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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真的讨厌他,可那晚,她又那般柔情似水。或者,他更应该相信她的目的并不纯洁,否则,没有人会愿意接近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
缩回了手,半月弯又有些后悔,想要放回去,却也是不能,只假意问道:“皇上饿了吗?要不要传膳?”
“嗯,还不太饿,晚一点吧,朕有更重要的事情想与你说说。”君卿夜又恢复了如冰的冷漠,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语,都只是公事公办一般。
半月弯也不介意,只福了福身道:“皇上请吩咐。”
君卿夜嗯了一声,率先朝内殿行去。
他在前,她在后,入得内殿,却见他在书案上取来一物。她一头雾水,直到他轻轻放入她手中,她才惊诧地看清了手中之物。
“免死金牌?”
她是记得他那日所言的,只是事态紧急,他会有此一说,她也并未在意。毕竟此物稀有,举国上下有此令牌者屈指可数,自己只不过救了太子一命,却没想到能换到如此宝贵之物。
“不记得了?”挑眉,他出声提醒。
她却轻轻摇头,“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敢相信。皇上,其实那本是奴婢分内之事,不需要额外的赏赐。”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这么个意思,君卿夜虽不愿如此形容她,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再次对她另眼相看。无论她是何身份,有此物有益无害,可她居然还敢拒绝,着实令人不解。
她并不惧怕,只是淡淡启唇,解释道:“皇上,奴婢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敢要而已。”
“倒真是未想过你会说出这些话,你也会有不敢要的东西?”这话亦真亦假,似乎还有更多的深意。
半月弯不愿多想,只道:“奴婢不敢要的东西很多,可奴婢想要的,皇上却也给不了。”
一语双关的话,瞬时令君卿夜闭了嘴。
她要的,真的是他的心,只是,却是那不再跳动的“死人”的心。
“那你要是不要?”他似乎挺有耐心,未发怒,反问道。
“要。”并未细想,她终于肯定出声。如若成事,这免死金牌自是用不着,可她万一失手,那么,这东西也许真的会派上大用场。只是,当她真的用到此物,不知君卿夜的表情,可否还是一如今天这般平静?
讽刺,真真讽刺!
第二卷 柔肠寸断,看似无情最有情
第八章 一舞倾城
半月弯以为只要到了鸾凤殿,便是再困难,也一定会有机会下手。当半月有余,却仍找不到东西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事实,或许所谓的传位圣旨,根本就不在鸾凤殿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半月弯那饱满的激情,全数消失殆尽,若真是如此,她可就真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了。可再急躁也于事无补,眼看着年关将至,她要准备的事情,似乎也更多了,至少在除夕晚宴之上,她必须保证俞婧婉能再次艳压群芳。
大周祖制,便是新年亦不可过分铺张,勤省俭朴是为帝君第一守则。是以,锦宫的除夕,最为奢华的亦不过是宣了王权显贵齐齐入宫,吃顿丰盛的年夜饭而已。但这一日,却也是久不睹君颜的妃嫔们借机一展风采的好机会。是以,每到除夕之夜,除了丰盛的餐点以外,最为吸引人的,还要数那炫目惊鸿的莺歌燕舞。
为了除夕夜的一舞倾城,半月弯已悉心指导俞婧婉半月有余。若论舞技,半月弯并不在俞婧婉之下,但她们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要出手的自然是那在明之人。是以,二人悉心研究之下,终是选了最为难跳的一支《踏雪》。
《踏雪》又名《迷踪踏雪》,只有雪花纷纷的冬日,方可尽展其美。不过,又因雪花本身极美,故而踏雪之美,从未有人能超越。是以,当俞婧婉一身艳红纱衣飘飘摇摇现身于莹白雪地,便是还未开舞,已是艳冠群芳。
一路迤逦,她行得缓慢而优雅,足尖点地,似行走在云端,又更似飘飘而来。长袖飞舞间,却见她立足之地,竟飘落着雪花片片,分明是夜朗星清,又何来飞雪连天?众人微微叹息,却又见她飞舞而来,如火的红衣下,却是另一种勾魂摄魄的美。
她的舞时疾时缓,飞舞的水袖,时不时地击打在莹雪的地面,那飞扬起的雪点,飘飘落落。纯净的雪地里,她像是舞动的火狐,那样的迷人,那样的耀眼。
终于,她借着月光,飞速地转动起来,水袖飞转,像是火红的丝带缠绕其身,却又如灵蛇出击,宛若游龙,翩若惊鸿。在场之人无不赞叹出声,更多的人竟好似痴傻了一般,被迷了心神。
静立君侧,半月弯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满意地微笑着,如樱的红唇也因激动而泛着粉红的色泽。她早知这《踏雪》极美,却也不曾想到俞婧婉能将这一支舞发挥到如此境界,便是她这样的女子,都禁不住心潮起伏,这些俗世男子,又岂能抵挡得住?
她的笑意似乎并未保持很久,很快便又消失于无形,只因眼尖的她突然发现在座竟有一人面色铁青。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那人偏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君卿欢。
正惊讶于他的怪异表情,侧目间,却又见君卿夜也是一副冰山冷颜,她心中一凛,忽而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而不自知。最近,她似乎太过不顺了,为何总会有一种犯下大错的想法呢?
回望雪地间,俞婧婉仍在卖力表演,可现下的她却已是无心观赏。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却见君卿欢已直接拍案而起,黑着一张脸借酒装疯道:“皇兄,臣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这话瞬时改变了全场气氛。原本还痴迷于俞婧婉的高官显贵们,个个惊呆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卿欢,对他这种不可理喻破坏气氛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君卿夜仍旧冷着一张脸,却并没有看向君卿欢,只是对着雪地中一身艳红的俞婧婉,冷言道:“此舞谁教的?”
本还一脸错愕的俞婧婉,听得此言,脸色大变,却也并不敢看向半月弯,只委身跪地,嘤嘤道:“皇上恕罪,臣妾这支舞是幼时所学,民间教坊所教。”
“幼时所学?”充满危险的眸子瞬时收紧,便是连站在他身侧的半月弯也不禁为俞婧婉暗暗捏了一把汗。
“皇上明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然,臣妾也断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得此舞。”虽是假话,倒也被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她自幼习舞也并非作假,这《踏雪》却是只用了她半月时间,舞者,在乎悟性。君卿夜并不懂舞,是以她才敢如此妄语。
闻言,君卿夜的表情并未舒缓,只是扭头看向君卿欢,冰冷道:“婉妃说的你可都听到了?还要离席吗?”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却也撕毁了他二人间看似和谐的假象。
君卿欢重重握拳,双眼通红,狠狠盯着俞婧婉的脸,许久方才咬牙切齿道:“是臣弟鲁莽,现下已觉得舒服很多,便也不扫大家的兴了。”
君卿欢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唯有他自知了。即便如此,亦不会有人去计较,只是原本还期待着俞婧婉重新起舞的高官显贵们,都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俞婧婉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君卿欢却是自她离开后,便再也不曾露出笑意,只是那一杯接一杯的喝法,让半月弯想到了一个最适合不过的说法,借酒浇愁愁更愁!
酒过三巡,君卿欢眉眼之间已现醉意,迷离难分的眼神之中,最多的竟还是那抹忧伤。最看不得他如此,明知那伤不是为己,可她还是忍不住为此黯然。正心痛间,却见他忽然举杯而起,指着不远处的点点红梅,感叹道:“皇兄,又是一年了,锦宫里的红梅似乎从未曾改变。”
“是吗?朕为何瞧着是越发枝繁花茂了呢?”君卿夜的眉眼似乎透着几分阴冷。
“原来皇兄如此看。臣弟还记得,皇上最偏爱的不是红梅点点,而是那腊梅暗香呢。”锦宫里倒也是有腊梅的,只是仅在琦轩殿内有几株,实在看不出君卿夜有多喜欢那种植物。
听他突发此言,半月弯疑惑不已。据她看来,君卿夜也是爱梅的,爱的也确实不是妖艳红梅,而是那清冷雪梅,一如他冰冷的个性一般,孤高冷傲。
“是吗?朕爱腊梅?欢何以会有如此看法?”君卿夜似乎并未因此影响心情,反而还微笑着反问。
“臣弟犹记得当年父皇尚在人间,也是这样的年夜宴,父皇赐了臣弟几枝红梅,却独独赐了皇兄一树腊梅,难道不是因为皇兄喜欢?”他阴沉的笑意于嘴角泛起。
半月弯却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别有用意,梅乃大周国花,亦有寿中之王一说,花开千年不败。
君卿欢有此一说,暗里意在指出先帝心意,红梅为正,腊梅却是上不了台面的。
闻言,君卿夜脸色稍变,却是笑了开来,“是啊,朕还记得,当年那树腊梅开得可真热闹,花骨朵儿黄黄小小,香气却清芬怡人。所以,父皇驾崩之后,朕便把那棵腊梅树移植到了皇陵,欢一定还记得皇陵内的梅花飘香了。”
半月弯本也以为先帝较偏爱君卿欢,可听得君卿夜一言,半月弯竟有了另外一种见解,梅乃国花,于大周是花中之王,君卿夜不爱红梅爱白梅,那白字加个王字,不正是一个皇字吗?而更巧的是,先帝偏生不赐他白梅,而是选了一树腊梅,黄花黄花,黄字又通皇字,难道不会是另一种暗示?
这么想着,半月弯心中一凛,忽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与君卿欢十年合谋,若是传位圣旨之中写的,并非君卿欢而真是君卿夜的话,这一切岂不是又白费一场心机?
越想她的脸色越差,看向君卿欢的眼神也越发的沉重。或者,她应该加快步伐了,无论传位圣旨之上写的到底是谁,只有东西拿到了手,才能真正一清二楚。
君卿欢到底是醉了,胡话了一番后,终被君卿夜命人送走。只是,自他离开后君卿夜的脸上便再无第二种表情,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他如此聪明之人,又怎会听不懂君卿欢的用意,这一舞《踏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