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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二区的小子说,“你呢?”
“有点热,不太合我的口味。”我说。我仿佛听到凯匹特人发出的笑声。“这儿的空气好多了,你干吗不上来?”
“我想我会的。”这个家伙说。
“喏,加图,拿着这个。”一区的女孩说。她把银色的弓和箭袋递给他。我的弓!我的箭!只是看到这些我就很生气。我想对自己大喊,对皮塔这个当时让我分神的叛徒大喊。我直盯他的眼睛,可他却正用衣袖擦刀子,好像有意避开我的目光。
“不,”加图说,把弓箭推开,“我用刀更顺手。”我能看见他的武器,一把短刀,插在他的腰带里。
我故意给加图留出爬树的时间,然后我才开始爬。盖尔总是说每次看到我爬最细的树枝他就会想起松鼠。一方面是因为我体重轻,另一方面是我练得多。爬树时你要知道把手脚放在哪儿。我又向上爬了三十英尺,这时我听到树枝的断裂声。我向下一看,加图连同一个树枝一起掉了下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我正希望他摔断了脖,可他却站了起来,像个邪魔似的口中不住地咒骂着。
那个拿弓箭的女孩叫格丽默(glimmer,英文为闪光的意思。——译者注),我听见有人这么叫她——啊哟,一区的人给自己孩子起这么可笑的名字——她开始往上爬,没多久就听到咔嚓嚓树枝即将断裂的声音,她还够聪明,停了下来。我现在已经爬了至少八十英尺高。她试图用箭射我,可很明显她用弓箭也不灵光,一支箭打在我身旁。我把箭拔了下来,故意在她头顶挥着箭嘲笑她,好像我就为嘲笑她才拿的箭,实际上我是想有机会时用上这箭。要是弓也在我手里,我可以杀了他们,一个不剩。
那些职业选手嘀嘀咕咕谋划着什么,抱怨着什么,对于自己显得这么愚蠢显然十分恼火。此时已近黄昏,对我的进攻也基本落下帷幕。最后,我听到皮塔粗声粗气地说:“噢,就让她待在那儿吧,看样子她也不能跑了,我们明天早上再对付她。”
嗯,有一件事他是对的,我哪儿也去不了。池塘清凉的水给我的伤痛带来的片刻缓解已烟消云散,此时我感到伤口剧烈地疼痛。我靠在一个树杈上,缓缓地、手脚笨拙地为过夜做着准备。仍用皮带把自己绑上,尽量不发出呻吟。睡袋里太热我的腿受不了,就把睡袋豁了个口,把小腿伸在外面,再在伤口处洒上点水。
在一番虚张声势之后,此时的我因为饥饿和伤痛而无比虚弱,可我却不能吃。如果我今晚吃了,明天又吃什么?我盯着树叶,尽量强迫自己休息,可太疼了,我无法入睡。鸟儿也已经回巢了,为雏鸟唱着催眠曲。夜间动物开始活动,猫头鹰嗷嗷叫着,接着隐隐飘来臭鼬的气味,旁边树上的动物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也许是只负鼠吧,眼睛反射着职业选手火炬的光亮。突然我用胳膊肘托起身子,那不是负鼠的眼睛,因为我太熟悉负鼠眼睛的反射光了。事实上,那根本就不是动物的眼睛。借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我认出了她,这个在树叶的缝隙中盯着我的人,她是露露!
她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很可能一直就在这里。在树下发生所有这一切时,她却悄然无声,隐没踪影。也许在听到那伙人靠近时,她就爬上了树,就在我上树前不久。
有一会儿,我们就那么默默地对视着,然后,她悄悄地用自己的小手指头指向我头顶。
第二篇 猎杀 14、追踪蜂
我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起先我不知道她在指着什么,可随后,我看到上方十五英尺高的地方模模糊糊有个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呢?是某种动物吗?那东西大概像浣熊那么大,吊在树枝下面,随树枝轻轻摆动。还有,在丛林夜晚各种熟悉的声音中,我听到了低低的嗡嗡声,啊,我知道了,是黄蜂巢。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但却尽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不管怎样,我不清楚在这一区域生活的是哪种黄蜂。也许是平常的那种,你不惹它,它也不惹你。可饥饿游戏进行期间,在竞技场投放平常的品种不符合游戏的通常做法。也许这是凯匹特培育出的像叽喳鸟一样的特殊杂交品种,叫做“追踪黄蜂”。这些杀人黄蜂在实验室培育出来,之后在林中放养,战争时像地雷一样投放到其他辖区。这些黄蜂的个头比普通黄蜂大,通体金黄色,人一旦被蜇,起的包有李子那么大。多数人蜇几下就一命呜呼了,即使活下来,毒液使人产生幻觉而发狂。还有,这些黄蜂会围攻任何破坏它们的蜂巢或企图杀死它们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它叫“追踪黄蜂”的原因。
上次战争结束后,凯匹特毁掉了城市周围所有的蜂巢,但郊区的还保留着,在十二区围障外的林子里也有。凯匹特保留这些黄蜂,如同饥饿游戏,是为了提醒其下属辖区的人他们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每当我和盖尔在林中看到“追踪黄蜂”时,我们会朝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悬在我头上的就是“追踪黄蜂”吗?我看看露露,可她已隐入树中。
鉴于我目前的处境,我想这是什么蜂也没太大关系吧,因为我已经受伤,又被困在这里。夜晚为我带来了暂时的安宁,可太阳出来时,这些职业选手会想法杀死我,在遭到如此嘲弄之后他们必定会报复。蜂巢是我拥有的最后选择。如果我能把它扔到他们头上,我也许能逃脱,可我也要冒失去生命的危险。
当然,我不会挨近蜂巢把它割掉。我需要把整个树枝锯掉,我刀上的锯齿应该可以办到。可我的手行吗?锯树枝时引起的震动会不会惊动蜂群?要是它们发觉我的意图飞走又该怎么办?那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我想锯树枝而不引起注意的最佳时机是在奏响国歌的时候,国歌随时都会响起。我从睡袋里爬出来,摸摸别在腰里的刀,硬硬的还在,我开始往树上爬。这么做本身就很危险,因为树枝已经很细,连我都难以支撑,可我仍继续爬。我爬到挂着蜂巢的树枝时,蜂鸣就听得更清楚了。但很奇怪,追踪蜂的声音应该更大些。“可能是烟雾的缘故。”我想,“烟雾使它们安静下来。”这也是以前我们对付黄蜂的办法之一。
凯匹特市徽在头上闪亮,国歌也响起来了。“要么现在,要么永远就没机会了。”我思忖着,之后开始锯树枝。
我吃力地来回锯着树枝,右手上的水疱都破了。我锯下一道沟,本来应该继续锯,可我却有些支持不住了。我咬紧牙关坚持着,边不时地看看天空,今天没有死亡。很好。观众会看到我受伤了,爬到树上,背包在身下。但国歌很快就要奏完了,当国歌停止时,我只锯掉了四分之三。天空一片漆黑,我不得不停下。
现在怎么办?我也许可以凭感觉把树锯断,可这不是最聪明的做法。如果黄蜂已经熏晕了怎么办?如果蜂巢掉落的时候卡在树枝上怎么办?或者我现在逃跑?都是在浪费时间。最好,我想,就是明天清晨偷偷爬上来,然后再把蜂巢锯掉。借着职业选手的火炬射来的微弱光线,我一点一点下到我栖身的树杈,却得到了一个最大的惊喜。拴在银色降落伞上的一个塑料瓶正静静地躺在我的睡袋上。赞助者的第一份礼物!黑密斯一定是让他们在奏国歌时送来的。这小瓶正好可以放在我手掌上,会是什么呢?我拧开盖子,从气味就知道是药。我小心地用指尖抹着药膏,手指尖立刻不疼了。
“噢,黑密斯,”我轻轻说道,“谢谢你。”他没有抛弃我,让我孤立无援,孤军奋战。这药一定贵极了,也许不是一个,而是很多赞助者愿意为我买这一小瓶药。对我来说,这是无价之宝。
我把俩指头伸进药瓶,把药膏抹在小腿上。药膏具有神奇的魔力,一接触皮肤疼痛即刻消失,还感觉凉丝丝的。这不是妈妈用草药碾碎做的那种药,而是在凯匹特实验室研制的高科技产物。抹完小腿,我在手上也抹了薄薄的一层。我把小瓶卷在降落伞里,安全地蜷缩在睡袋里。现在疼痛已经减轻了,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很快沉入了梦乡。
一只鸟落在几英尺远的树枝上,啾啾的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又是一个清晨。我检查一下自己的手,已经从灼烧的深红变成了婴儿皮肤的浅红。我的腿仍感到火辣辣的,烧伤要比手厉害得多。我又上了点药,然后赶紧收拾东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离开,尽快离开。我吃了点饼干,一块牛肉干,喝了几口水。昨天我的胃里几乎是空的,此时我已经饿得浑身无力。
在树下,我看到职业选手和皮塔一伙睡在地上。格丽默斜倚在树上,从她的位置判断,她正在值班,可看得出,她也非常困乏。
我透过树枝观察旁边的露露,却看不见她。她昨天给我提示,所以今天给她发出警报也公平。再说了,如果我今天就死去的话,我也希望露露赢,就算我家人得到的食物少些。让皮塔赢得比赛并戴上桂冠,真是令我难以忍受。
我轻声呼唤着露露的名字,她惊奇的大大的眼睛立刻从树叶中露出来。她又指了指上面的蜂巢。我拿起刀,做了一个锯掉的动作。她点点头,然后就消失在浓密的树叶里。附近的树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之后稍远的地方出现同样的声音,我意识到她是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我强忍着才没有大笑出来。这就是她向大赛组织者展示的本领吗?我脑子里出现了她在训练中心的器材上飞转腾挪、脚不沾地的敏捷身影。她至少应该得到十分。
东方已浮现出玫瑰色的霞光,我不能再等了。与昨晚的伤痛相比,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我爬到挂蜂巢的树枝,把锯齿搁在昨天切的凹槽里,正要锯,却突然看到有东西在移动,原来,颜色鲜艳的追踪蜂正懒洋洋地从薄薄的灰色蜂巢里爬出来。没问题,黄蜂的动作是有些迟缓,但它在动,这也就是说其他的黄蜂很快也会出动。汗珠从我手心里渗出来,我尽量在衬衫上把手擦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