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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头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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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黄思骏失神地坐着,坠入迷蒙的状态里,王子山凑了近来,几乎是对着黄思骏的耳朵道:“你知道路旷为什么要杀死林为梁吗?”
  黄思骏如同踩到了响尾蛇一样地跳了起来,难于置信地看着王子山,道:“你知道是为什么?”
  王子山转动了下脑袋,小心翼翼地确认了周边没有第三个人,尽管这个动作纯属多余,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略知一二。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个秘密一直带离西仰大学的,但如今我看你和那两名警察在查探这件事,那就告诉你吧,免得你们浪费太多的精力。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与林易有关,而且涉及到一个女生的名誉。曾经我和林易相约将这个秘密烂在心底,但如今林易即将走了,我不愿他至死都带着罪恶感。我愿意将这个秘密披露,还路旷一个公道,也让林易安心离去。”
  黄思骏定定地看着王子山,心中的狂潮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一浪接着一浪,几乎要将心脏揉得齑碎。他清楚地知道,所有纠缠在心头的困惑,即将在这一刻揭晓。
  “路旷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暗恋一个女生……”王子山徐徐拉开了解密的序幕。
  黄思骏脱口道:“是叫张若梅吧?”
  王子山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黄思骏道:“你怎么知道?”
  黄思骏垂下了眼睑,道:“他们之间果然有关联……”
  王子山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你们一直在调查路旷和张若梅之间的关系?”
  黄思骏摇了摇头,说:“我们有怀疑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没有查出什么。”
  王子山狐疑地看着黄思骏,“你们怎么怀疑上的?”
  黄思骏说:“因为路旷临死前唱的那首民歌。据我们了解,那是李极家乡,也就是文石市一带流传的民谣。文石市公安局的档案显示,在路旷杀人前的约一个月时,有个西仰大学的女生在文石市火车站跳轨自杀。于是我们怀疑,路旷之所以会唱那首民歌,是张若梅教他的。但我们没有查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你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
  王子山暗中松了一口气,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而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你听我详细讲述整个经过吧。”
  黄思骏静默了下来。午夜幽静的空气里,只有王子山的声音在静静地流淌,勾勒出一个令人嗟伤的爱情故事。


情遭误解转恨


 路旷和张若梅相识于校学生会。他们两个都是校学生会的会员,路旷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张若梅是文艺部的副部长。学生会有个规定,每天傍晚五点半到六点半,各个部门都要安排会员值班。路旷和张若梅刚好被安排在同一天值班,彼此的办公桌相邻。在校学生会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林易也在同一天值班,不过在另外一个房间办公。
  路旷与张若梅虽然相邻而坐,但生性腼腆的路旷刚开始时从未与张若梅说过话。直到有一天,闲着无聊的张若梅轻轻地哼唱起他们家乡的一首民谣,也就是后来路旷临死前所唱的那一首《念郎君》。路旷听到之后,大为震惊,于是追问起张若梅从哪里学唱的这首歌,因为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他妈妈经常无意识地哼唱这首歌,却严禁路旷在她面前学唱这首歌。这首歌仿佛带着某种妈妈每每听到这首歌,就会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里,将路旷毒打一顿,边打边失声痛哭,临了还会用力地抓自己的头发,打自己的脸,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从小到大,路旷对这首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觉得那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谜团背后,是妈妈情绪失常的根源。
  张若梅告诉路旷,这首民歌是她家乡一带广为流传,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会唱。她好奇地问路旷他妈妈是不是去过她家乡文石市,然而路旷却表示,从未听妈妈提起过。
  于是路旷与张若梅就这样相识了。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林易刚好过来与组织部的部长商量点事,于是将路旷与张若梅交流的内容全都听到了。
  一首民歌,一次偶然的相逢,改变了路旷和张若梅一生的命运。对路旷而言,一曲《念郎君》不仅仅是首旋律优美的民歌,而是代表着母亲心底的温柔以及母亲身上神秘的气息。他从张若梅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确切地说,是母亲年轻时的身影。于是潜藏于心底深处的“恋母情结”一下子爆发了开来,他疯狂地爱上了张若梅。
  而张若梅也从路旷身上找到了知音般的温暖。她常一个人轻轻地哼唱《念郎君》,想象那是唱给路旷而听。
  青春的羞涩阻碍了两个人的关系朝着进一步的方向发展。他们如牛郎织女般地,热烈期盼每周五的值班,盼望着见到对方。然而真的见面了,一个腼腆,一个矜持。
  缠绕在他俩身上的情愫全都落入了林易的眼中。他有意撮合这一桩“郎才女貌”的美事。于是从校学生会的档案里找到了路旷与张若梅的电子邮箱,偷偷给他俩各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约请对方于下周一晚七点钟在学校的恋爱圣地——后山最边的长凳上上相见。
  林易可以想象路旷和张若梅收到邮件后的激动心情,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会每天登录邮箱查看电子邮件,比如路旷。
  张若梅收到邮件之后,含苞的心房一下子就绽放开了,欢欣如潮。好不容易捱到周一晚上,她早早地去了后山,占了最边的长凳,静候路旷的到来。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虽然仅是小雨,却也破坏了许多恋人卿卿我我的欲望。于是原本情侣如织的后山,一下子变得寥落了起来。只有张若梅仍在坚守着。
  毫不知情的路旷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看书。七点半时,林易前来串门,惊讶地看到路旷竟然没有前去赴约,于是问他怎么还没有出门。林易奇怪地看着他说,下雨天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林易当下明白了自己这个红娘的失职。他又不愿让路旷知道他们的约会邀请是他冒名发出的,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学生会给每个会员发了封邮件,征集校学生会新的口号,让路旷登录邮箱查看一下。
  路旷进入邮箱后,一眼就看到“张若梅”发出的约会邀请,当下就急了,连个雨伞没有拿,就冲向后山。
  然而,半个多小时的时差,却铸就了一桩巨大的悲剧。
  在张若梅一个人坐在长凳上苦候的时候,体育系有名的“花花公子”林为梁走上了后山。谁也不知道他上山的目的,也许本来就是抱着不轨的目的吧。
  他看到了孤身一人坐在黑夜之中,披落一身小雨的张若梅。她如梅花般的气质,雨打梨花的形象,落入林为梁的眼中,全都变成了欲望的诱惑。而四周空寂的人烟,将他心中的兽欲进一步放大了。他狞笑着逼近了张若梅。
  柔弱的张若梅如待宰的羔羊。极度的惊恐令她丧失了反抗的力量。她只在林为梁扑上来的时候,尖叫了一声,随后,连这仅有的反抗表现也都在林为梁的暴力威胁下消失了。她昏厥了过去——这是人类面对无法抗拒的危机时的自我保护本能之一。
  就在林为梁对着张若梅大施淫欲的时候,路旷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张若梅含羞带蹙的笑颜,而是一地的不堪入目。他目视着趴在张若梅身上喘息着的林为梁,所有的绮想全都化作了冰冷的悲愤。张若梅的昏厥,让他误以为她在默默享受。在刹那之间,他的心从九霄天堂狠狠地跌入了九泉地狱。他呆呆地看着林为梁的兽行,大脑空白一片。
  林为梁注意到了路旷的存在,以为他是偶然经过的学生,冲他大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做爱啊。再看挖了你的眼!”
  一声骂,将路旷所有的羞愤与哀伤全都牵引了出来。他万念俱灰,跌跌撞撞地下了后山。他的心中,张若梅再不是一枝冰清玉洁的寒梅,而是水性杨花的残柳。他丧失了以前的欣赏与浪漫幻想,余下的是厌恶的唾弃。
  而就在路旷转身的时候,被林为梁的吼叫声震醒的张若梅刚好醒来,看到了他飘去的身影,顿时心如刀割。她忽然觉得,这所谓的约会不过是一个阴谋,路旷的阴谋,为的是将她作为贡品献给眼前的这个流氓。
  被心爱的人出卖的这个想法,像一把尖锐的电锯,切断了张若梅的生之欲望。她闭上眼,如同死尸一般地,任林为梁在自己体内肆意冲撞,直至最后的颤抖。一滴泪水溢了出来,带着鲜艳的血红,慢慢地泅散在秋雨之中。


杀人只为复仇


 在山脚下,如行尸走肉般的路旷碰到了为他们送伞而来的林易。林易看见路旷脸上的绝望恸伤,大吃一惊,问他是怎么回事。
  路旷从牙缝了挤出了一句:“那个贱女人……”
  在林易的一再追问之下,路旷将刚才的所见哭诉了一遍。临了,他哀哀哭泣:她召唤我来看她的苟且之事,是何居心?我做错了什么事,需要她如此羞辱、催杀我?
  林易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一把揪起路旷,“我怕你是误解了她。她极有可能是遭遇了危险。”
  这个说法如腊月里一盆带着冰屑的冷水兜头浇下,让路旷全身寒透,接着是全身如同无数根针扎似的。他发疯似地跑回了后山。然而张若梅与林为梁俱已离去,只遗下地上被压伏了的草儿中间斑斑的落红,触目惊心。
  路旷跪倒在地,手抓草地,五脏六腑如焚。他用尽全力地捏紧了拳头,一阵刺痛传来。他张开了手掌,发现一根尖锐的银钗穿过指缝,扎在了手心上。那是张若梅遗落的饰物。
  若不是林易将他硬拽着下山,路旷也许会在后山上跪到天荒地老。回去后,他就发起了高烧,在医院里晕晕沉沉地躺了三天。
  三天后,他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林易查问张若梅的情况。然而张若梅消失了,从学校里蒸发了。
  事实上,张若梅在林为梁宣泄完了兽欲之后,抓起地上已经凌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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