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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日?”陈弈州愣了下,他只是听说谢家要给家里的大小姐办及笄礼,却并不知道正日子竟是这一天,他不禁笑道:“竟是观音诞日?”
赵氏也笑了,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道:“是呀,谢家这位大小姐正是与观音菩萨同一天诞生的呢。所以,她在扬州便有观音童女的美名。据说是观音菩萨莲花座下的小童儿托生的呢。”
跟大周很多女子一样,赵氏也信佛,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烧个香,平日里闲着无事,便会抄一抄《心经》。
提到与佛有关的是,向来稳重的她也不禁露出神往之色。
陈弈州挑眉,“哦,竟有此事?”
看来父亲说得对,他真是太不用心了,连这些事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接管整个常乐侯府?!
陈弈州是个知错能改的人,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便立刻开始努力弥补。
赵氏点头,“可不是嘛,这还是听成国公府的大奶奶说的呢。”
陈弈州忙道:“袁溪那小子的娘子程氏?”
说完,他一拍额头,猛地想起一事,“是了,娘子和那程氏是远房表姐妹。”
大家族就是这样,姻亲关系转七扭八,想他们常乐侯府与成国公府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可若是坐下来细细研究一番,便会发现,不是他的娘子与袁大郎的娘子是表亲,就是自家的二弟和那边的某个少爷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兄弟。
对于自家丈夫的好记性,赵氏已经习以为常,她笑着点头:“我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没想到世子爷竟记下来了。没错,我的母亲和程氏的母亲是嫡亲的表姊妹,我们小时候也曾在一起玩过。巧的是,我们两个又都留在了京城,有时候在一些宴会上还能碰到,所以就闲话了几句。”
陈弈州点点头,“我听说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和咱们隔壁的邻居也是旧识呢。”
赵氏说:“可不是,听说早在十多年前,陈夫人去扬州访亲,去郊外山光寺拜佛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多亏了隔壁谢家那位仙逝的洪氏太太相救,这才躲过一劫……”
赵氏知道丈夫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便把从表姐那儿听来的故事仔细的讲给他听。
陈弈州一边听一边暗暗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成国公府竟与谢家有此渊源呢。”
赵氏又道:“不止,世子爷还记得陈夫人兴办的几个洋货铺子吗?那些也都是与谢家合伙的呢。还有呀,听说这次来顺天,陈夫人通过谢家拿到了不少位置极好的铺面。估计等家里事安顿下来后,便会重新开办铺子呢。只是不知道,这次她们还是做西洋货的买卖,还是做其它的新生意。”
陈弈州果然越听越感兴趣。追问道:“哦?袁家从谢家手里拿铺面?难道谢家竟比咱们还要提前在顺天置办了产业?”
难不成果如父亲所说的那般,谢家有个神算子,所以才步步抢先别人?
赵氏想了想,摇头道:“这倒不是,听说谢家一直在顺天有生意。早在七八十年前,谢家便在这里整条街整条街的置办产业……”
陈弈州忽然想到了什么,忙笑道:“可不是嘛,我竟忘了这事,当年谢家先祖资助太祖起兵,太祖赏功的时候。在燕州圈了一百顷良田赏给了谢家。燕州,哦不,是应天,也算是谢家的大本营之一咧。”
所以,谢家才会在应天置办了这么多的铺面。
估计谢家在隔壁的房产。也是那时就置办的。
赵氏说:“世子爷的记性就是好,我都险些忘了那些良田的事儿。不过,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谢家上了折子,说是把城外的那些良田进献给圣人?”
过去燕州只是个北地靠近边防的苦寒之地,在四周圈去多少的土地都不打眼,可如今不同了。燕州摇身一变成了应天,成为整个国家的都城,那么哪怕是城郊的土地,也变得格外值钱起来。
现在还只是开始,诸多权贵刚刚搬迁至此,估计一时还没有精力去置办(说得难听些也叫强取豪夺)田产。待他们安家完毕,腾出手来后,谢家的那些良田便会被人盯上啊。
这事儿陈弈州也听说过,笑着说:“咱们这位邻居倒也乖觉。”既然知道保不住,索性拿出来。献给天下最大的地主,这样或许还能在皇帝面前刷个好感度咧。
赵氏却有另一番思量,“不过,谢家也不吃亏呀。圣人英明,知道谢家进献的良田乃太祖钦赐,起初并不想收。还是定国公府的二少爷帮忙说项,开玩笑似的说,‘圣人若是不落忍,不妨再从旁的地方圈块地赏给谢家’。”
陈弈州也跟着点头,“这事儿我也知道,所以,谢家将城外的百顷良田进上去了,却又得了圣人钦赐的千顷土地。只可惜更偏远了些,竟到了辽东。”
“若不是辽东那等苦寒之地,也圈不到恁多的土地呢。”
千顷土地,这是什么概念?赵氏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谢家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
“这倒也是,”陈弈州点点头,忽的发现妻子方才话里有个问题,忙问道:“咦,你不说我也没注意,定国公府的二少爷怎么跟谢家也有联系?竟帮谢家在圣人面前说项?”
刚说完,陈弈州脑中一个念头飞闪过,他忙笑道:“瞧我,竟忘了这一茬,陆原上曾投在方老先生门下读书,而谢自清的先生亦出自方氏门下呢。”
赵氏却摇摇头,将她从成国公大奶奶那儿听来的八卦分享给丈夫:“不止这些,我听程表姐说,早些年陆二少爷离家去扬州,机缘巧合下便住在了谢家。自此后,每次陆二少爷去扬州,都会去谢家小住几日,他与谢自清兄弟两个都有些交情呢。”
陈弈州眼睛一亮,向前探了探身子,道:“竟有此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难怪父亲常说,有时候听一听女人们说说家长里短,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父亲诚不欺我啊。
赵氏忙点头,而后想了想,欲言又止。
陈弈州见状,忙道:“你我是夫妻,原是一体,有什么话娘子只管跟我说,就算说错了,我还能怪你不成?”
听了丈夫的话,赵氏不再犹豫,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另外,我、我还听说,陆家想、想聘谢家的小姐给二少爷做贵妾。”
陈弈州皱了皱眉,开始思量这个传闻的真实性。他思量片刻,问道:“陆家竟落魄至此?”他们家可是历经几朝都岿然不倒的国公府啊。
“嘁,哪里是国公府落魄了。分明就是陆家的太夫人和夫人一起想借二少爷发财呢。”
提起陆家的一对极品婆媳,赵氏这般受过严苛礼仪培训的人都忍不住轻嗤出声,道:“虽然在靖难的时候,国公府有些偏向先永昌帝。当今不喜。但陆国公如此,也占着一个‘忠义’,就算圣人不喜,也未曾苛待、整治,只是没给陆国公什么实职罢了。但定国公府向来根基深厚,就算没有实职,靠着家中的产业也不会过得太差。”
赵氏一边说一边摇头,显是真看不过陆太夫人和陆夫人的做派,“是陆太夫人的娘家安阳伯齐家,当年国库案的时候。安阳伯抵死不还钱,好好的侯爵被削成了伯爵,惊吓之下,倾尽家财好容易把国库欠银还上。偏家里的男人不知上进,没花用了就去定国公府打秋风……这次迁都。他们家竟是连在顺天置办新宅院的银子都没有。堂堂伯父世子,竟为了钱去娶个商贾家的女儿做娘子,真真丢了咱们勋贵人家的脸呀。”
陈弈州挑眉,“还有这事?为何我没有听说?”不应该呀,勋贵、宗室和朝臣,乃是陈家关注的重点,齐家出了这样的荒唐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赵氏忙道:“这事儿没能成,安阳伯太夫人刚去跟陆太夫人说了此事,便被陆太夫人一口啐了回来,只把齐太夫人和安阳伯爷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陆太夫人发话了,商户之女只能做妾。决不能做正室娘子。”
陈弈州微微颔首,这才对嘛。
赵氏却又笑了,见丈夫一脸不解,忙解释:“只可惜呀,陆太夫人不愿意人家商家女做齐家儿媳妇。人家那位豪商的女儿还看不上齐世子纨绔无用呢。临了,这场婚事也没成,那位苏州来的大盐商干脆把女儿嫁给了镇国将军陈焘的次子。”
而这位镇国将军乃是宗室,父亲为郡王,他是庶子,所以只封了个镇国将军。
陈弈州的嘴角抽了抽,得,他怎么把这些落魄宗室给忘了。是呀,此次迁都,影响颇大,最可怜的便是许多落魄勋爵和宗室连买新宅子、搬家的银钱都没有。
无奈之下,只好学起了当年的延恩伯。
摇摇头,陈弈州叹道:“金华县主可是开了个‘好’头呀。”如果不是她率先给家里的庶子娶了个粮商家的女儿,用以换回大批的银钱,估计那些落魄贵族们还未必能放下那个架子呢。
赵氏也跟着叹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当年金华县主的那个儿媳妇可是带着一百多万两银子嫁入延恩伯府的。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慢说是置办产业了,就是给家里的儿郎们谋个差事也不难。如此,家族便有了兴起的可能。所以,也难怪有那么多的落魄人家‘卖婚’呢。”
咦,不是在说陆二郎吗,怎么这话题却扯到这里来了?
陈弈州发现离题了,赶忙问道:“对了,那齐家呢?难不成齐家娶不到富商家的女儿,陆太夫人便把主意打到陆离头上?”
赵氏道:“是呀,毕竟陆二少爷的名头可比齐世子好太多了,年少有才,还是南北皆知的名士,若不是两年前陆二少爷游历的时候失踪,陆家为了冲喜,让陆三少爷代兄娶了许家表小姐,占了陆二奶奶的名分,如今想嫁给陆离的人估计都要从宫门排到城门外去……说起来,这许家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从望门寡一跃成为陆探花的娘子,啧啧,好福气啊。”
陈弈州点头,“嗯,陆离有了正妻,唯一能许的便是侧室之位。而依着他的名气和现在的地位,就是做妾,估计也有不少人抢着做吧。”这般,陆太夫人就能把陆离卖个好价钱了呢。
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