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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口婆心地动员学生们回去,可是学生们说只有见了毛主席才走,他又派代表与学生们反复谈话,他们还是坚持
不走。
面对大串连给交通运输、生产建设造成的严重影响,周恩来对国务院的同志说:“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妥善处理好
学生串连与生产的关系。首先必须安排好维持生产建设所必需的货运力量,然后安排好客运计划,在客运计划中要留有
一定余力,以应付学生串连之需。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生产受到影响。”9 月12日,周恩来又打电话给建委主任谷牧,
要谷牧整理一份铁路货运情况的材料。
为了满足来京学生的愿望,毛主席于9 月15日第三次接见多达百万之众的各地红卫兵。但是,串连的规模反而越来
越大。北京的学生还印发了特制的车票,谁都可以领到,更加大规模地到外地去串连。外地的学生有学校的证明即可上
车、上船,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到北京来。
谁要是阻拦,谁就是反对红卫兵小将。在那个时候,谁戴上这顶帽子都受不了,因为反对红卫兵就是反对“文化大
革命”啊!学生们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走到哪儿就把“造反有理”的口号喊到哪儿,更加严重地影响了水陆交通秩序,
影响了起码的物资运输任务的完成。
周恩来心急如焚,9 月底,他要谷牧紧急起草了一份不得随便干扰铁路、航运秩序的通知,但未能下发。
迷路中关村,王冰三人演出了一幕《午在狂奔》
来北京的红卫兵们有三个目的:参观游览、学习“文化大革命”经验、接受伟大领袖的接见,其中,能亲眼看见毛
主席是他们一生最大的幸福。
重庆二十六中学的王冰、李春水、霍春红3 人是9 月中旬到的北京,3 个人一下火车都愣了,北京比重庆的气魄大
多了。
他们打听到天安门离车站不远,便直奔广场而去。到了广场,他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在电影里看到的广场就在
眼前。他们从小都曾央求爹妈:“我要去北京,去天安门,去见毛主席。”爹妈都说:“去啥子哟,要花好多钱哟!再
说,毛主席也不是天天站在天安门上。”
如今梦想成真,又不花一分钱,这真得感谢“文化大革命”。他们幸运地被安排在中国科学院计算所接待站。驻地
距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文化大革命”“中心”不远。几个人顾不得休息,吃过晚饭便去北京大学看大字报。火烧、
炮轰、揪出,看得他们眼花缭乱、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3 个人一商量,时间有的是,决定今天的革命到此为止,回去睡觉。不料,走出北大校门不远就迷了路,在中关村
附近转了半天,也没找到科学院计算所的大门。3 人垂头丧气坐在马路上叹气。忽见远处一个小伙子蹬着一辆平板三轮
车,高唱“反帝必反修,砸烂苏修的狗头”,迎面过来。
王冰忙迎上去拦截,大叫:“同志,停一下!”
小伙子没提防有人突然拦车,吓了一跳,急忙刹车,定神一看,是3 个外地学生,骂道:“找死呀!”王冰3 人压
住心中怒气,赔笑道歉,问:“请问到科学院计算所怎么走?”
小伙子气冲冲地回答:“不知道广片刻,他眼珠一转,狡黠地一笑,问:”你们是串连的学生吧?“
3 人连连点头答应。小伙子笑说:“毛主席的红卫兵,欢迎、欢迎。上车吧,我送你们一程。”3 人欢天喜地爬上
三轮,一个劲儿地感谢首都的工人阶级。
三轮车从中关村路口南行,到黄庄附近,小伙子停住车,朝马路对面的一片小树林一指,说:“穿过小树林,再往
前一点儿就到了。”3 个人下了三轮车,连声道谢。小伙子说:“不客气。”蹬上车,走了。
王冰3 人穿过马路,步入小树林,树枝遮住微弱的路灯灯光,黑漆漆的,地面上树影摇曳,头顶上点点流萤飞过,
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光亮。3 个人心里都有点儿打鼓,不知谁说了一句:“这是什么呀?”3 人不约而同站住脚步。面
前竟是一个大坟头,吓得3 人撒腿就跑,没跑多远撞到一堵墙上,3 人几乎同时爬上墙头,刚要往下跳,猛听得一阵猪
叫,低头看去,原来是个屠宰场。3 人只好退回原地。定定神,透过树林,看到离马路不远,才手拉手跑过树林圈成的
墓地,又返回马路上。
李春水大骂北京人欺生,发誓改天要找那个蹬三轮的玩命,骂了一阵,3 个人信步沿马路朝南走去,却不知离目的
地越走越远。没走多久,王冰忽然看见路边一处大门口有灯亮,且有人出入,3 人走过去一看,是所医院。
他们商量一下,决定先到医院里找个地方忍一夜,等天亮找民警问路。李春水感慨地说:“骑自行车时最讨厌碰上
警察,现在还真有点想他们呢。”
3 人推门刚要往里走,一声“站住!”又令他们一惊,只见两个红卫兵小将双手叉腰,怒目圆睁,问道:“什么出
身?”
半晌,3 人才回过味儿来。对头,医院里也要搞阶级斗争,地主资本家哪里配到无产阶级的医院里看病呢?
李春水理直气壮地回答:“工人,我们家是三代赤贫,真正的血统工人。”两位守卫在医疗战线前哨的卫士的面色
顿时和缓下来,把手一挥,说:“进去吧。”
他们知道再回住所就太远了,便打算找医院领导,说明自己的红卫兵身份,领导肯定会安排房间供他们休息。1966
年的红卫兵与1967年的解放军、1977年的老干部、1980年的老外一样,是走到哪儿都让人肃然起敬的群体,是到什么地
方都能“平趟”的宠儿。
可大晚上的到哪儿去找领导呢?他们发现不远的一楼后门的门厅里有几张床,床上有白色的床单、枕头,3 个人一
合计,先睡一觉再说,天亮就可以回去了。这一觉,睡得好香。
凌晨,一阵凄惨的哭声把他们吵醒,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也躺在一张床上,他的妻子与儿女哭着说:“你不是反革
命啊,你一死怎么说得清,我们得背一辈子黑锅啊,你干吗自杀呀?”
3 个人吓坏了,他们躺在太平间里!
守太平间的老头问:“你们怎么住到这里了?”李春水说:“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晚上回不去住所了。”
老头说:“怎么能让红卫兵住太平间呢?快去革委会,给你们腾间房子。”
王冰3 人毕竟是从大城市来的,虽然因为人生地不熟,陪一群死人过了一夜,但毕竟没有失去什么。穷乡僻壤来的
穷娃子,初到大都市,则有如刚出土的土豆一下坠入十里洋场,闹的笑话就更多了,甚至一成悲剧。
马露野、孙达仁刚到北京就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1966年10月,崇文门×路无轨电车司机因一时疏忽,险些酿成一场大武斗。
甘肃武威县城关中学的马露野、孙达仁刚到北京,就与其他同学走散了,两个人在北京火车站站里站外转了半天,
也没找到同伴。介绍信在别人身上,两个人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不免有些害怕。
马露野的父亲是中学教师,“文革”前当过一次县级先进工作者,被定为黑帮亲信、爪牙、小爬虫,进了学校的劳
改二队(劳改一队为校长、书记和地富反坏右等老反革命)。马露野就在爸爸所在学校读书。爸爸挨斗,儿子脸上也无
光。运动开始以后,马露野就经常借故离开学校,呆在家里帮妈妈看弟妹、干家务。
孙达仁是工人子弟,与马露野要好。班上同学要上北京串连,孙达仁千方百计把马露野的名字填到名单上,然后又
兴冲冲地通知马露野。千辛万苦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文化大革命”的中心——毛主席居住的地方——北京。
下火车之前,带队的红卫兵组长叮嘱大家互相照顾一下,不要走散了,没料到,2 人还是成了离群的孤雁。
一出火车站,两人就看见了可怕的一幕。
北京站人山人海,人来人往。北京学生从这里辐射到全国各地,全国各地的学生又蜂拥而至,通过这里进入北京。
歌声、口号声、喊叫声、骂人声交汇成一部嘈杂却富于时代气息的乐章。
马露野、孙达仁他们在人海中蠕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接,寻找红卫兵接待站。他们毕竟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土
包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无组织地集中在一起,顿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们手拉着手往前走,眼睛却各自搜寻着自己感兴趣的目标。他们发现,人海中除了串连的学生、因公因私外出的
工农兵以外,还有一类奇特的人群,他们有的步履不稳,有的衣衫褴楼,有的鼻青脸肿,虽然神态各异,却一律的含胸
敛首、面如死灰、在如狼似虎、皮带翻飞的红卫兵驱赶下,走进北京站大门,那神情就像是被日本鬼子驱赶进万人坑活
埋的可怜的中国老百姓。不同的是,那次是异族倭寇屠我中华,而这一次,是中国人自己残害自己,是祖国的花朵——
十几岁、二十几岁的青少年学生,中了魔一样,去残害自己的同胞。
最先吸引住他们的是一个面目清秀、身材苗条的女红卫兵,有些像《人民日报》上刊登的那幅给毛主席佩戴红卫兵
臂章的女学生,也是身穿一身没有领章帽徽的绿军装,不同的是眼前这一位横眉立目,手中握着一条巴掌宽的武装带。
或许是她有几分青春的妩媚,或许是她怒斥、驱赶“罪犯”时发出的略带嘶哑的女高音与众不同,马露野、孙达仁不由
放慢了脚步。
马露野看清楚了。约莫有20多名红卫兵,押送的是一家老小4 人。两个老人,剃的光头,蓝制服的左上角缝了一块
黑布,上面有4 个白色的字:地主分子,女的被剃了阴阳头。马露野看到女人头上一侧是长发,另一侧是光秃秃的头皮,
心中不由一颤。老太太左胸前的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