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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听了这话,也是下意识的看向谢向晚姐弟两个。见谢向晚一脸平静,心里也有些摸不准。
沉吟片刻,老祖宗道:“旁人倒还罢了,洪妈妈却是个老实本分的,这些年服侍阿安也尽心,除了之前那一件事,并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如今忽然把她放出去,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小洪氏也一脸为难,不自然的笑了笑,道:“老祖宗。我也不想打发洪妈妈出去,她毕竟是姐姐从洪家带出来的,是姐姐信得过的心腹之人。可、可这是老爷的意思,唉,昨夜我还说。老爷这么做,分明就是让我难做人,毕竟我这边刚要把阿安接回去,老爷便让我打发了他身边的人,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我的意思,旁人都会往我身上推,背地里还不定怎么骂我我这个继母又在起什么歪心思——”
说到这里。她还故意看了看谢向晚,委屈的说:“结果老爷还骂我了一顿,说清者自清,只要我诚心待阿安,有没有洪妈妈都不打紧。老祖宗,您可要帮我作证啊。我是真没想过要把洪妈妈赶走呢。您若不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老爷!”
老祖宗知道自家孙儿的性格,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赶走洪妈妈,是谢嘉树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而且小洪氏又不蠢。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儿乱说话,因为这样的谎话太容易戳穿了。她现在正是跟谢嘉树加深感情的时候,断不会自毁形象。
老祖宗又看了谢向晚一眼,无声的提醒着。
老祖宗的目光如此明显,谢向晚想假装看不到都不成,她弯了弯唇角,道:“爹爹说的是,小弟确实不需要奶娘了,而且洪妈妈自己的孩子也小,这些年只顾着照看阿安,自己家里都顾不上,我和阿安看着都不落忍。所以,现在让她回去跟家里人团聚,实是个极大的恩典呢,想必洪妈妈知道了,定会感激爹爹和母亲的恩德呢!”
谢向晚发话了,谢向安自是直接点头答应,而小洪氏便‘一脸为难’的将洪妈妈等一干服侍谢向安的老人儿全都扫地出门了。
而后,领着谢向安一个人搬回了东苑。
虽然没了心腹之人服侍,但刚搬到新居的谢向安并没有受委屈,因为他身边新补充的一群仆妇,皆是谢嘉树亲自挑选的谢家家生子,忠心可靠,小洪氏就算想收买,估计也要耗费一段时间。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洪氏暂时还没有这个精力,因为她正忙着‘交际’。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五日。
这天一大早,小洪氏便命人精心打扮了一番,用过早饭后,领着万华年、谢向晚,带着一群丫鬟婆子,乘坐马车前往刘学政家。
刘学政家住在城内,距离谢家不远,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下了马车,小洪氏便看到刘学政夫人孟氏的心腹婆子在门口迎接。
女主人没有亲迎,小洪氏多少有些遗憾,但她也明白,自家再有钱也是商,人家刘学政在扬州再小透明也是官家,在大周,真心没有官员向商户低头的道理。
婆子恭敬的引着小洪氏一行人进了门,刚走到花厅外,便遇到了一个四十来岁、仪态端庄的妇人。
那妇人看了眼谢家女眷,微微皱了皱鼻子,不屑的说道:“噫?什么味道?怎么闻起来怪怪的?”
ps:嘿嘿,有点儿晚的二更。
☆、第015章 公孙大娘
谢向晚和万华年一左一右的跟在小洪氏的身侧,两人皆是一身簇新的衣裙,头上的小花簪、项圈等首饰做工精致,但在材料和规格上并没有逾制。
谢向晚是习惯使然,她才六岁,头发将将留起来,实在不合适戴什么繁复的首饰。
而万华年是被谢向晚的话、以及在宋家的经历吓到了,别看着万华年在小洪氏等人面前那般‘恣意’,实际上她是个很谨慎的人。
事实上,她不谨慎、不小心也不成啊,父亲早逝,她与母亲兄长寄居外租家,是来投奔的,虽不至于寄人篱下什么的,但也绝对不是众人追捧的贵客。
谢贞娘仗着老祖宗还在,所以在言行上没什么顾忌,吃穿用度等事务上也很是随心所欲。
万华年却没有这个底气,她在谢家虽也表现得很是‘随意’,让小洪氏、谢向意等被她‘借’过首饰、稀罕小玩意儿的人很是忌惮,但万华年却又很注意分寸。
就算是‘敲诈’小洪氏和袁氏这两位表嫂,也始终保持在一个可以让对方承受的范围内,绝不会逼得对方跟她撕破脸。
出了门更是小心,唯恐哪里做得不好,给谢家惹祸——外租家已经是他们母女最后的靠山了,断不能让它倒塌啊!
所以,这次出门,万华年牢记谢向晚‘逾制’的说辞,再也不敢轻易将赤金、红蓝宝石等首饰戴出来,连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是中规中矩的水蓝色薄绸,任是再挑剔的人,也无法在她的衣饰上挑出什么不是来。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吧?”
万华年来到刘家的时候,看到前来迎接的那婆子很是殷勤,心中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说明,她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小洪氏和万华年都没有想到一进门便有人来找茬,而且还是以如此不客气的方式。
谢向晚却想到了。
其实,早在小洪氏说出她与孟夫人‘相谈甚欢’。相互‘引为知己’,并得到了孟夫人的诚挚邀请后,谢向晚就不怎么看好今日的刘府之行。
原因无他,谢家和刘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谢向晚这么说。绝对不是嫉妒小洪氏‘交际手腕高超’,而是彻底的认清了一个事实——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似陈知府那般‘练达、通情理’的。
在大周,商人地位低,但因着手头有钱,所以官商勾结之类的现象屡见不鲜。
更不用说谢家还具有皇商资格,官商勾结起来更是便宜。
谢家的历任家主和主母也一直往这个方向发展。
撇开老祖宗几十年的经营不说,单是大洪氏嫁入谢家不过七八年的功夫,便结识了陈知府等好几个扬州官员家的女眷,为谢家增添了不少新的人脉关系,让谢家的生意做得愈发顺畅。
而小洪氏积极结交刘学政。不过是照着前人的榜样学习罢了。
她这么做,原本无可厚非,若暂时丢开两人之间的恩怨,谢向晚或许还要赞小洪氏一句‘能干、肯上进’,只可惜。小洪氏的想法没错,却选错了对象。
在大周,有似陈知府这般通透、练达的官员,也有似公孙良那样耿直的倔老头,但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人,即顶着一张貌似‘刚正不阿’的面孔、私底下却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
举个具体的例子,这样的官员(或其家眷)受贿、索贿的时候毫不手软。但收了钱,他却不会给你办事,甚至还会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对你、嘲讽你甚至是惩罚你。
巧的很,刘学政(或曰孟氏)便是这种既想做xx还想立贞节牌坊的人。
谢向晚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孟氏,但她手里却有不少机灵的人,从他们打听回来的消息中。谢向晚总结得出:刘家不可交。
否则,依着谢向晚对谢向荣的看重,她早就先小洪氏一步找上刘学政的夫人了,哪会等到现在呀。
偏这样的话,谢向晚却不能对旁人说。她若是说了,旁人信不信暂且不提,定会先给她定一个‘嫉妒继母’的罪名。
这个帽子有点儿大,谢向晚一点都不想戴,是以那日她听了小洪氏的貌似汇报、实则炫耀的话语后,什么都没说,只乖乖的听从长辈的安排。
并且在心里打定主意,来了刘家后,她定会会乖巧的站在小洪氏身后,一旦刘家人‘翻脸’、借机嘲讽什么的,她也不会轻易出头——有小洪氏这个‘能干’的大人在,她个六岁毛丫头,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但此刻,听了那妇人的话语,谢向晚虽提醒自己要稳住,心中却还是升起了怒意。
原因很简单,因为说话的这人并不是孟夫人,甚至不是刘家的主人。
一个客人,或者干脆就是个仆人,竟敢当众嘲讽谢家,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虽然那妇人还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骂人话语,但只听她这一句,谢向晚以及在场的许多人就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还不等那妇人继续嘲讽,花厅里走出来几个衣饰华丽的女子。这几个女子年纪不一,年长些的约莫三四十岁,年轻些的只有十七八岁。
其中一个年轻女子走到近前,仿佛刚好听到方才那妇人的话语,故作好奇的问道:“公孙大娘,您闻到什么味道了?”
公孙?
小洪氏听了这个姓氏,脸色顿时一变,因为她听孟氏说过,那位京城来的女夫子就是复姓公孙。
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不会这么巧吧?
小洪氏心中的小人哀嚎一声,她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对方眼中的不屑和蔑视,更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对她,哦不,是对所有谢家人的恶意。
小洪氏意识到这一点,郁闷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诧异,慢说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就是谢家也没有姓公孙的仇人呀,这位‘公孙大娘’的满眼厌恶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小洪氏努力思索的当儿,公孙大娘已经开口了,只见她拿帕子掩着鼻子,端方的脸上写满嫌弃,淡淡的说道:“这么重的味道你都没闻到?李三小姐,您的调香课确实该好好上一上了!”
李三小姐?这又是谁?
小洪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个公孙大娘对她有敌意,她还一时想不通原委,如今又冒出个李三小姐。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说谢家在扬州很牛叉嘛,那日老祖宗寿辰,更是来了一府的贵客,且席间那些贵妇对她和袁氏的态度很是和气,眼中半分勉强、不屑的神情都没有,显是诚心来拜寿的。
就是府里的下人也说,因着老爷怒惩了宋家闹事的主簿和县丞,如今扬州的地方官对谢家很是敬畏呢。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等等,在宋家挑衅她的两家女眷分别姓什么来着。
小洪氏脑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