔。。。。。。”一声细小的呻吟唤醒了我,是崔言仪在睡梦中发出的。转头看向旁边那张床上的人,他面对著我,睡得很沈。
我张嘴,朝著天花板作出那几个字的口型。本来是很难开口的话,却轻易地说出来了。
原来没有了声音可以这麽方便。在黑暗的房间里,没人知道我在说什麽。
真他妈的可喜可贺!
一直都认为太过轻易说出口的,就变成了谎言。而依靠旁人的提醒才能察觉的感情,根本不能维持得了多久,那种薄弱没有实体的东西,我不需要。
可我现在有小小的後悔。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跟姜羽说了。
第二天的手术很成功,也可以说是彻底失败。
我喉咙的管子拿走了,只留下一道浅红的疤,身上也不用再插那些东西,疼痛减轻了很多。
院长告诉我,我不可能再出声。换言之,没机会了。
语气肯定得我想一枪崩了他。如果不是刚做完手术动不了,我已经跳起来踩他了。
回到病房,妈和太极,还有崔言仪都在,却没有姜羽的身影。
床头柜上摆了很多的花束和礼物,很不吉利的样子。
麻醉还没退,身体毫无知觉,大脑好象也无法进行运转,心情更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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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睡了醒,醒了睡,三天了,姜羽那混蛋像消失了一样,没有来看过我。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我越来越不安,妈漫不经心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担心你自己吧,那小子命很硬的,而且,害他等於害你,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她怎麽知道这句话的?我有些不自在,瞪了旁边的崔言仪一眼,他眼神无辜。
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妈在骂人:“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说过不是我干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之前的呢?那些恶心的信又怎麽解释?你哥精神已经很不稳定了,你小子要是敢再骚扰他,我剥了你的皮!”
“我只是想让那个小子认清他的立场!妈!你不是恨同性恋吗?为什麽这次会妥协?”
沈默了一会儿,妈说:“儿子的命重要,还是原则重要,你说吧。”
崔言仪说不出话了。
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体力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自己去上厕所了。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就往病房里挤。我的那些损友来探望我,听著他们喋喋不休地说话,我嫉妒得发疯。
“你想不想哭?”第二凛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可能是顺路过来探望我的。
什麽?我皱著眉瞪他。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路边的野狗都比你强!”他挑剔地看著我。
妈的!这混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来找我晦气!如果我能说话,一定会破口大骂。
“你就是太固执了才会有这样的下场!”他继续说,“佟安逸的事也是这样,如果你态度稍微好一点,分手分得漂亮,他也不会。。。。。。”
那你要我怎样?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我为什麽要说谎?他还强暴我来著,没强暴回去算给他面子了!
我瞪他。
“这次你也太大意了。那些恐吓信都寄了这麽多,你竟然没有采取行动,被爱情冲晕头脑了?还是IQ变成负数了?”他幸灾乐祸。
我操你大爷的!我没力气扁他,只能朝他竖中指,凶狠地瞪他。
“就是这个表情,继续保持啊。”他拍拍我的肩,“话说回来,那小子不愧是你养的,看到你刚才的死样子,就风风火火跑到我家把我劫来了,我家那口子还担心我在外面闯了祸呢!”
你看到姜羽了?我快速写下。
“那傻小子,他说你以前出了事,都是我把你打醒的,现在应该也能让你振作起来。”他用羡慕的语气说,“哎呀,他怎麽就没想到,只要他继续留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啊!”
是这样吗?
他瞥我一眼,一副“服了”的表情:“我说陛下你啊,迟钝也要有个限度吧?明明爱他爱得要死,却连一个字都不肯说,现在好了,以後都没机会说了,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