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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柴声搅醒赵满勇、胡枫。两人洗把脸出来。早饭毕了,便向众人深深道谢、道别。收拾包袱,牵了毛驴,由村中一人引路,方出桃源。
出山西行小半天,偶尔有白骨腐尸横在当路,景象惨不忍睹。当时天空昏灰,密云不雨,让三人微有一丝心凉胆寒。近午时,这地除驿亭偶有人外,人烟稀少,再往前不见一户人家。
有人劝告他们别再西行,说:“这里没人能保护你们。”怕他们丢了这风华性命。几人却把这警告当成小事,打了不少盗匪,自认可保护自己。无惧生死,偏向西走,越险越激昂,似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
此地山多,才出一道山口,前方忽空阔开数里。数十丈外,着本朝战服士卒押解流放之人正到这里,犯人在内共有二十余人。士卒远望他们这三人,便定为逃犯,喊道:“休要逃,看我抓住你!”三人既发大愣,被误认为逃犯,心惊得很,情急下解弓上箭,备之。
须臾,那边却突然乱了开。只见几里前的一山坡脚现出一群人来,骑马飞扬起阵阵尘土。士卒大惊,惊恐弃了犯人,奔落缨他们来。三人定是一惊,料为敌兵。唐兵跑不及,被快马追上的人,在射程内乱箭射杀。
他们三人本可安然逃开,却要非射杀几个敌兵不可!落缨冒险上前躲闪飞箭,拖起尸首当盾。敌方雨一般的箭嗖嗖射来。胡、赵两人躲在他后,弯弓,箭即飞。探们手中强弓,不比敌兵差多少,两人双箭射下猛进之敌;箭无虚发,连击落突进的五六敌兵。
但敌兵后续之人紧连跟上,有数十之众,似一领军之人奔在前,手拿一柄殊异于平常之枪。距二十余丈远,此人欲抛枪击杀。
情势危险——也从未好转。三人急身后退。落缨提议箭射马蹄。原来,他被射穿之箭伤入右肩,逃为上策。两人听之便射。
一射一中,当即拖慢那抛枪人的进攻之速,落缨拖着尸体掩护,慢慢靠近山林脚下。三人此刻,夺机分散而逃,约定在山口内等待一日,暗号鸟叫为准,以期再聚。
难料是,落缨翻山越岭,大小四五座,敌兵依旧穷追不舍。利草钝木划破衣服,身面多是伤口。暗忖,只恐阿勇、阿枫两人凶多吉少。
身子开始匮乏,口干喉燥,步履顿挫。而后面凶兵紧追,只管逃就是了。大幸此时老天相助,下来倾盆春雨。山斜路滑,追落缨的敌人收兵回了,顺手牵走三只驴。
大雨半时辰才停。落缨寻得山中一密草堆处躲雨,折来数片大叶遮住,但衣物也全湿透,包裹亦不例外。处理好箭伤。便下山回走。身子疲累,忽脚下一生滑,险要滚下山去,拽住藤条才停。这时衣物全湿透,浸到伤口,隐隐作痛。翻回几座山,天已作黑。
到原地发现,唐兵尸首全不见踪影,倒有六七个敌兵尸首被泥土掩盖,还露出手脚。暗想:“只有唐兵来过才如此!”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何处。拿出包裹里的泥状干粮,掩苦下咽。摘来树叶枝条,自制窝点,苦苦度过漫漫黑夜。一人自尝苦头。
☆、第三章 买马不成转而偷 灾祸中命悬一线
熬至天亮,早晨如往常做完一切。肚子已老饿,费尽几番辛苦终打到大鸟一只。拔净白毛,打火石油纸裹着,从包裹里掏出却知满山湿漉漉,无干燥绒草引火;只得找山果充饥。边拿来匕首削棍成抢以防身,下到山口,隐蔽于荆棘草丛中,边吃边等两人的到来。
等上了许久不见个人影,便四处兔子般窜窜。装鸟声叫了数下,只听响声回遍四面,亦无他们的回音。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难免怅然失落,却也强自安抚悲落:“他们定还活着,也许是逃得太远,一时找不到回路。”可再等一天,亦无音信。心里渐渐认定不可接受的事实:他们或已遭厄运。只能忍下悲伤酸楚,默默离去。。
回到驿亭时,再问戍边士卒,极尽向他们描述胡枫、赵满勇之形。举止间惊魂不定,好像乞丐,着实可怜。那人曾劝过落缨三人。却给回来一句:“自作孽,滚开!”见落缨不肯离开,又衣衫褴楼,一身酸臭,与乞人无差,厌恶地往肚子踹上一脚,还被抢去斧头。
落缨痛得倒地不起。却也痛得清醒了,躺着绝望想:“为何要到这里?!”因只想杀敌。不听劝而一意孤行,遭遇凶悍强敌,招致灾祸。是自身太弱、历练不足、心不稳,轻易就冲动,终自酿苦果。
但是,有驿亭中一人好心道:“昨日雨时,有个自称胡枫之人,跟随探子到南边数百里之外的姚州打仗去了。情况紧急,留话在此说:亦可再见,或不再见,兄弟保重!”落缨躺地上急问:“只有他一人?有无叫赵满勇之人?”那人摇头示意没有。
落缨站起来又说道:“多谢!烦请兄弟再帮帮忙,如有叫赵满勇的人到这寻找,便说我们在姚州,拜谢!”转身就走,不给那人拒绝的机会。身后却传来一句,你到北边四十里远找条好马再去!落缨一豁朗,又重重谢上一回才走。
半路可算见了一大叔,问卖马处确切地点。只说不远了,又看看落缨是一副倒霉样,直说道:“这位小兄弟,你就此装扮去,定买不到。那里的卖马之人甚是凶恶,请恕我直言,你和乞丐没两样。”
落缨尴尬自瞅,自己也看不下。大叔又说道:“附近有一条小溪流,我到那洗些衣服,一块去吧。洗了好,就带你去买马。”落缨言谢,一同走去。在这荒凉之地住着,不知多苦。
到了,见清澈小溪越有两丈宽。但溪里已有人洗着,岸上有他的下属。大叔悄悄告诉落缨,那便是卖马的商贩。这人肥头大脑,约莫四十上下。落缨正欲解衣,马贩见到,就对落缨急道:“你慢着!待我上岸你才下,臭乞丐!”落缨听着目瞪起来,不想害了大叔,又压下心中之怒。那大叔到溪边自洗衣服去了。
落缨再礼貌道:“您多久才可洗好?那不,我到下游洗去。”那人侧面说道:“就快好!不跟你‘同流合污’!别来烦我了啊!一个乞丐,与你说话都觉脏。”落缨怒皱眉心:“竟要向他买马!”
大叔亦让他等上一等。话才尽,溪中马贩上了岸。落缨立即卸下身上所有,扑通跳将进水。那马贩边穿衣边往溪中重重‘啐’唾一口。却被大叔见了,小声呢喃:“辱人过甚!”马贩耳朵很是灵光,怒道:“你说何话?胆敢再讲,看我扒了你皮!”说完便走。
快快洗净,包裹里拿出件灰棕布衣穿上,那破衣不舍丢弃,洗净包裹起来,背上弓箭。大叔便领他去了。到得马棚处,两间木屋并排而建,被院子围着。一间是马棚,可比另一木屋大。栓了十多匹马。那屋后杂草甚多,没过半腰,疏密不一。房门朝土路。另一屋子歇着六七人。
转悠大半圈,见屋后撂有一马,乌鸦黑色,色泽身形均比马棚里的要好。一问价,二百两匹!贵去九天之外!暗想:“这样贵,多少人有银子可买!”看了其他马匹,与其砍价,愣是一文不给少。
身上盘缠仅十几两,远远未够。落缨是要非买不可,便死皮赖脸减价。却令小马贩恼怒了,吼着:“买不起就走人。”那马贩头领闻见从屋里走出,没看人就嚷嚷着:“你不知道我在歇息?给我安静些!不买赶他走——诶,是你这乞丐!”目光杀视落缨。
落缨对他说道:“我非乞丐。这马二十两镇里可买得到。你卖我一匹行不行?”钱虽不够,也讲的很有底气。大叔也帮说几句,但无用。
马贩道:“五十两,你早时何不在镇里买?我这里只卖这个数,没银子滚蛋!”商谈无果,唯有离开。大叔说:“方圆几百多里,只就此处卖马。不知,这群人是从何得来的马匹。”落缨苦笑而答。
待大叔一人走远。落缨竟从路边的草里,悄悄折返马棚。紧张着匍匐前进而不被察觉。蜥蜴般绕到屋后,且听屋里响来鼾声,也未见屋外那几人走动时,他就忙的偷偷起身,迅速窜到那匹旁。
可惊得它‘噗’出一声,可吓软了他身心。忙装出小嘘声,示意马儿安静。发抖着手解下缰绳,以房屋当做障碍,牵马出过房子,准备要蹬上,见大路南边来了数人。落缨只希望别是马贩的同伙,正怕着,猛喊来一嘶喊声:“有人盗马!”他心都空了!
共有四人,还拿长枪棍棒。摆开身势,将南路堵了死!落缨哪敢冲过。此时,那屋里也顿时挤出所有人,马贩头一见落缨就高呼:“别跑!抓住看不废了你!”
落缨顾不上说话了,瞧这伙人没带武器,便调转马头,硬着头皮强闯北路去。那马果真是良驹,飞奔如梭,须臾撞开那群人,一回头已去了数丈远。量他们如何追得上!
屋边十多人各自到马棚中解来缰绳,即驾马追赶,形势汹汹。落缨在前,相隔着后边数十丈远。好一会,渐渐拉开距离。边跑边作想:“一时半会去不得姚州了。可行军南征北战,近日到不了姚州,将再难找到阿枫,且先甩开这群恶徒再去。”
可是跑路数里,转而又去向东北,此路是到戎州。落缨眨眼间改变了想法:“若去去姚州路上也碰到这类恶人,自己一人铁定对付不过。兄弟安全,定还有再见之时!”因而转路。中途到一茶水驿馆,正过一时辰,看不到追人,就停下歇歇。那优良黑马,引来吃客的注目,暗赞有可能日行千里,尽显羡慕之情。
到馆内买一大堆馒头,再将水袋打满,连马背上那水袋也装了满。询问店家如何去往通县双武庄。计先寻个学武之所。店家只道:“往东北之向,经戎州、泸州、合州,再向东北两天行程既到。少侠欲到那里学武罢?双武庄距此不远不近,脚程若快,六天可到。”心急火燎的道谢,别了店家,跨马如飞。今天之内做逃亡的准备。
申时将尽,天色忽转,一如那日边关模样,天空若妖魔。此地为戎州南溪郡僰道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