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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冷冷一哼,“若不是我的神哭小斧还在息红泪手里,你早就血溅五步了!”
说到这里,顾惜朝又不痛快了。
其实,隐于苏州城外这近一年来,顾惜朝对戚少商说过很多次,想去碎云渊拿回神哭小斧——毕竟最趁手的还是自己的小斧。
可戚少商总说还不合适,再过一阵子。
这么拖着,直到现在也还没拿回神哭小斧。
其实顾惜朝自然是知道,见了息红泪,免不了又是一顿不痛快。戚少商怕的,是他不开心。
但是每当扔个什么东西扔的不顺手的时候,就会很经常的想起自己的神哭小斧。
于是他很想破口大骂——所谓的“大骂”,其实也不过就是说几句风凉话而已。
骂人,他不行,损人嘛,到还凑合。
却在这时听到戚少商又喊,“惜朝,金风细雨楼在青溪县驻守的兄弟飞鸽传书,说是就在昨日,青溪的方腊率领当地的农民组成义军,头戴各色头巾,杀贪官污吏,烧官府公宅,青溪一带的老百姓纷纷响应,一天之内已到近万人,青溪县城即将被攻下!”
顾惜朝微微一愣,即而拊掌大笑,“真是大快人心啊!”
戚少商却叹了口气,“惜朝,我忽然在想,大宋命数是不是已尽?各地起义风起云涌,朝廷昏聩腐败,我们,到底应该在这个时代,做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顾惜朝慢慢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戚少商身边,拿过飞鸽送来的书信,仔细的看着。
“戚少商,你听着,我以为,我们只要救自己想救的人,即可。”
四十五 起义军的义
方腊起义正势如破竹,在这一天已攻破青溪县城,直逼浙东一带,并向汴梁攻进,让朝廷迅速感觉到什么叫焦头烂额。
苏州城外的戚少商与顾惜朝,一天之内能接好几只飞鸽传来的消息。
原本蔡京派出的暗中高手,也即刻转道往青溪方向前来——杀人的目标换了,杀的是,方腊。
金风细雨楼与六扇门暗中亦派出好手,一同往青溪方向前来,为的是截杀来暗害方腊义军的蔡京手下。
这是极隐秘的消息。
金风细雨楼在天子脚下,却助所谓的反贼行事;六扇门更是凶险,诸葛神侯一面加紧布置京师守备,一面却终是不忍起义英雄被蔡京手下的高手在暗地里杀害。
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里,诸葛先生是怎样的艰难与矛盾?
身为朝廷命官,却更是一个为天下为苍生的智者,所以他必然站在最如履薄冰的地方,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所以他心中的痛苦、压力与矛盾,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自古清官难做,一个身居要职的清官,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忠,义。
忠,不可愚忠,却又不能不忠。
义,不可失义,却总是难全大义。
身居庙堂之高,安得江湖快意?
诸葛从未如此时这般无奈——他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垂暮的味道了。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诸葛在这个秋夜里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若是不救,那些义士,会枉做刀下冤魂。
若是救了,汴梁不保,皇家何在?
这个时代,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如此悲凉?
昏君皇帝,却不得不保,大宋江山,到底姓的是赵。
诸葛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智者的叹息几乎让整个夜幕都感觉到荒凉。
蔡京和童贯为了讨好皇上,亦为了从中获利,置办花石纲,建造供奉局,这一切早让百姓怨声载道。
此时各地起义之势正盛,有一人带头振臂高呼,则四下百姓皆一呼百应。
做顺民是死,做逆民也是死——横竖一死,不如反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一丝骨气。
天予不取,时不我待,怎可能反受其祸?
与是各地百姓纷纷起义想要打进京师,江湖中很多血性男儿,亦投入到义军中,誓要将昏聩腐败的皇帝杀之而后快。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于是,局势一片混乱,几乎不受控制。
而此刻,又以一南一北,两支义军来势最凶。
山东的宋江义军,浙东的方腊义军。
大宋的军队疏于操练,懒散成性,又没有好的将帅带兵,所以几乎节节败退。
宋江义军已够让朝廷担惊受怕的了——谁知这一阵又出来个方腊,短短数日已发展至数万人,几乎所行之处,皆是百姓欢呼,官兵惊吓。
于是乎,蔡京转而将派去暗杀宋江义军的高手转派之南方,想趁方腊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铲除。
诸葛上朝回来后就一直端坐于窗前,想了很久他才决定派追命去请王小石。
还未去,王小石已经来了。
王小石与诸葛先生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见面,王小石假意杀诸葛先生,实际上杀了傅宗书。
也正是因为这样,王小石才在外逃亡了三年,整整三年。
诸葛先生是天衣居士的师弟,是王小石的三师叔。
诸葛先生一直很喜欢王小石,觉得他能成大气。
而且王小石很争气——并且,一直是个好人。
所以这件事,诸葛先生只能找王小石来商量。
而王小石,同样也是这样想的。
放眼整个京师,能与他一起想办法的人,只有诸葛先生。
所以王小石就来到了神侯府,正好在门口遇见将要去请他前来的追命。
追命看到他,笑得懒洋洋的,“小石头,世叔在等你。”
王小石和他一笑击掌。
看到追命,他就觉得很开心——那个爱酒如命的追命,让人觉得生活其实很简单。
追命的生命注脚是两个字,“情”与“酒”。
王小石很欣赏追命对情的看法。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
这是多么难得的潇洒——在这浮躁的乱世里,有几人能拥有如此的胸襟?
王小石是深深的羡慕着他的。
进了门,上了楼,诸葛先生微笑着望着他,眼神永远那么和蔼。
刚坐下,便有小童俸了茶——无情自己烹的茶,名字叫作“红雪白梅”。
那样的人,自是当的起这份傲雪气质。
同样爱穿白衣的几个人,王小石觉得自己与无情和戚少商都不同。
无情的白衣,是冷,是清,是傲。
戚少商的白衣,是沧桑,是直接,是大气。
而自己的白衣,是普通。
普普通通的,但踏踏实实的王小石,一如他的名字。
可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同样爱穿白衣的男子。
只是那个人,他的白衣,是狠绝。
是的,他忽然想起的,是方应看。
好看到极点,阴狠到极点的方应看。
于是他的心凛了一凛。
“金风细雨楼要怎么管?”诸葛先生开门见山。
对于王小石,根本不需要饶着弯子算计着去说话。
“派人去堵截暗杀方腊的高手。”王小石也没有隐瞒。
对着诸葛先生,亦不需要拐弯抹角。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慢慢的捧起茶杯,品了一口。
“红雪白梅”,其味清淡至极,其香馥郁至极。
“七绝神剑与六合青龙,还有一群武功不弱的好手——蔡京想将方腊暗杀,竟不惜使自己身边守备空虚。”
“金风细雨楼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诸葛先生放下茶杯,“要对付蔡京的人手,金风细雨楼也要多加防范,小心行事,切莫让朝廷抓住辫子,但更重要的是,万不能使楼中守备空虚,给六分半堂以可乘之机。”
“晚辈知道,谨遵三师叔教诲。”王小石诚心点头。
“老夫自会暗中派人助你们。”
六扇门的身份很是微妙,王小石自是知晓其中的厉害。
“但是……”诸葛先生顿了一顿,“还有一个消息,老夫也并不能确定,却还是要未雨绸缪。”
“是什么事?”
“方小侯爷身边,忽然少了任劳任怨与八大刀王。”
王小石心中一沉,“师叔的意思是……”
“我推想,他们是去山东。”
方腊起义的突然爆发,朝廷名义上将原本剿灭宋江义军的官兵与高手转至来南方,但实际上,朝廷总不会留下心患。
所以,方应看身边的人,应该是暗中去了水泊梁山,暗杀宋江。
如此一来,山东方面的义军大抵并不知晓,中招的可能性更高。
诸葛先生并不能确定,却无法不忧心忡忡。
王小石亦担忧至极——可金风细雨楼若是再派人前去相助,楼中守备必然空虚,六分半堂会不会趁此时机发动一战?
而诸葛神侯一方面要保卫京师,另一方面又要小心谨慎的派出人手助金风细雨楼。
堂堂京师武林,谁还能伸出正义之手?
奸佞当道,着实令人心酸。
“如今……也只好,让他们再入江湖了。”诸葛先生长叹,“不知道少商的伤,已完全好了没有……”
王小石说,“晚辈听说戚大哥的伤已好了九成,晚辈即刻再飞鸽传书与他们。”
诸葛先生点点头,将目光缓缓望向远方,秋天的汴梁城,却是又萧瑟了。
四十六 狄飞惊的敌
戚少商与顾惜朝本意是前往青溪,启程之前却又再次接到王小石的飞鸽传书。
方腊起义人多势众,但到底是普通农民出身,绝对禁不住这些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的暗中使坏。
所以顾惜朝与戚少商才有此意——截蔡京的手下。
可是王小石最后一封飞鸽传书,只说了一句话。
“速至梁山泊,截八大刀王与任劳任怨。”
于是戚少商和顾惜朝明白了,方应看的手下去了山东,想对宋江义军不利。
他们决定即刻改行去山东。
在路上,顾惜朝忽然说,“喂,我们现在,要去助的可是造反头子。”
戚少商笑,“是啊,你我也成了反贼了。”
顾惜朝也笑,“你现在什么感觉?”
戚少商不笑了,握住顾惜朝的手,“官逼民反,怨恨不得别人。”
他们一路往梁山泊行去。
其实梁山泊距离汴梁不过几百里路,以戚少商和顾惜朝的轻功,不到两天就可以赶到。
可是他们却在半路上无法前行。
因为他们遇见了一个人。
他们看见的是,狄飞惊。
很明显,六分半堂同样知道了消息——来堵截去堵截方小侯爷手下的人。
而且,还是狄飞惊亲自到场——他算准了王小石不是苏梦枕么?
是狄飞惊算准了,还是雷纯算准了?
但不管是谁算的,狄飞惊确实出现在这里。
他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