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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镜中碎脸
黄思骏闪身进了513宿舍。
屋内坐齐了人。一样的没有灯光,只有一根幽幽的烛光。有轻微的风儿在屋内浮动,吹动烛光摇曳不定,映得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阴晴不定。
林易满意地拍了一下手,说:“人都到齐了,其他宿舍的同学也差不多都睡了。我们可以行动了。大家记住动作轻一点,免得吵到其他同学。”
黄思骏默默地跟着他们的身后,出了513宿舍,来到514宿舍门前。
林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话卡,沿着门缝插了进去。
西仰大学的宿舍门是滑舌式的锁头。林易熟练地一捅,门就开了。
六人蹩身进去了。
一进门,黄思骏就皱起了眉头。长期的门窗紧闭,使得许多的气味无法散去,包括血腥味,以及脑浆的味道。黄思骏想起了几滴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温热脑浆,顿时肠胃翻江倒海了起来。
莫荫瑟缩了一下,道:“我……感觉心惊肉跳得厉害。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林易恶狠狠地盯了一眼他,道:“胆小鬼!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你觉得有意思吗?”
其他几人附和着。莫荫嗫喏着嘴唇,终说不出话来。
阮秋阑打开打火机。一簇火苗跃了出来,像一只活跃的猎狗,兴高采烈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尽管是些微的光明,但每个人都感觉心底暖了一下,怯意消去了许多。
王子山从随身带的背包中翻出一捆白蜡烛,抽出两根,就着打火机的火苗,点亮了,放于桌上。
周围的景象一下子被光明从黑暗的桎梏中释放了出来,跳入他们的眼帘。眼前一片凌乱,像遭劫后的现场。
陆有为嘟囔了一句:“味道太难闻了,我开下窗。”
他刚准备举步,却给林易喝住了,“笨蛋,开了窗,有风进来,还怎么点蜡烛?”
黄思骏木然地看着他们的举动,思绪开始漂浮不定:他看到王子山从背包中掏出一张挂历般大小的白纸,恭恭敬敬将白纸铺在桌面上。白纸中间是一个阴阳鱼图案,图案周围按圆形排列着字,想必是林易等准备晚上问的问题了。
王子山又从包中拿出一白色圆碟,碟底画有一箭头。王子山将碟子倒扣于阴阳鱼图案之上。黄思骏明了游戏的规则:几个人以手指按住碟底,围绕着桌子转,心中默念“小碟仙快来”。待碟子自动离开阴阳鱼图案移动到别处时,说明碟仙已到,可以问预先设定的问题。问话中,小箭头移动到阴阳鱼图案四周某个事先写好的对应词上,便是碟仙给出的答案。等到问完所有问题,游戏者再念道:“碟仙碟仙,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你可以回去了!”之后碟子就会回到原来位置,代表碟仙已经离开。
林易看着王子山摆好一切,半是兴奋半是惊惧地道:“好了,可以开始了。”
余下的五个人均是默然,心中忐忑不安。他们纷纷伸出手,以食指按在白碟碟底。黄思骏感到一股寒意从细滑的碟底直透心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八月天的闷热屋子里,一个从包里掏出的瓷碟,怎会带有这样的温度呢?那简直就像是从冰窟中取出一般!黄思骏想到了停尸房。
他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停尸房,跟爸爸去“瞻仰”一个出了车祸的亲叔叔的仪容。白色的房间内,灯光明亮,却给人特别压抑的感觉,仿佛日光灯下,漂浮着许多人们看不见的透明物体,将光线重重遮掩。医院工作人员拉开冷冻库。黄思骏看到叔叔躺在小格子里,手指弯曲,头发、眉毛上满是细碎的冰棱。额角上一个血洞。黑乎乎的。像是人的另外一张嘴,冻紫了的嘴。灯光迷离中。他仿佛看到叔叔躲在冰棱之下打着哆嗦,喊道:“好冷!”两张嘴一起抖动。黄思骏由衷地感到一阵冷意布满全身。
现在,黄思骏再度感受到了这一种寒意。那是从叔叔破开的血洞中喷出的寒气,丝丝缕缕,切割开他的皮肤,沁入血液中。血液的温度化开了冰寒,却阻隔不了冰寒源源不断的侵袭,终于,就像冬日里某个早晨的河流一般,悄然断流。冰寒占了上风。
林易推了一下他,“快动起来!”
黄思骏蓦然惊起,默默地抬起脚步,与林易等一起,围绕着桌子兜转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黄思骏忽然感觉这场面十分地诡异。三更半夜,六个人,黑屋子,转圈。这情景,像极……小鬼推磨。
他惊颤了起来。小鬼推磨。磨的是人,榨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汁,猩红的血汁……我们是小鬼,那么现在被磨的人又是谁?路旷,李极,还是……
“你们榨的是你们自己!”有怪叫声从幽暗深处忽然冒起。
黄思骏全身寒毛一阵抖簌。他抬起眼,却发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似乎有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毛骨悚然!黄思骏想甩开手指下按着的白碟狂奔夺路而出,可碟底却生出一股吸力,就像是有一个人藏在碟底,狂笑着,将他的手指死死摁住,令他动弹不得。
“鬼,鬼作祟!”冷汗浸湿了黄思骏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在陷入地狱中,从人间飞快下坠,从一层地狱到十八层地狱。
“动了!碟子动了!碟仙来了!”林易的声音从一个遥远的空间传来,纤细的。如同一条钢筋穿越了地狱的重重烈火,最后化作了一根钢丝,抛入黄思骏的耳中。尖锐而刺耳。
黄思骏感觉被蒙蔽掉的五官感知能力恢复了过来。眼前的景象就像从地底中钻出一样,在他眼前浮现了出来。他一眼看到,自己正站在一面镜子前面!
那是514宿舍以前用来正衣冠的镜子,足有一米多高。白色蜡烛的火光漾入镜子里,折射出黄思骏苍白枯槁的面容,还有……
黄思骏身体一震,全身的骨骼全都打散,魂魄飞了出来——他看到镜子里,除了自己的面容外,分明还有一张脸!支离破碎的脸!依稀可以看到眼睛,嘴和鼻子,可全都分散开,漂浮在空气中,自己身后的空气中!
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后空无一人。
林易嘴中正念出第一个问题:“你是路旷吗?”
桌子上燃着的两根白色蜡烛忽地熄灭。四面封闭的房间里,无风而灭。
黄思骏正好转回镜前。烛光熄灭的瞬间,他看到镜中人咧开嘴,笑了。紧接着跟随整个房间,攸地一起坠入黑暗中。
黄思骏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手腕上的夜光表绿幽幽地闪烁着,显出时针——0点0分0秒!
午夜时分。传说中的鬼门开启、群鬼夜游之时!
黄思骏想起了那一个诅咒一般的传言:午夜朝镜子中看去,除了你自己之外,你还将看到……
寒气扑散开来。
窗外乍现人头
514宿舍里,所有的人一片慌乱。黑暗中,满是人碰撞桌椅及踢到地上垃圾的混乱声。所有的人都在苦胆破裂之前,紧憋着最后的一点勇气,不让心底的恐惧之声泄露开来,惊起其他的同学以及学校的领导——那是要受处分的。
黄思骏无端地又想起路旷滴落在自己脸上的那几滴脑浆。
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股微腥的气味。黄思骏的灵魂颤抖了一下,一个令人心胆俱裂的念头在脑中爆炸开:路旷在带着被崩开的脑壳,漂浮在空中,望着他们,阴冷地笑?
一声惨叫声彻底扯裂了所有紧绷的神经。“窗外……窗外……人头……啊!”活动的发起人林易以手指着窗外,腿肚子抖动了几下,最终坚持不住,瘫倒在地。有尿臊气浮散在空气中。
所有的人都在瞬间转过头。外面的路灯承受不了浓重的恐怖气息,不知几时悄然熄灭。初月的光芒像个饱受凌辱的小媳妇儿,畏畏缩缩地,把一点残光抖落于窗外。微弱的光芒被宿舍外槐树的枝叶过滤后,仅余数点,仿佛鬼磷,幽幽发着冷光。
如今,这一点卑微的冷光映照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幽灵,正扒在窗户上,露一个脑袋,幽深地往里探视。
黄思骏想到,他们请碟仙犯了一个大错误:没有开窗户。没有开窗户开门,碟仙怎么进来?
那扒在窗户边上的,是他们请来的碟仙吗?
如果是,那么镜子中的幽灵又是谁?514宿舍里不散的阴魂?
恐惧就像被刺破后的气球里的空气,剧烈地释放了开来。有人尖叫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的相互碰撞,终于有人打开了门。楼道里的光明渗透了进来。
谁背着鬼魂?
莫荫转过身去,伸手将514宿舍的门带上。
黄思骏看到莫荫的脸藏与光影的角落里,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在对514宿舍里默念着什么。
对着空屋说话?对着鬼屋里的死魂灵说话?
黄思骏的心又颤抖了一下。他决定挑明这层恐怖的薄膜,“刚才在514宿舍里,你们都看到了什么?”问话面对着所有的人,他的眼睛却专注于莫荫的反应之上。
王子山的脸越发地煞白了,“你,你怎么想问这个问题?”
黄思骏阴沉着脸,“因为刚才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脸,陌生的脸!”、
除了莫荫与林易之外,所有的人都神色大变。
陆有为瑟缩了一下脖子,说:“我……我好象也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躲在墙角窃窃私语。我还感觉有人朝我脖子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跳开了。”
阮秋阑声音沙哑,道:“我只觉得蜡烛熄灭得太古怪了。好象……”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好象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请来碟仙,却不让我们请走碟仙。”
传说中,请笔仙、碟仙却没有及时将他们送走的话,那么将来就会恶灵附身。
恐怖就像夜空中失控的烟花,急剧爆炸,徐徐飘落。四溅的烟火,落在人身、人心,煨出一个个黑洞:如果说“碟仙”请来却未被送走,那么他会附在谁的身上?
黄思骏心沉了下去,就像一只黑手拽着他的心,往18层地狱坠去。呼啸而过的风,锐利如刀,寒冷似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