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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无可避免地流传到了宫中。
君卿夜仍旧淡漠,却暗中催促司礼监加快了安排祭祀的动作。民心不安,必须有所依托,唯有天子拜祭天地日月,方能平息一方流言。虽说如此行为,仅能治标,不可治本,但当务之急,仅有此法最为实际。
因时间仓促,祭祀之礼略显简陋,却终于如愿举行。
这一日,君卿夜自锦宫而出,率领着众臣宫妃一路步行,途经午门、长门、金门,直至祭祀神坛。天子祭天大典礼数繁复,礼官慷慨陈词一番后,大典正式开始。君卿夜恭敬而上,众臣共拜,齐声同诵,一时间声震如雷,冲破云霄。整整两个时辰,祭天大典最终在君卿夜的三上香和三叩九拜中完美落幕。
然而,就在君卿夜恭敬起身之时,一群黑衣劲装之人突然出现在了神坛,并以迅疾的诡异手法,从不同角度袭击了他。
君卿夜冷面寒眸,双掌齐发,劈出十几道凌厉的劲气,一些直接攻击来袭之人的要害,一些看似击往空处,实际上却封死了来人的退路。十几道劲气,如长眼的利箭,迅速袭向那些黑衣之人。一时间,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些黑衣人甚至不及痛呼出声,便已圆目大睁,倒地而亡。那些凭空出现在神坛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目标明显,直奔君卿夜而去。
君卿夜一声长啸,身体在窄小的范围内鬼魅般闪移,两手化作漫天掌影,以迅疾无比的骇人手法,迅速解决了来袭之人。血,弥漫全场,腥臭之味随风而散,整个神坛竟如同活祭的现场一般,血腥而诡异。
那些黑衣杀手拼死抵抗,最终却尽数被擒。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些杀手全部都是死士,没有被杀掉的,全部选择了咬碎齿内剧毒而自杀,最终没能留下一个活口。更为惊人的是,那些黑衣死士死后,从他们的身体内分别跑出来几只不大不小的野鼠,风赢带来的皇家侍卫眼疾手准,一刀一个,将这些野鼠全都斩杀在尸体旁边。
这一场发生于祭天大典之上的刺杀事件,虽被责令迅速封锁消息,但仍被有心之人传扬了出去。一时间,上京人心惶惶,百姓自危,均在担心着,神坛的杀戮会否触怒神灵,引发更大的灾难。
几日后,曾参与祭天大典的一些士兵突发怪病,浑身不停地打着寒战、高烧不退且头痛、乏力、全身酸痛,有时候还会恶心、呕吐。那些发病的士兵,皮肤均像被跳蚤叮咬般红肿疼痛,特别是在腹股沟处最为明显。犯病之人数量不多,起初并未引起人们的重视,岂料不过两日时间,患病的士兵肿大的患处便迅速化脓、破溃,严重的甚至死亡。
风赢惊觉事态严重,立刻向君卿夜要求请太医问诊。
军中已有百人感染此症,当太医匆匆赶至军营,一见那惨状,只黑着脸说了一句:“杀老鼠!”
查看过那些士兵的尸体,还有新染上病症的士兵患处后,经验老到的太医心中已有定论,颤抖着对风赢说出了一个可怕的病名——黑死病!
黑死病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症,患者临终前高度发热,皮肤常呈黑紫色,故有黑死病之称,而此病还有另外一种叫法——鼠疫!
听到这些,风赢的脸色立时也阴沉了下来。想想看,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周第一神将,现在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一个莫名死去,那种心情,外人亦可以理解。
“人手不够,大将军最好能将所有太医,还有全城的大夫都给老夫找来,老夫要与他们一齐商量对策。”梁太医一脸肃容地望着风赢,从未有过的谨慎表情,让风赢再一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梁太医,在宫中,你的医术是最好的,你都没有办法治么?”风赢神情紧张,连语气也变了。
梁太医摇了摇头,“不是治不治得了,而是恐怕防不住了。依老夫推断,军中至少有一小半的人已经感染了这种病,说得更大一点,那些参与过祭天大典的官员,甚至是上京的百姓,恐怕也已经有人出现病症,是以,老夫才会要求将军务必找到全城的大夫一起研究对策啊!”
梁太医神情灰败,风赢听完他的话后,脸色亦是惨白如纸。假若被梁太医不幸言中的话,仅是飞鸿骑的一小半人,就已经有近十万人之多了,再加上上京的官员和百姓,风赢仅仅想到了一个开头,便已是头皮发麻。他跌坐于椅内,不敢相信地问:“梁太医,真的那么可怕吗?”
梁太医沉重地点头,“如若老夫猜得不错,此疫症,该与祭天之日的杀手有关。大将军最好将那晚掩埋杀手的地点告诉老夫,老夫必须前去查看处理,以防止疫病传播更快。”
闻言,风赢眸中寒光一闪,已然猜到了梁太医想要表达的一切。原来,从那些死士身体里跑出来的野鼠,便是这场灾祸的源头。
上京的大夫在风赢的召集下,集合在一起开了一个碰头的问诊会,果然不出梁太医所料,城中已有人感染此症,大夫们个个都认为十分棘手。
梁太医沉默良久,方慎重道:“而今疫症在发,大家必须同心协力,控制住整个上京的疫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梁太医,你老人家德高望重、经验十足,我等都相信你,不知对此疫症,你可有良策?”出言相问的是一位刚入宫不久的太医,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严重的疫病,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梁太医倒也不推脱,医者父母心,看着那些士兵一批批死去,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若说良策,老夫也不敢妄言,不过,从现在开始,若是发现了疑似或确诊的病人,应立即进行严密隔离,禁止探视及病人互相往来。已死之人理应火葬或深埋,甚至接触了那些病患之人,也应观察九至十二日方可。”
“梁太医说得有理。不过,草民认为,除了梁太医所说的这些,还应该防止动物间的相互传染,不但要杀老鼠、旱獭,跳蚤也应大力捕杀,对猫、狗等家畜也要喷上特制的药水,防止体弱者受到感染。”此言乃是一位民间医师所讲,看上去似乎也十分有经验,众人听罢,纷纷点头。
堂前议论纷纷,君卿夜与风赢立于内室,均是一脸肃冷,随行的梓桐更是小声轻叹,“难道是瘟疫来了?”
梓桐的声音极轻,但在静谧的内室仍旧听得清楚,君卿夜凤眸微眯,终于冷言出声,“风赢,传令下去,封城,如若有人要进城劝他不要进,若是非要进来,那么只许进不许出。”
风赢抱拳,“是,末将明白。”
上京的天空仍是晴朗一片,城中百姓却已是置身于水火,没有人知道这场灾难何时会结束,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同心协力,已是上京自救的唯一途径。
人不能出城,君卿夜便启用了飞鸽传书的办法,让各地官员在全国搜集能用到的所有药材,并要求他们尽快送到上京来救急。对于鼠疫,根本没有什么药可以完全控制住,得此症之人痛苦至极,有许多人不到三天便会死亡,君卿夜能做的只能是倾尽所有救治军民,至于能救下多少人,他唯有抬眸望天。
梁太医试过了许多药方,但收效甚微,不得已,转而用了一个土方:川大黄五钱,甘草五钱,生牡蛎六钱(捣碎),栝蒌仁四十粒(捣碎),连翘三钱,煎服。
曾有大夫质疑川大黄五钱是否太过猛烈,梁太医解释:“其与甘草等并用,其猛烈之性已缓和。”
那位民间医师也提出了用解毒活血清火的汤药送服麝香之法,称虽不能肯定有效,但至少可以一试,本已到了生死关头,亦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君卿夜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力量用于防治鼠疫,只可惜这种病流行起来,速度实在令人震惊,仅一月有余,染病的人就接近二十万,病死的人足足占去了三分之一。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君卿夜忧心如焚,看着因昼夜不分地医治病人而累倒在医馆里的太医们,君卿夜的眉头再也没松开过。不禁也要感叹一句,这场看似天灾的人祸,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此病到了最后,病症越来越复杂,症状越来越繁多,死的人也越来越多。梁太医轻按额头,眉心纠结,久久不语。他自视医术高明,可在如此残酷的事实前,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自然天灾的面前,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各地送来的药材很及时,一些原本身强体壮之人已有好转的迹象。可这样的好消息亦没能持续太长时间,三天后,君卿夜与太医们再一次濒临崩溃。
每到国难发生,总有许多人想要借机牟取暴利,从中狠赚一笔。许是让奸商掺了假,后来陆续运到的药材一批比一批差,吃了如同没吃一般。治病不比其他,对于这个急性的病症,如果有一点差池,就是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从最后一批药材吃下去开始,三天内,死亡人数从最初的六万多,迅速增至了十三万。三天,仅仅三天就死了七万多人,梁太医几乎要伏地大哭的同时,终于伏地痛呼:“皇上,唯有尽快找到药谷鬼医天机子,否则,上京恐怕要保不住了。”
并非在战场之上,君卿夜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语,上京要保不住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要毁掉一个盛京之地么?假若这是天意,他倒宁愿认命,可这分明是人为之,又让他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君卿欢的把戏,为了得到皇位、为了大周的天下,他要亲手毁掉这原本繁华的一切,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君卿夜所不能接受的,大周的天下绝不能落入如此小人之手,否则民心何安?
仙雾缭绕的山谷幽香扑鼻,姹紫嫣红的野花间,雪衣飘飘的少女十指翻飞地忙碌着,如翩舞在花间的雪蝶一般,如梦似幻。
“师父,最近为何要采那么多药啊?”银铃般的声音于山谷间悠然响起。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轻抚长须,沉重道:“人间浩劫,师父我要带着这些宝贝药材,出谷救人去。”
自回到药谷,从未听说师父有出谷的意思,突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