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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友谊的念头。无论我怎样装,都不可能以同样的心境去直视他的嘴唇。
所有的回忆在我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斯诺总统也已经说完威胁要杀死盖尔的话,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好像要将我一眼看透。我一直以为二旦回家,凯匹特就不会再监视我,这想法有多么的愚蠢!也许我未曾想到暴动的可能,但我知道他们恨我。我本应根据形势谨言慎行,可我做了什么?现在,由于我的不慎而使盖尔和他的家人、我的家人、皮塔都处于危险之中。
“请不要伤害盖尔,”我轻声说,“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多年的朋友。我们之间仅此而已。再说,大家都已经认为我们是表兄妹了。”
“我感兴趣的是他会怎样影响你和皮塔的关系,从而影响其他各区的民众情绪。”他说。
“在巡演时会和以前一样,我会像以前一样爱皮塔。”我说。
“像现在一样。”他纠正我道。
“像现在一样。”我肯定地说道,
“要想阻止暴动,你只能比以前做得更好。此次巡演将是你扭转局势的唯一机会。”他说。
“我知道,我会的,我要让每个区的所有人相信我没有对凯匹特反叛,我只是因为痴心的爱。”我说。斯诺总统站起身来,用餐巾轻轻擦了擦显露出得意之色的嘴唇,“把目标定得高点,以免达不到要求。”
“您是什么意思?我该怎样把目标定高呢?”我问。
“让我相信你。”他说。他扔下餐巾,拿起书。他朝门口走时我没有看着他,所以他在我耳边轻语时,我吓了一跳,“顺便说一句,我知道那个吻。”说完,他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第一篇 星星之火 3、死亡威胁
那股血腥味…藏在他呼出的气体里。
他干了什么?我在想,喝血吗?我想象着他举杯小口啜饮鲜血的样子,饼干在杯子里蘸一下,拿出来时红红的。
窗外,一辆车驶过来接他,发出轻柔的声音如同猫的喘息,然后消失在远处。它悄然来去,如一阵轻风。
房间似乎在慢慢地朝一个方向旋转,我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我身子向前趴,用一只手扶住椅子,另一只手仍然抓着皮塔做的漂亮的饼干。原来的饼干上好像有一朵卷丹花,但此时它在我握紧的拳头里已变成了碎末,我没有意识到我在握拳,只想在天旋地转时抓住什么罢了。
斯诺总统的来访,各区面临暴动的严峻形势,对盖尔直接的死亡威胁,其他人也随后受到威胁,我爱的每一个人都面临着灭顶之灾。天知道还会有谁为我的所作所为而遭难?除非我在这次旅行中扭转局势,除却人们心中的不满,让斯诺总统安心。可是该怎么做?我要向国人证明我爱皮塔·麦拉克。
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想。皮塔比我强,他好像还行。他可以让人们相信一切。我可以默不作声,尽量让他开口说话:可需要证明对这份爱的坚定态度的人不是皮塔,而是我。
我听到了妈妈在走廊轻盈、快速的脚步声。不能让她知道,一点消息都不能透露给她。我在心里盘算着。我把手伸到盘子上,把手里的饼干屑拍掉,颤巍巍地拿起茶杯。
“还好吗,凯特尼斯?”她问。
“很好。咱们以前从来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过,可是总统总在巡演前走访胜利者,还祝大家好运呢。”我表情轻松地说道。
妈妈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下来:“噢,我以为又遇到麻烦了。”
“不,没事。”我说,“等我的化妆师来了,看到我眉毛又长出来了,才有麻烦了呢。”妈妈笑了起来。我在心中暗想,从我十一岁挑起养家的重担时起,我就需要一直保护她,从那时到现在,从未改变。
“干吗不现在就让我给你冲个澡?”她问。
“太好了。”我说,看得出来,她听到我的话非常高兴。
自从我回家以后,就尽量修复和妈妈的关系,让她为我做些事情,而不是拒绝她的一切好意,不会像从前那样,因为生她的气而拒绝她。我把挣的钱都交到她手里,时不时主动去拥抱她而不是捏着鼻子忍受她的拥抱。在竞技场的日子使我明白,了我不应该再去为她无力做到的事而惩罚她,特别是不应为爸爸过世后她的绝望状态而责备她。因为有时候人遭遇变故,自身却无力抵挡。
就像我现在的处境一样。
另外,在我回到十二区后,她还做了一件很棒的事。当家人和朋友在车站见到我和皮塔以后,记者可以问一些问题。有人间妈妈她认为我的新男朋友怎么样,她回答说,皮塔是一个理想青年,可我还根本不到谈恋爱的年龄。她说完还看了一眼皮塔。这话引来了很多的笑声,也引来了记者们诸如“有人要遇到麻烦了”等评论。皮塔听到后扔掉了我的手,走到了一旁去。…然而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我们面临很大的压力,必须要拉起手来,但至少这件事给我们一个借口,可以使我们不必像在凯匹特时那样地亲密无间。也许这也藉以说明了为什么记者撤离后我和皮塔不常在一起的原因。
我上楼来到浴室,满满一浴缸的水正等着我,妈妈已经用一袋干花为浴室熏香。我们以前在“夹缝地带”的家中从未这样奢侈,那里只有冷水,洗澡的话要把水在炉子上烧开。可现在一打开水龙头热水就会汩汩流出。妈妈还在水里放了精油,水柔润丝滑,我脱掉衣服泡到水里,接着便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心事。
第一个问题是,应该把这一切告诉谁?能告诉谁?显然,妈妈和波丽姆都不行,她们只会担心得要命。盖尔也不行。就算我把话传给他,他又能怎样?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我可以让他逃跑。当然,他在丛林中能够生存,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永远不可能离开他的家人。或者我。如果是我刚回到家里时,我还可以告诉他我们的一切已成为过去,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另外,盖尔对凯匹特已经十分不满,我有时候真觉得他自己都要策划暴动了。他最不需.要的是一个诱因。不,十二区的任何人我都不能告诉。
还有三个人我可以信任,首先是西纳,我的设计师。但我猜想西纳本人也已经处于危险之中,我不想他因为和我拉近关系而遭遇更大的麻烦。下一个就是皮塔,在接下来的欺人表演中他是我的搭档。可我怎么才能启齿?嘿,皮塔,你还记得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吗?嗨,我现在要你把这一切都忘了,你要假装更爱我,不然总统会杀了盖尔。我不能这么做。再说,皮塔无论对危险是否知晓他都会尽职尽责。那么最后就剩下黑密斯。醉酒、乖戾、爱跟人顶牛的黑密斯,我不久前刚把一盆冰凉的水浇在他头上。作为大赛中的指导老师,他对我的生存负责,现在我希望他仍能恪尽职守。
我把自己没在水里,让水把外面的声音隔绝开来。我希望浴缸能扩大,能在里面游泳,就像过去在炎热的夏季跟爸爸在池塘中游泳一样。那些日子真是很特别,我们一大早离开家,走进密林深处,在那里有一汪湖水,是爸爸打猎时找到的。我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学会游泳的啦,爸爸教我时我还太小。我只记得潜水、在水里翻筋斗、还有在水中嬉戏的情形,池塘.底的稀泥软软的,四周飘散着花朵和绿色植物的清香。我仰面朝天,就像现在一样,望着蓝蓝的天空,林子中的声音都被水隔绝在外。爸爸去逮住在岸边做窝的水鸭子,装在袋子里,我,去草里找鸟蛋,我们还一起在水浅的地方挖凯特尼斯根,他就是用这种植物给我起的名字。夜晚,当我们回到家中,妈妈会假装认不出我了,因为我洗得这么干净。然后,她会做出香喷喷的烤水鸭肉,还有肉汁烤凯特尼斯根。
我从没带盖尔去过那片湖,我应该带他去。到那里要花很长时间,但那里的水鸭子很容易捕到,在打猎的淡季可以接济一下,可是,我从没真心想过和任何人分享那片湖水,这是一片只属于爸爸和我的地方。自从饥饿游戏结束后,我无事可做,去过那里几次。在那里游泳仍然很好,但我心情感到压抑。虽然五年已经过去,但湖水仍澄澈如初,没有什么变化;可我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就算在水里,我也可以听到躁动不安的声响,嘈杂的汽车喇叭、人们的欢呼声、砰砰的关门声。这些声音意味着我的巡演时间到了。我刚刚摘掉毛巾,穿上浴袍,我的化妆师们就冲进了浴室。说到我的身体,我们之间没有隐私,他们三个和我。
“噢,凯特尼斯,你的眉毛!”维妮娅尖声叫道。这时,尽管心中愁云密布,我还是挤出一个笑脸。她浅绿色的头发已重新做过,满头的头发像刺猬一样直立着,原来只是在眉毛上方才有的纹饰现在已卷曲延伸到眼的下方,所以我的样子自然很让她吃惊。
奥克塔维亚走上前来,好像安慰似的轻轻拍着维妮娅的后背,与维妮娅清瘦、棱角分明的身材相比,她的身材丰满而曲线优美。
“得了,得了,你很快就可以将她的眉毛搞定,可我该拿她的指甲怎么办?”
她抓起我的手,用她那两只染成豆瓣绿色的手把它夹住。不,她的皮肤已经不是豆瓣绿,而是浅长青树绿,这种色彩的变化显然是为了跟上凯匹特变化无常的潮流。
“噢,凯特尼斯,你应该给我留点施展的余地!”她哀号着。
没错,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已经把指甲咬秃了。我也曾想改掉这个坏毛病,可又没想起好的理由。“对不起。”我嗫嚅着。这会影响化妆师的工作,这一点我以前还真没多想。
弗莱维抓起我几缕干涩、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无奈地摇摇头,头上螺丝状的橘色发卷也跟着摆动起来。
“自从上次咱们分手后,有人动过你的头发吗?”他固执地问道,“记住,我特别要求过任何人不许碰你的头发。”
“记得。”我说。还好,我没把自己的头发不当回事,“我是说,没人剪过,我真的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