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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肆无忌惮地继续,“放心,他们都是些不敢说真话的奴才,看到了,也会说没看见。”
闻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知阻他不了,只能摇头轻避,一时间,二人嬉笑一团,如孩童般天真。闹得一阵,终抵不住他的柔情攻势,落入他怀,坐在他腿上,她仍是不自在,急道:“夜,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都说了,他们个个睁眼瞎,看不见的。”他笑,埋首于她颈间,轻嗅她身上淡淡梅香。
她推他,“你看看你,都习惯听这些假话了,还自得其乐呢。”
似乎触及了什么痛处,他闻言抬眸,“你这么看我?”
“放我下来再说。”
他不肯放她离开,仍旧追问:“月儿,你觉得我喜欢听假话?”
“也不是,只不过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都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假话了。或许也不应该这么说,只是我还不太习惯而已。”见他根本无意放手,她亦停止了挣扎。宫中处处如此,她再不习惯,总归要有适应的一天,权当是练习吧。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都已经扔下政务来陪你了,结果……你还不领情,还说人家喜欢听假话,还说……”他苦着一张脸埋怨个不停,她却突然笑着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瞪着眼看他,丝毫不惧于他的皇威不说,还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嘴,你不但喜欢听假话,还越来越唠叨了,再这样,小心我不要你。”
看着她蛮横的模样,君卿夜不怒反笑,顺势在她手心一吻,麻麻痒痒的感受,立时让她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来,嘴里怪嗔道:“不正经。”
他缠上她柔软的腰肢,暧昧道:“和你在一起,想正经也难。”
俏脸绯红一片,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捏起粉拳在他胸口轻捶几下,以示抗议。
他大笑出声,爱极了她这般自然流露的女儿娇态,“月儿,你真是个精灵。”
她笑,很享受躺在他胸口的感受,只是忽然又想起什么般抬起头来问道:“你方才说你放下政务来陪我?要紧么?我是不是妨碍你做事了?”
“没事儿,除了一件稍紧急一点,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陪你要紧。”他宠溺地望着她笑,事实上,他恨不能把她天天带在身边才好,只是怕她陪着自己太闷,所以才未有勉强。
“是什么事那么紧急?”话一出口,她突然又意识到什么,马上又改口道:“算了算了,天天有人在我耳边念叨着后宫不得干政这样那样的,我还是不要问的好,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
“呵呵,后宫不得干政?你想干么?”
“不想!”摇摇头,她老老实实地开口。对于政务,她并无兴趣,她会问那些,只是关心他而已。
“可是,我若是愿意让你干呢?”无论是在晋同关还是在南照穆府,她所表现出来的机智与敏锐,都非寻常人可比,若是她真的有心辅助,他倒也不太介意。
闻言,半月弯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撇嘴道:“还是不想,虽然你不说,但我其实都知道。你独宠我,已是犯了众怒,我虽不怕宫中那些莺莺燕燕,但也不想落人口实。你强封我为皇贵妃,已是让群臣不满,说我是妖妃惑君,要是再来一条说我妖言乱政的,那还不得烦死你?”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有件事,倒真是愿意听听你的意见的。”
许是提及正事,君卿夜终于放开了她,半月弯盈盈落座,一本正经地问:“何事要问我?”
“回宫之时,在悦来客栈听到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淡淡拧眉,君卿夜神情肃然。
半月弯垂眸沉思,片刻又问:“那人说了许多呢,你指的哪一句?”
“朝珠传说。”
关于朝珠,她似乎一直有些模糊的记忆,只是想抓住,却又什么也记不起。现时,又听君卿夜如此重视朝珠,不由也反问道:“你相信真的有朝珠?”
“不是相不相信,而是本就有,只是一直找不到而已。”
“哦,原来如此!”事实上,她也觉得朝珠一定存在,只是总也记不起来曾在何时听过。
“十年前为了得到朝珠,我曾带着风赢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犯下累累恶行,但仍旧一无所获。本以为关于朝珠的传说,自那个时候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岂料因为卿欢的野心,朝珠之事再度被提及。”这段往事,他一直不曾对外人提及,只因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突然想一吐为快。
本来一心记挂着朝珠一事,忽听他如此一语,她不由也惊诧道:“你去了哪里?犯下何事?”
他眯着眼,似陷入了回忆,良久才缓缓道:“朝珠一说最早来自西川的白竹国,十年前,为了寻找朝珠,我曾只身前往白竹。可是没有找到朝珠,反而听到了另一个可怕的说法,据说那里的人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毁灭一切。我将信将疑地带着这个消息回国,父皇震惊不已,夜夜噩梦,更因此而一病不起。
“我自知父皇的病是因白竹而起,为了让父皇安心,我以大周皇太子的名义修书白竹,请求白竹王将他唯一的女儿嫁给我。白竹王很快给予了回复,答应将他年仅十岁的女儿半月弯远嫁大周,做我的太子妃。迎亲之日,我带去了二十万飞鸿骑,在公主的大婚之夜血洗了全国。”
半月弯的脸霎时雪白,她抖动着雪唇,颤声问:“那公主呢?”
“那个小女娃知道了一切,痛不欲生,想要杀我为白竹报仇,但她毕竟只有十岁……”不知为何,说到此处,他竟说不下去了。或许直到今日他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原来他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同样不齿。
“公主是不是还活着?”重重地喘着气,半月弯突然就这么问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她会坚信公主还活着。
闻言,君卿夜苦苦一笑,“也许!假若她能杀得完那一群狼。”
苍白着脸,连呼吸都泛着疼,半月弯的眼前似飘过无数深深的绿光,渐渐向她聚拢。她猛地站起身来,捂着剧痛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摇摇欲坠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就那么在君卿夜的惊叫声中软软滑落。
迷茫间,她似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她还是她,她突然觉得很恐怖,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夜,夜,你在哪儿?在哪儿?”
“我不要嫁他。”脆生生的童稚软音,带着执拗的坚持在耳边响起。
半月弯惊吓地转身,仍是什么也看不见,恐惧包围了她,她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我后悔了,我不想嫁他了,可以吗?”那个声音又在问,似乎在对她说,又似乎在对别人说。
半月弯听不懂,只能不住地摇头,泪洒了一地。
忽然,那声音又变得尖利了,带着极地的冰寒与愤怒,“是你做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她喃喃自语,不明白这个声音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要这么缠着自己,她好怕,似乎又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四个字像是在山谷间回荡,连绵不绝地在她耳边重复着,她不住地摇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仍是能那样清楚地听到那四个字——血债血偿!
“在大仇得报之前,我绝不会死,绝不会死……”
她听不下去了,抱住头拼命地奔跑起来,像被索命的亡魂,那样慌不择路,口中喃喃低咽:“不要找我,不要……”
猛地自床榻之上惊坐起来,半月弯满脸是汗,惊恐的大眼,映出君卿夜担忧的脸,“月儿,做噩梦了吗?”
“噩梦?我做噩梦了吗?”她喃喃着,自己也记不清,只是双手又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那里越来越疼,像是要爆裂开来。
“月儿,你怎么了?”
摇头,只是摇头。
仿佛恢复了平静一般,她蓦地抬起头,苍白道:“没事,我想只是有些累。”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她的脸色实在太吓人,虽勉强维持着原有的平静,但她眸间未消的恐惧仍是让他担心,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虚弱地笑,她出言拒绝,“不用了,你忘了那些太医还不如我了么?”
“也是……”欲言又止,本想要问些什么,却什么也问不出,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道:“月儿,对不起!”
讶异地抬眸,她疑惑道:“怎么了?你为何要跟我道歉?”
“要不是我跟你说了那些话,你也不会晕倒,也不会做噩梦了。”她的反应那样不正常,这让他很不安、很不安。
浅浅一笑,她摇头,“别自责了,我没事。”
“月儿,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这样的我,你还能接受吗?”这话并没有十分的底气,面对她,他总是很没有自信。
她摇摇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也无法改变什么。”幽幽的一句话似乎很勉强。他怔怔望着她,正不知如何安抚,却听她低低又道:“因为害怕,所以要拔掉那个令人害怕的根源,其实也没有错。可是十万人的性命,在什么也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是不是有些过于鲁莽了?或许,如果能问清楚,说不定那个传说亦只是传说而已。”
“月儿……”
闭目、抚额,她重重吐出一口气,突然抬眸望他,故作轻松道:“不说这个了,白日里,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想听听我的意见吗?是什么?”
“算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吧!”她的脸色那么差,他又如何还能再跟她提那些事。
而她却又不依了,执拗地开口,“怎么?又不愿意说了?”
“也不是。好吧,你若真想听,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只是在犹豫着让谁去寻找朝珠的下落。”对她,于公于私,他都不愿隐瞒什么,只要她想听、只要她想做,他都会允。
半月弯意外地问:“你也要去找朝珠吗?”
“嗯,不但要找,还要在卿欢之前赶快找到才行,因为之前的那些天灾,民心动荡,投奔卿欢的人似乎也越来越多。我不怕输,只是这江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