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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到最后一口之时,我心中大松一口气,心想这么难喝的东西你都喝下去了,我就不信你醒不过来。醒来之后,定要有许多话要问你。
于是我依旧将药汁缓缓灌入他口中,一口下去,却发现自己的唇无法正常退出——
对方口中柔软的舌忽然伸了进来,慢慢地吸允和纠缠我的舌头,突如其来的酥麻感令我脑中忽然间一片空白。与一个昏迷之人口唇相触,同一个主动亲吻上来的人口舌交缠,可是有很大区别的。他的动作轻缓,却没有放过我口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舌尖温柔地挑动我的,我尝到了他口中隐隐的血腥味。
他分明是醒了,并且是在吻我。在我一千多年的记忆中,这是他头一回吻我。之前虽与他每日相处,最多也只是拥抱与牵手,他再也不曾逾距半分。今回的举动,着实令人有些意外。
我的心跳快了起来,浑身酥软,而腰部也不知何时被他紧紧扣住,动弹不得,想到他胸口的伤势,我只能单手撑着枕边,另一只手则举着空碗,姿势怪异。但见他仍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好在这个吻并未持续很久,他很快便离开了我的唇。金色的凤眼睁开,对准了我的眼睛,眼瞳中正是我一脸迷离的倒影。
我红着脸挣扎了几下想离开他的怀抱,却是徒劳,只得低下了眼,不敢与他对上。
“你,你醒了啊?”我小声问道。
“无瑕熬的汤汁里少了一味药,再这么吃下去我怕真的出问题。”他似笑非笑,嗓音却有些嘶哑。
他真的是醒了,我心里居然还有微微的喜悦。
“你从何时醒来的?”当下我的姿势几乎是半趴于他身上,暧昧无比。不过从他方才的举动来看,应当是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不然不会待到最后一口药喂完之后才下口吻我。
“你压到我伤处了。”他微微皱眉。
“你抱得这么紧,我下不来。”我极力维持镇定,单手托碗,单手撑床。想将自己的身体支起来一些。他胸前这片伤处,应当是我当时被蛇妖卷到树干上撞了之后转移到他身上的,估计伤得不轻。
他松开了手,我才得以脱身,将碗放回原处后,再转身已见到他半坐了起来,一手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另一只手迅速抹掉了嘴角才溢出来的血丝。我装作没有看见,呆呆立于原处不知该上前还是不上前。
“阿璃,过来。”他拍了拍床沿。
我乖乖坐了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已经不再发烫。如此说,灵绝咒的反噬已经结束了么?我很没骨气地想,我不是应该等他醒来之后好好质问他一番的么?为何眼下却半个字也问不出来?难道被他方才一吻给吻傻掉了么?
我静静地坐着,等着他开口。
他一头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在前胸,白色的中衣上布着点点鲜红色及棕色的液体痕迹,面色苍白而憔悴,唇色倒是有些反常偏粉红。看到此处,我不觉双颊有些微微发烫,头再次低了下去。
“你将那根项链扯断了是么?后来可曾有受伤?”我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开口问我此事。
“没有……”我低低回道。
他眼中流露出些许欣慰,转而又自言自语道:
“二哥说去剥蛇皮了,你一会儿叫凝光替我弄几口大缸来,用此蛇的蛇皮泡酒,喝了可以养颜。”
他的嗓音依然嘶哑。
“好……”我有些无奈地答应。
你才大病初遇,想的却尽是这些……
不过,不对啊,他连二殿下去剥蛇皮这件事都知晓了,那岂不是说——之前玡紫同我的对话,包括后来小白端来药汁喂药,他的意识全都是清醒的!那方才我……
“你早就醒了是不是?”我终于反应过来,嗔怪道。
“嗯,身子太疼,又累,所以不想动。”他一脸若无其事,并伸手拉过我的一只手来,放在掌心来回摩挲。
“那你为何不自己喝药?”我觉得自己有些混乱,问出的话也语无伦次。
“药太苦,还是阿璃比较甜。”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明知他答非所问,却还是被说得一阵心慌。我觉得面上又开始发烫,于是再次低下了头。
“阿璃。”
“嗯?”
“你是不是该同我说说,七哥为何要将你带上山?还有那几个道士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开始正色问道。
于是我只得将凤缺如何带我去逛街,然后偶遇净天派师兄妹,又因为葵水被带至青楼,最后被七殿下救出的整个过程全盘托出。个中细节,皆不敢隐瞒。
说完,我闭了嘴静静等他的反应。而我在叙述之时,他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只是时不时捏紧过一两下。
然后,他在静静听完之后,终于开口了,表情莫测。
“你来葵水了?”
“厄……那位老郎中确实是这么说的。”我原本作好了回答有关凤缺何以会出现这个问题的打算,但这位九殿下似乎总是不愿保持队形。
“很好。”他唇边绽开一丝浅笑,十分地好看。
我满心疑惑,很好什么?是觉得他用灵气将我养得不错么?
“阿璃,你还记得出门之前许诺过我什么事么?”
“啊,记得,要关好门窗。以防贼人……呀!”手忽然被重重捏了一下,我无辜地望着他的眼睛。
“如今须伏山之妖已除,你的记忆也已恢复,那我们之间的事,也该有个结果……”
他语气轻柔,我心跳加速,想起了之前的那句誓言,于是低下头不敢答话。
“二哥上回便说想在凡间体验体验,指不定会在这里住上好一阵。我想将西边你住的那间小屋腾出来给他,而你呢,便搬来东面同我一道吧。”他一口气从善如流。
“啊?”我眨了眨眼,他的意思,难道说是,要与我同居?
于是我心中默默地数了数宅子里的房间,原本是他一间,我一间,凝光一间,小白一间,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若是二殿下真的要来住,就,就……真的不够了。
只听他再次开口:
“原本你要嫁的人便是我,不是么?”他幽幽看着我,目光中盈满了柔情。这对许久不见的温情眼神,瞬间瓦解了我原先自己给自己筑起的全部怨恨与防备。
是了,我等了一千多年,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我点头。
下一刻,又被他拉入怀中。温柔的吻,再次落到了我的唇上。
这一回,棕色的药汁有一大半都揩到了我新换的衣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将所有的内容提要补上去了,这样全文看起来有爱些,之前太懒了。
下回更文可能会晚几天,最近一直在熬夜,而且我的时速太慢,咳嗽加重了,我要休息休息。
改了个错别字,不好意思。
、公主
因碧瑎重伤未愈,故每日药汁还是由我亲自煎熬,再送去让他服用。不过这回的药方是由他亲自调配,与玡紫的大有不同,味道闻上去也好上很多。
接连几日,他的伤情都十分不稳定,严重起来会大口大口地往外咳血,有时衣襟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为了便于照顾,于是我也不得不搬来与他同住一间。
起先是让凝光在他的床榻边搭了一张小床,累了便和衣随意一躺,再后来,应某人的强烈要求,这张小床便弃之不用了。
我原先抗议过几回,理由是还未正式成亲便这么躺在一张床上,影响多不好。
他反驳,你都与我同住了这么久,你觉得你若想澄清还会有人信么?
我不甘,书上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烛都是要留到成亲之日的。
他挑眉,那是凡人的世俗之理,你我之间还用在乎这些?再说,我目前这副样子,也对你做不了什么,你还担心什么?
我,……
他说得没错,他的状态一直都不大稳定,除了咳血,有时还会昏睡上许久。他说他之所以会下如此狠咒,便是想让我忘记那只黑鸟。可到头来,却应到了自己身上。
我心中隐痛,那是因为你不够信我。
他精神好些的时候,会拉着我一同躺下,就这么随意搂着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一些往事。说累了,两人便这么沉沉睡去,一直到天亮。
我想,大约便是少了二殿下说的那味药,以至于恢复得如此之缓慢。
可碧瑎说,药铺的生意不可断,于是小白又被赶出去天天看铺子了。
白日里,便只剩下凝光独自打理。那些沾了血的衣物,皆是凝光拿去默默洗净了又放回碧瑎的房中。
有时,我觉得,若是哪天有人看上了凝光,那她一定会是名幸福的女子。
这一段日子,虽然累些,却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快乐的时间。
直到二殿下终于将缺了的那一味药——九碧莲,给带了过来。
不过,他带来的,除了药草以外,还有一名女子,一名我最不愿见到的女子——凤族的三公主若珏。
原来这味名为九碧莲的草药,正是生长在凤族栖息之地——玉篁山。而九殿下受伤之事,自然是在神界传开了。并且据凝光的不完全小道消息统计,九殿下在凡间的事迹,已被传成好几个版本,大抵上是九殿下下凡为民除害,却被一名凡间女子纠缠,最后不得不留在那里;还有的说九殿下恋上一名人类,并与之生下孩儿,如今那孩儿都有十来岁这么大了;跟有甚者说九殿下在凡间流连烟花之地,不幸染上恶疾,已奄奄一息……
总之,有关我的身世,尚无人知晓。
那么这位执着的三公主,自然是极度不放心地要跟着玡紫一同过来看看。
当这位一身粉红的公主哭得梨花带泪地扑倒在碧瑎床边时,一旁的玡紫只得满脸无奈地看了看我,耸了耸肩。
人美,哭起来自然也是美,连用个帕子抹把眼泪都是美。
可是,为何我感觉她这么一哭,仿佛碧瑎真的快要死去一般?
而床上的碧瑎则双目紧闭地一动不动,十分沉得住性子。
良久,我见她哭得几乎就要断气,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脊,轻声道:
“公主……那个,是这样的,病人还是需要静养……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公主果然神奇地止住了哭泣,转过脸来看着我,一对泪眼汪汪的大眼中满是疑惑。
“你便是九殿下看上的那位凡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