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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骏看着黑漆漆一片的楼道,忽然所有的勇气都涣散掉了。行走在楼梯间,至少晨曦微薄的光亮笼罩,而长长的楼道只有两扇窗户吸纳一点光线,而且还被树影遮住,与黑暗并无二致。
黄思骏坐在楼梯口,心跳久久无法平息。窗户晨光渐亮,却无法照亮他的心室,将光明投映进去。
忽然之间,他感觉有一个影子自眼前飘过,带着熟悉的气息。
“李极!”黄思骏惊跳了起来,“是你吗?”
影子缥缈不定,潜藏在楼道的暗黑之中,若隐若现。黄思骏依稀可以捕捉得到他的身形,但一眨眼,又觉得他融入了身边的暗黑之中,成为了楼道的一部分。
“难道这就是鬼魂?”黄思骏怔怔地站在楼道口,目光摇曳。在进入7宿之前,他是那么地害怕鬼魂,而如今真有鬼魂出现了,他反倒安下心来了。或许恐惧是藏于人心,而非来自外界吧。击败我们的,往往不是现实中的困难,而是想象里的重重挫折。
黄思骏朝着影子迎了上去。只一下子,影子不见了。黄思骏直觉影子是进了414宿舍。那里是自己的居所,亦曾经是李极短暂的住处。
“他是有未了的心愿,所以回来呢,还是仅是为了看望曾经里在人间最后的‘家’,从此以后魂魄飘飘,忘了人界的所有记忆呢?”有眼泪涌出,忧伤填充满黄思骏的心间。“李极,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查出所有的真相,还你的死一个说法。”
黄思骏步履坚定地朝414宿舍走去,用钥匙打开了门。
才从414搬离一天,黄思骏却有一种阔别已久的陌生感。仿佛一夜间,整个宿舍所有的物什全都苍老了,变得物非人非。他缓缓地掩上了门,将伤感封闭于一室。
黄思骏在李极的床铺前站立了约莫五分钟,大脑之中一片空白。时间停滞,思维停息。寂静之中,他不知道是自己在安慰着李极的鬼魂,还是李极的鬼魂在安慰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单身一个人。屋子里,还有一个眷恋着不肯离去的鬼魂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哀伤与思念。
一片寂静之中,李极贴在床铺墙上的一幅海报忽然“哗然”一声,从墙上掉落。那是李极生前最喜爱的一个油画画面:波光粼粼的湖泊边,静静地挺立着一座草房,草房四周,衰草遍地,黄茫茫的一片,屋顶之上,残阳如血,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整个画面,静谧之中流露着苍凉的况味。黄思骏总觉得那是老去了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画面,因为那里面有死亡的光辉,不会惨烈,而是安静,略带一点悲伤。李极说作者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而他可以从中看到天堂的光芒,洗净一切罪恶。
“洗净一切罪恶……”曾经里,黄思骏对李极的这句话淡然一笑,视为一种抒情,而如今,他却感受到,李极说这句话时脸上向往的光辉。只有罪恶感浸入骨髓之中的人,才会将死亡视为解脱,以血来洗净一切罪恶。黄思骏想起李极死亡之前脸上的笑容,心抽动了一下。
是心底埋藏着怎样的罪恶感,而这样的罪恶感又埋藏多久,是根深叶茂还是朽烂成泥,才会令李极在面对死前那般挫骨的疼痛却面带欢欣?
也许答案就藏在床铺之上,覆盖着湖景海报的床铺之上。
黄思骏知道,海报的掉落是李极对他打的招呼,或者说是给他的提醒,要他记起前来的目的,并尽快着手完成。
“莫非是李极感觉到了潜伏在这四周的危险?”黄思骏背后一麻,明晰了自己的处境:孤身在空荡荡的、已被封闭死的宿舍楼里,而头顶上,就是梦魇缠绕不断的鬼屋!
他慌乱地开始搬床掀被,找寻起照片来。
被窝里没有……枕头下没有……床褥底下也没有……
黄思骏将李极的床铺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有汗珠滴落了下来。
“是我错了吗?”黄思骏拼命地回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想到李极在梦里古怪的反手指示手势,神经深处有根弦被触动。他将床铺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移开,奋力将床板翻了过来。一张照片豁然钉在了床板背部。
不知哪根神经触动,黄思骏想起了校园鬼故事里的一则:姐妹外出,住在旅馆。姐姐有事离开了,回来后发现妹妹不见了。她在紧张的等待中度过了一夜。夜里梦中,听见妹妹全身流着血,对着她唱:“好姐妹,背对背……”第二夜又是如此。第三天,姐姐实在无法继续等下去,打算离开宾馆,这时她忽然醒悟了过来,翻过床板,看见妹妹的尸体正钉在了床板下面!
“好姐妹,背对背……”黄思骏打了个寒颤。李极将一张照片钉在床板背面,夜夜与它隔着一张床板相互偎依,是代表什么意义呢?
照片死亡印象
3…10 22:21:522313
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踢踏,踢踏……”那是皮鞋撞击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
黄思骏全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整个人定格在了伸手取照片的瞬间姿势上——在这个被封掉了的“鬼”宿舍楼里,除了自己外,还会有谁人进来?
“踢踏,踢踏……”皮鞋不慌不忙的声音。黄思骏仿佛看见了皮鞋主人脸上挂着的冰冷笑容。
冷汗密密地渗了出来,流到嘴唇边。好咸,好苦。
皮鞋声在414门口止住了。紧接着,是长久的沉寂。
黄思骏的全身肌肉都因紧张而僵化。他想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来为自己壮胆,却怎么也无法掀动嘴唇,只有恐怖的念头在群魔乱舞中:“外面的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会在我要拿照片的时候出现?是不是照片召唤而来的?他怎么没有声音了,是消失了还是进屋了?……”
隐隐约约之中,黄思骏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沉重的呼吸之声。他将手塞进了嘴里,才克制住自己,不发出惊叫声。
“邪恶的鬼魂在旁边觊觎着我!”黄思骏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乎发狂,他在心里狂喊着:“李极,李极,你在哪里,快帮我赶走这可恶的人吧!”他不知道,在李极出事的那晚,一个人睡在宿舍里,被头顶上的吵闹声折磨得神经接近崩溃时,也是这样地呼喊着黄思骏。
忽然间,514宿舍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下来。黄思骏惊异之余,听到一个很模糊的脚步声从414门口掠过,接着消失了。
黄思骏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搬开了,却同时又砸落了一堆的石头,“怎么不是皮鞋声?那是不是代表着楼道里或者宿舍里还有一个人?514宿舍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是鬼魂出动了吗?”
他没有时间来细细寻思这些问题的答案,伸手飞快地将插在照片上的大头针拔下,连床板也顾不得复原,窜向门口。
伸手握住门锁,黄思骏的心又紧缩了起来,“门外到底是什么景象,会不会站着一个人,还是楼道里变了个世界?”
然而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门外空空如也。但门口处,却凌乱地放了一双崭新的皮鞋。沿着皮鞋往上看,没有人的影子。
“是皮鞋自己在走路?”黄思骏觉得自己就像是丢进了冷冻库里的一条鱼,努力想扑腾起来,却被铺天盖地的寒意给冻结住了。
黄思骏可以确认,在他进来之时,门口乃至整个楼道里,都没有这么一双皮鞋!
那么是谁穿过来的,还是皮鞋自己走路过来?
黄思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跃过皮鞋,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往楼梯口处跑去。
在楼梯口转了个弯,黄思骏听到身后传来“噼啪”声。那是皮鞋快速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皮鞋在追赶着自己!
黄思骏魂飞魄散,只有死命前奔,不敢回头。他感觉心脏快要从心腔里跳出去了,然后有一双黑手摘住了肺,用力地捏紧着,令他透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还好他看到了水房。
黄思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手竟然可以如此伶俐。他一跃而上水房窗台,双手一扒,一使劲,整个人就从换气窗里翻了出来。
一股清晨的清凉气息迎面扑来。黄思骏感觉胸口一下子舒畅了许多。他再继续往前跑了约有二三米,始敢回头朝水房那里望了一眼。
有一双眼睛贴在水房的玻璃上,在看着他!
黄思骏好不容易才稍微安稳下来的心,又剧烈地扑腾了起来。他不顾早起学生诧异的目光,奔跑了起来,一直跑进6宿。
进了宿舍,关上门,黄思骏始觉扑腾的心略微安宁了下来。他将放在口袋里的照片掏出,放于桌面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从照片泛黄的质地来看,应是有些年头。照片的边角部分,由于常被摩擦,已略微起毛。时间的漫漶,在照片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记,使得照片看起来有点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但依然可以看得清,照片上是一对母子的合影。其中母亲年约四十,儿子则约莫二十岁。母亲脸部的线条有点僵硬,显示出她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乃至严厉的人,而从她斜放于大腿之上的粗大右手来看,她应惯于干粗重活。此外,她的右手和右眼上均有一个窟窿,就是大头钉钉过后而又拔出留下的痕迹,为她的形象平添了几份狰狞。黄思骏总有一种错觉,她的右眼里空出的洞眼,里面藏着凶狠的血丝,而她右手的空白处,应予以补上一支锋利的斧头。
相比之下,坐在母亲右边的儿子显得苍白而又纤弱:瘦长的脸庞镶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呆滞得就像死人的眼睛;微张的嘴唇,似乎在控诉着什么。他的双手古怪地抬高放在了空中,像是在凌空弹着钢琴似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青气,好象整个脑袋被人用内力震伤过,浮现出一层淤青。
一种不舒服感涌上了黄思骏的心头。恰如元应允所述,整张照片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弥漫满的,尽是死亡的阴翳。特别是儿子的形象和母亲右眼中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