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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相应的回报。谁该当总统,谁不该当,都是有全民投票选出的,得到多数票的人才能领到全国。”
芸子听得出神,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喃喃自语:“如果我国能变成这样那该有多好。”
“现在的日本不是已经没有等级之分了。”东乡笑着出言提醒。
芸子一愣,恍然大悟一般地合手掩了下嘴:“瞧我都忘了,让两位大人见笑了。”又忙着给两位斟酒。
沈哲对于这个女子的戒心不知为何时有时无,看见她掩嘴害羞的摸样,一下子竟有点怀疑那个刚才那个冷静得异常的女子和这个少女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芸子将沈哲和东乡二人的酒碟斟满,看看了酒盅中的酒尚够再斟个三四次,便将酒盅放下,歪着头,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两位大人都曾在西洋游历,不知是否在西洋……”
说到此处,芸子有余光瞟了一眼低着头的沈哲。
“听闻过关于大清上国已故的咸丰皇帝那封流落在海外的遗诏的事情。”
第十八章 横滨艺妓(下)
沈哲正品着米酒,听见这话险些被呛到,心想姚演你们找东西也找得太嚣张了吧,连个日本的艺妓都听说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按照恭亲王他们的路径,去英国的时候走的是印度洋、大西洋,回来的时候是从俄国走的陆路,不会也没有可能途经日本,就算经过,也不会经过横滨这个东海岸的港口。如果真的,这件事已经在海外引起了消息足矣传至日本的风浪,那他在美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听见过一点风声,而且就算是姚演向他打听的时候,也说的是紫禁城丢失的药匣,根本没有提遗诏这档子事儿,西太后不是一个轻易可以信任别人的人,更何况是与她性命攸关的先帝遗诏,想必她向姚演他们交代任务的时候,也不会把密诏这事说清楚,更有可能的事,连姚演自己也不会知道那个药匣里面竟是先帝遗诏。而这个叫芸子的艺妓又是何时听说的遗诏之事。难道是坊间无故滋生的谣言恰恰与真相不谋而合。
东乡胜道显然是头一次听见这个传闻,登时瞪圆了他的眼睛,问沈哲:“沈大人,贵国大行皇帝的遗诏流失到西洋去了吗?”
沈哲面色平静地将酒碟中的米酒喝完,看了看注视着他的东乡胜道和芸子:“这个在下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皇上即位的时候的确是有先帝的亲笔诏书。”
东乡的态度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正面临大敌的处境,谣传的传播速度很大程度上可以与声音的传播速度媲美,这种分量的谣传,在横滨呆了个把月的东乡怎么会没有一点耳闻。刚刚芸子的种种异常被一一排列在了他已经清晰的大脑里,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芸子绝不是什么斟妇这么简单,只是他不能确定,这个芸子究竟是太后的人,还是属于当年那八个襄赞政务大臣的后裔;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大敌或许不是针对他,却必然是针对他手上的那份遗诏。
“可是传说当年的上国大行皇帝立下了两份遗诏,一份是在热河临死前写的,就是上国皇帝公布于天下的一份,而另一份却是在上国金銮殿的匾额后面,在英法联军攻入京城的时候被劫掠到了西洋。”芸子不知为何有些沉不住气,语气中有淡淡地咄咄相逼的味道。
“我大清国每个皇帝驾崩都会有许多谣言,康熙帝驾崩的时候,有谣言说他临死前立的是皇十四子,是雍正帝将诏书中‘传位十四子’的‘十’改成了‘于’,变成了‘传位于四子’但是那份遗诏上是清楚写着‘传位于皇四子’根本没有改的可能,雍正皇帝驾崩的时候也有人说是被杀的,这种传言每年都要出那么两三个。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想必芸子小姐应该是这个指着吧。”沈哲的语气平缓,没有了刚才的羞涩和紧张等情感上的起伏。东乡也高不清楚沈哲是什么时候回复了这份淡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正襟危坐礼数周到起来,却还是嗅出了紧张的气氛,开始闭口不言。
沈哲停了片刻又开口:“其实就算是有这么一份遗诏对我大清来说也已经没有意义了,遗诏,当然是先帝驾崩前的那份才有效力。”
芸子微笑着给沈哲斟上酒,却忽略了东乡的酒碟里同样是空的。“或许对于大清上国的皇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在大人的上国却有一个传说。”
“那个传说里讲,那份遗诏中隐藏着通往一个世外桃源的地图,大清的皇帝知道大清有大乱,他的子孙难以善终,所以在遗诏中有通往世外桃源的地图。”
芸子的嘴角仍然带着笑意,只是比刚刚略微僵硬了些,眼睛死死盯着沈哲的脸,似乎想将他完全读懂。而沈哲既没有跟她对视也没有任何回避,像刚才一样盯着从酒盅中倾泻而下的米酒。
这会儿,还是东乡胜道先笑了出来打破僵局:“芸子小姐,这种瞎话你也信吗?有沈大人在,上国怎么会大乱。”
芸子的眼睛冷冷盯着沈哲,瞬间绽出一个笑容转向东乡胜道,将他的酒盏斟满:“东乡大人说的是,只是芸子是个女人,当然向往世外桃源。而且还是在世界最高处的神圣之湖。”
沈哲听到这,手微微地颤了一下,不过好在碟中的酒已经被他喝去一半,没撒出来,只是在碟里小小地波动了一下。
东乡头向后仰,哈哈大笑:“没想到芸子小姐还是个忧天的杞人,有我东乡胜道和沈大人在,日本和大清上国那就能成世外桃源,对吧,沈大人?”
“那是一定。”芸子抢着说,不知是代沈哲回答还是对东乡说的他会让日本成为世外桃源的肯定,而她的笑容变成了与艺妓身份不和谐的开放,凤眼眯成一条线,毫无保留的灿烂,担又让人挑不出她的施礼,或者,更恰当的说法,是不忍心挑。
“清国的大人,再喝一杯吗?”芸子举着酒盅问,事实上那个酒盅已经空了。只是她料想沈哲是不会再喝。
果然,沈哲摆了摆手,指了指墙上的西洋钟:“到点了,船快开了。”
“啊!”东乡胜道惊讶地看了看挂钟,又无奈地笑笑“和沈大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呀。”
沈哲淡淡一笑,拍了拍:“有缘很快会再见的。”又将头转向含笑的芸子:“您说对吧,芸子小姐?”
芸子的笑意更浓了,眼睛眯起来,根本看不到他眼底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声音一如既往的柔糯中带着丝丝清泠:“您和东乡大人一看就是有缘人,一定很快就能再见面的,沈大人。”
她把“沈大人”一词咬得极清晰,几乎是一音一句。
沈哲也笑出了声,他这一笑,五官就显得更欧化了。他一把按住了要起身相送的东乡胜道,眼睛仍盯着低下头去的芸子:“东乡君不用送了,我们姑且借芸子小姐的吉言,很快,就能见面的。”
第十九章 保定筹谋(上)
第十九章保定筹谋(求推荐,求收藏)
沈哲后来回想,他和日本这个国家的牵绊似乎是前世注定,要么为什么从欧洲到美洲,从美洲到亚洲都没事,偏偏就从日本到上海这段最短的旅途历尽波折,似乎那就是上天有意要让他牢牢地记住这个叫作‘日本’的邻国。
一路上磕磕绊绊,等沈哲和萧冉到达中国上海已经是同治十二年的正月初一,开始在租界里倒还不觉得什么,一出了租界,立马看见了万人空巷的场景,除了几家洋人开的商铺,所有店面一律用木板严严实实地挡住,青色的石板路上湿漉漉地结着冰,稍不注意就会打滑,冰下,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三十儿晚上放的鞭炮残存下的红纸。二楼的窗户缝里传来暖暖的吴侬软语和小孩在楼梯上跑上跑下发出的咯噔咯噔的声音。
沈哲陡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才想起来自己离开这片土地不知不觉竟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沈哲这种比较没心没肺的人已经感到了思乡之情的折磨,那么萧冉就更别提了。两人没在上海多做停留,快马加鞭就日夜兼程的北上,萧冉回京师向恭亲王复命,沈哲让萧冉带他向恭亲王请安,自己则是什么也没多想就一路直奔保定去找他正任直隶总督的干爹李鸿章,等到已经到了保定的城门,头脑稍稍冷静下来,他自己也没搞清楚刚到上海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不是回福建的自己家,而要千里迢迢北上。
不过现在不管合不合时宜他已经到了李鸿章的地界,也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大再折回福州,更何况也要对得起这十天半月的披星戴月,再者说,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交通条件更是容不得他这么折腾,更别说这折腾还是折腾的他自己。
年还有两天才算过完,直隶总督府里的气氛却早已没有了节日的安闲喜庆,李鸿章坐在太师椅上,一身貂裘便服,刚刚过去的同治十一年虽然百官各司其职,农可耕其地,商可经其事,兵可利其器,民可安其命,和西洋诸国虽然小事不断但始终没起太大的摩擦,星宿各归其位,四海各安其分,但对于李鸿章来说这一年却不比咸丰十年轻松到哪里去,先是年初的时候他的老上司曾国藩毫无预兆的过世,虽然在淮军崛起以后他与曾国藩已是貌合神离,甚至利用淮军在朝中与湘军分庭抗礼,但是这些都始终是政治的需要,而并不代表李鸿章他作为一个人的感情,他已是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什么情绪早已不挂在脸上,可听闻曾国藩死讯时心中的伤感与空荡他忽视不了,这份主从数年的情谊,咸丰年间的知遇之恩别的人可能说他李鸿章已不挂在心上,可是李鸿章自己明白,他记着,比他当年对抗太平军的所有功绩都记得清楚,而且永远都不会模糊;但是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怀念曾国藩,他始终处在这个帝国的顶端,大小事务,同治皇帝不愿意或者没能力操心的,就得他李鸿章来操心。
曾国藩离世没过三个月,阿古柏在新疆的喀什、英吉沙、莎车、和田、阿克苏、乌什、库车等地堂而皇之地悬挂出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国旗,甚至还发行土耳其货币,俨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