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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员答道。“跟希姆莱的这些红人飞行一趟之后,神经彻底垮了。上帝保佑,飞机要是出事……”
“你为什么断定施蒂利茨是首脑的红人呢?”
“因为政治侦察处处长舍伦贝格的助手为他送行。并且有一次我看见他跟舍伦贝格谈话──他们完全平等地进行交谈。”
驾驶员是位年轻人,喜欢探听一切消息,尤其是上边发生的事。富有经验的人往往把自己的消息──必要的或偶然的──掩饰起来。而那些初出茅庐和刚刚接触到“大人物”生活的年轻人则相反,他们总是带着一点懒散和漫不经心的样子炫耀自己消息灵通。
“他是什么职衔?”
飞行员不知道他是什么职衔,但又因年轻好强而回答道:“从战前开始他就是党卫军的要员了。”
“他到弗兰克那里去了吧?到要塞去了吧?”
“没有,他住在法兰西饭店了。冯·施蒂利茨非常喜欢巴赫──饭店对面的天主教教堂里有一架非常出色的管风琴。”
“他什么时候回去?”
“过一两天。命令我在这里等他。”
科利亚给随机机械师刮了脸,看见理发馆里这时挤满了人,便悄悄用剃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向医疗所跑去。然后他飞快地跑到旋风那里,报告了从希姆莱处来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旋风立即同谢多伊取得联系,请他通过在法兰西饭店的自己人了解有关冯·施蒂利茨的一切可能了解到的情况,特别是旅行路线,什么人护送,乘坐什么交通工具,什么时候起床和在什么地方用餐。
第十三章 工作方式
由于苍蝇失踪,军事反间谍机关的贝格上校心里缩成了一团:在元首让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军事情报局的局长、创始人,更确切地说,是大脑和心脏──退役以后,军事情报局人员的任何挫折都被盖世太保当作证据,借以表明他们同军队进行的由来已久的斗争是正确的。贝格上校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其实,还有什么最坏的结果可等呢,既然你在柏林军事情报局中央专案文件馆工作七年之后当上了集团军反间谍机关的头目。中央专案文件馆搜集了政治活动家、经济学家、作家、芭蕾舞女演员、将军、精神病学家、工程师和哲学家──总之,所有那些或者为第三帝国效过劳,或者现在正在效劳,或者能够在这样或那样的情况下有意无意地、有报酬无报酬地效劳的人的材料。
贝格在卡纳里斯手下工作时了解到许多情况,但远不是全部情况,因为海军上将认为他只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如此而已。贝格惊人的记忆力引起卡纳里斯的警惕。贝格用不着查阅十年前自己看过的专案文件,他几乎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才干平平的人才有卓越的记忆力,”卡纳里斯不止一次这样说,“我指的是从事人文科学,而不是从事技术的那些人。对于了解问题实质的人来说,侦察作为政治的第一要素是一门人文科学,而且是表现最鲜明的人文科学。当有人告诉我,在侦察中,行动的成功取决于数学的精确计算时,我只好笑笑。数学对我们有害,因为它是普洛克洛斯忒斯的智慧之床的化身。侦察诉诸最鄙俗的情欲和意向。它的最高智慧就在于此。”
海军上将爱说格言。他发现自己甚至在跟他的爱犬泽普利谈话时也在下意识地把话讲得幽雅动听。象军事情报局的多数同事(不是海军上将那些可以保持自己个性的亲信,因为个性的不同是友谊的保证)一样,贝格处处模仿卡纳里斯。在说话方式上──面带微笑,善意待人,使交谈者对自己产生好感,谈到最重要的问题时,要诙谐地打住话头;在穿着习惯方面──正如法国人所说的那样,既要随便点儿,又要力求雅致;在和同事们建立关系的方式上──既要随和,但又要带点傲慢,并且要掌握分寸,不致得罪人,只要点出所处地位的区别就行。
当贝格在莫斯科大学化学系学习和生活时,他就对革命后俄国形成的人际关系感到十分惊讶:人民委员和工人穿一样的服装,他们之间的谈话是同志式的。
贝格开始在军事情报局工作后,便试图模仿这种俄国方式,但是卡纳里斯显然知道贝格是从哪儿学来这这一套,有一次对他说:“我的朋友,充当追随者很好,但充当模仿者是没有出息的。”
贝格一下子涨红了脸。他是很容易脸红的。从此,他处处仿效海军上将,连手势也不例外:跟同事谈话时,他把手搭在他们肩上──表示友好和信任,不过,这是一种宽容的,而不是真有好感的手势。
贝格的处境越糟糕,他同自己人谈话就越和气,就越经常地逗乐谈笑,长时间地待在反间谍工作人员那里,给他们讲可笑的故事和犹太人的笑料。
贝格等待着由于苍蝇的失踪而突然降临到他头上的风暴。他进行的调查表明,苍蝇是在把那个女电报员带到自己的秘密接头点之后失踪的。贝格在波兰居民中没有自己的密探,即使有贝格也不会完全相信他们,因为每一个波兰人都可能成为两面派或伪装者。
只是当贝格施用狡计了解到盖世太保在俄国少校情报员身上彻底失败以后,他才放心了:盖世太保现在不会跟他算帐,因为他们把一个重要人物放跑了。贝格认为,完全可以合乎逻辑地推断出这样一个联络关系:苍蝇──女电报员──俄国少校。于是,贝格以这个想法为出发点,开始采取行动。盖世太保则根据自己通常的方式行动起来:大搜捕,逮捕,截听电话,对有嫌疑的波兰人加紧查办。贝格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排除了市中心,集中在克拉科夫郊区搜索。五辆无线电测向汽车在克拉科夫方圆五十公里的半径上沿公路和乡间土道昼夜不停地来往行驶。十支小分队代着手提测向仪开始对诚实周围的森林和山脉进行有条不紊的搜查。贝格并不着忙,他认为女电报员一定会跟总部建立联系。他也知道,俄国的电报员通常都播发很长时间,因此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测定。
贝格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为了保护自己,让一个斯洛伐克人充当间谍,并悄悄塞给他一份材料。这份材料证明,有几个人在雷布内地区看见过苍蝇和一个外表看上去象那个逃跑的俄国侦察员的人。打这以后,再没人见过苍蝇,却有人看见,那个根据特征象从盖世太保那里逃出来的人穿着湿漉漉的上衣,脸上有一道道青伤,夜间从森林里出来过。贝格精心炮制了这份情报,并设法塞到那个间谍手中,使他的情报看起来完全可信。贝格没有给盖世太保打电话,但把苍蝇失踪的报告归了卷──一旦同克拉科夫安全局首脑发生磨擦时可以用。
贝格没有弄错:苍蝇失踪后不久,通过无线电截听,测定出位于克拉科夫西南大约三十公里处,通向扎科帕涅方向的一个新发报点。
日,贝格把十个小分队中的七个小分队和三辆汽车调集到那个地区。一个星期之后,再次测定出了发报地点。又过去一个月,阿尼娅被军事反间谍机关逮捕。旋风则死里逃生:一个士兵穷凶极恶地对他藏身的那堆干草乱刺一阵,但并没有过细搜索。刺刀只划破了旋风的一条裤腿和擦伤了头皮。旋风料想到,搜查完之后,他们定会放火烧掉棚子。因此,他手中紧握手榴弹,静静地躺着。他决不会束手就擒的。
旋风听到德国士兵殴打阿尼娅和一个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其余的人在哪儿?你这个赤色的放荡女人?!快说,其余的人在哪儿?!”
“就我一个人,”姑娘答道,“你大可不必这样吼叫,我听得很清楚。”
旋风心里一阵地发紧,全身缩成一团,他清楚地听见打耳光的声音,肩膀不由得一阵阵哆嗦。
“哼,你还是个欧洲人呢,”阿尼娅说道,“难道你们那里兴打女人吗?”
“你是坏透的淫妇,不是女人!”军官喊道,“脸朝下趴在地上!”
“我不会脸朝下趴在地上的,”阿尼娅回答道,“您尽管朝我脸上开枪好了。”
“别急,在开枪之前,我还要给你个颜色看看,娼妇!”军官说道。“我会叫你尝尝我的厉害的!可爱的祖国和亲爱的斯大林同志都不会来帮助你!”
“祖国会帮助我的,”阿尼娅答道,“斯大林同志会帮助我的,而你们却已经走投无路,得不到任何帮助了!”
旋风又眯起了眼睛,因为他听见那个军官又在毒打姑娘。此刻,旋风的脑子里浮现出她的模样来:那么漂亮、温柔,同时又是个孩子──翘翘的鼻子,吊眼角的大眼睛,两个小酒窝。
“怎么办?”他暗自思忖,“我该出面了吧?”
侦察员的命运……夜间小酒馆,舞女们在做爱的间歇抽着香烟,仰面躺在汗津津的部长身边,漫不经心地向他们询问总参谋部的机密;乘坐飞机,横越大西洋去参加鸡尾酒会,以便同金融巨头们进行谈判;在神秘的,带有双层墙壁的单独住宅里的秘密联络点;勇敢地劫持外国军官;装满粗呢钱包的一叠叠新钞票;乳峰尖突、恬静娴雅的金发女郎;在隆重的招待晚会和外交招待会上,浆得又挺又硬的胸衣哗哗作响;一边喝咖啡,一边轻松地招募大使和部长……天啊,这一切多么荒谬可笑,多么愚不可及,而且这种愚蠢也包含着对这个职业的人的严酷无情。
而眼下的情况却是躺着和听着敌人殴打小姑娘和逼她趴在地上,而你却躲在干草里,义务和情感、理智和冲动折磨着你──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呢?!再有,你必须跟一个人有说有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还要请他吃饭,然而你却知道,就在这顿午饭之后,当你们一起来到夜幕下的大街上时,你应该象打死敌人一样打死你这位好朋友;而且你过去常到他家里,认识他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