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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沉吟片刻,道:“郎中刘阚,功勋卓著,且与我大秦忠心耿耿。……刘阚,那富平城是你血战之地,也是你建功之所。当初扶苏建议重建富平,改名广武县,如今看来,却是上天早已注定……如今,我大秦治下有两座广武城,朕今日就封你,北广武君。”
在太原郡句注山脚下,还有一座广武城。
始皇帝对刘阚封赏之重,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连刘阚,也不禁呆立在原地。
秦二十等爵,至十九等爵关内侯,方可正式封侯。
二十等爵之彻侯,以一县为食邑,并可以自行安置官吏于封地,是大秦治下最高的封赏。
关内侯有食邑和封户,却不享有管理权,只能衣租食税而已。
也就是说,彻侯方为真正的侯爵,而关内侯只是名义上的侯爵。为区分二者,多称关内侯为君。
比如战国时期的四公子,就是这等爵位。
刘阚这一被封为北广武君,等同于提爵至关内侯。
所有人不由得一阵哗然,想要上前劝阻,可一想到刘阚立下的这些功勋,又找不到合适借口。
再说了,始皇帝一言既出,何人能够劝阻。
刘阚却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他这十六觞万岁酒正在他肚子里翻腾,酒劲儿上来,脑袋已经昏沉沉的,弄不清楚这广武君究竟是个甚来历。
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刘阚叩首伏地,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他伏地不起,赵高连忙上前推了一下,却发现刘阚已醉死在了始皇帝跟前,不由得哭笑不得。
始皇帝也畅快的笑道:“看样子朕这万岁酒,连老罴也承受不起了!”
说完,让内侍把刘阚搀扶下去休息。
心情也随之一下子变得快活了很多,频频举杯,与众臣工饮酒。这一场酒宴,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却全都喝得尽兴而归。
※※※
刘阚这一醉,整整醉了两天。
万岁酒入口绵柔清凛,还带着丝丝甜口,好像没什么劲道。可这种酒,最是害人,后劲之大,非寻常人可以承受。一觞两觞也就罢了,十六觞酒入腹,只怕是神仙也承受不起来。
刘阚醒来时,头疼欲裂,口干舌燥的,嗓子眼里好像着火一样。
他此时在一辆车仗上,晃晃悠悠的,更让他多了几分难受。忍不住一股呕意翻涌,探首出来,趴在车辕上干呕不停。好不容易压住了那股酒气,抬头一看,却见刘信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看着,哈无良则是满面的笑容。
“君侯,您总算是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刘阚有气无力的说道。
哈无良说:“您这一醉,可就是整整两天。陛下还专门派了一架车辆,让您在车中休息……您别担心,后营这两天没什么事情,一切正常。咱们啊,现在正在往平原津的路上呢。”
话语中,哈无良颇有羡慕之意。
“兄弟们可都听说了,君侯在酒宴上连饮十六觞万岁酒……呵呵,自我大秦平定天下以来,还没有一人能享此殊荣呢。这两天,弟兄们骑马走路,都觉得有面子。和同僚说起来是北广武君的麾下,许多人都羡慕的很呢。”
“北广武君?”刘阚一连迷茫之色。
那天喝到第十四觞酒的时候,他已经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后来始皇帝对他的封赏,包括他谢恩,全都是出自于本能的行为,一点印象都没有。闻听哈无良说起来,刘阚一头雾水。他看着哈无良,有些虚弱的问道:“北广武君,有是个甚?”
“哈哈哈……”
哈无良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没有出席宴席,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言辞之间,不免多了许多夸张之处。
“君侯刚来的时候,我还不知君侯竟做了这老大的事情。甚至连中尉军的兄弟都说,后悔您在中尉军时,未能时时请教。现如今,您这北广武君之名,恐怕已经是尽人皆知了吧。”
刘阚拍了拍头,不禁连连苦笑。
这名气的确是有了,可接下来的问题,恐怕也不会少……
之前,他虽立下许多功勋,但并不为人所知。知晓他的人,更多的是从泗水花雕和程公纸而来。
现在可好,这名气大了,研究他的人,怕也就要多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啊?”
哈无良乍闻之下,不由得一怔。他不明白,刘阚为何不高兴。但转念仔细又一想,却觉得刘阚这句话,说的颇有道理。
“听君侯一眼,无良受益不浅啊!”
他轻叹一声,“只可惜等回了咸阳后,无良怕是再也无法聆听君侯的教诲,实在是憾事,憾事!”
原来,‘木秀于林’这句话,在秦时尚未出现。
本应该是出自于后世三国时期,魏人李康《运命论》中的名句,却一不小心,被刘阚吐出了口。
刘阚只能苦笑,却无法解释。
索性受了哈无良这一句马屁,笑骂两声之后,把话题岔开了。
升官,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喜悦。
反而是因为此,而产生出了更多的忧虑。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势必会让自己暴露在众人的关注之中。那么他过去所做的一切,都将为人所知。且不说刘巨的事情,只他在楼仓所做的那些筹谋,难免会被有心人看出破绽。以前,大家不知道他也就罢了,现在……可就难说了。
以始皇帝的精明,难保会看出什么来。
到时候,自己就该做何解释?
一想到这些,刘阚不免感到头皮发麻,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呆呆的坐在车仗里,一言不发。
当晚,车仗停宿平原津!
第二百五十章 平原津(一)
自从在成山角射杀了那一条大鱼之后,始皇帝总会感到莫名的疲惫。
十三岁登基,眨眼间已三十八年了……当年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的老翁。
登基以来,每日里处心积虑,未能有一刻的放松。
从刚开始根基全无,面对着吕不韦咄咄逼人的态势,始皇帝不敢有半点松懈;而后,自己深爱的母亲,和那嫪毐勾结在一起,总是想要将自己的王位取而代之。外有吕不韦和公子蟜,内有母亲和嫪毐的逼迫。始皇帝在这样的环境下,步履维艰,又怎敢去思想其他事情?
旁人的孩子,十三岁正是快活的年纪。
而始皇帝嬴政,却不得不面对着纷杂诡谲的局面。
先是用计除掉了公子蟜,而后有诛除了嫪毐和吕不韦,嬴政这才算是真正的成为大秦的主人。
然而,就在嬴政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时,山东六国的威胁,又扑面而来。
在亲政的最初两年,嬴政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天灾,人祸……所有的灾难几乎都堆积在了一起。兴建郑国渠,接受李斯的《谏逐客书》,安抚人心,整备兵马。一步一步,其中的艰辛,唯有嬴政自己清楚。耗时十七年,他终于统一了天下,成为功盖三皇的千古一帝。
但是,统一之后,却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挑战。
有些时候,嬴政就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克服困难而生。
不过,在射杀了那条大鱼之后,当嬴政看着铜镜中那疲惫的自己时,真的感到累了。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要册立扶苏为太子。所以取消了本应该继续的巡狩路程,转道返回咸阳。
安排蒙毅,只是一个信号。
从目前来看,朝臣们基本上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
长生不老的梦想,已经不再现实。其实,早在秦清故去的那一刻起,始皇帝已经放弃了这个梦想。待朝政交给扶苏之后,自己也许就能轻松一些,考虑一下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嬴政闭上了眼睛,在静默片刻之后,睁开眼来,提起了书案上的毛笔。
在扶苏还不能完全掌控这一切之前,还是由朕再多费些心思吧。
“陛下,咸阳送来的奏疏,都已经处理完毕。”
大帐之中,只有李斯陪伴。
他用庄正的秦小篆写完了最后一笔之后,轻声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若没有,臣先告退。”
“哦,不忙!”
始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李斯先不要走。
面前的奏疏,是蒙恬派人送至咸阳,然后由太尉府和丞相府联合批示,六百里加急送至平原津。
奏疏一如往常,蒙恬用简略的文字,把事情说的非常明白。
五原郡如今已基本稳定下来,驰道也已修建完成,修缮各国长城的工程,更进入了尾声。
五原、云中、上郡等地,虽土地肥沃,然则由于连年的战事,人口稀少。
凭目前的状况,屯驻在上述三地的秦军兵马,需削减一部分,否则会对北疆造成巨大压力。
蒙恬的意思是,如今中原地区兵力薄弱,正可趁此机会,从上述三郡抽调出十五万人马,屯扎太原、上党、恒山、巨鹿、邯郸五郡。只要这十五万人马进驻上述三郡,则山东可定。
同时,北疆兵马也能消减到三十五万,对于北疆各郡而言,也能起到减负的作用。
始皇帝想了想,在这份奏疏上,批下了一个‘可’字。然后合上了奏疏,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赵高,拿两觞酒来!”
不多时,赵高捧着两觞花雕酒,摆放在始皇帝和李斯的面前。
“李斯,你却是老了……”
“啊!”
“朕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何等的英姿勃发。然一晃三十载,你已满头华发,朕也两鬓斑白。
朕的外孙,今年也十岁了吧。”
李斯先是一怔,不由得也生出了无数感慨,轻轻点头。
“朕准备回去以后,诏扶苏回来!”
李斯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了始皇帝一眼。若在以前,始皇帝可不会和他商量这种事情。想当初,自己等一干大臣竭力反对始皇帝外放扶苏,可是始皇帝却没有妥协。如今,怎商量起来了?
“算起来,大公子在北疆,也历练四载。
如今北疆平静,虽有东胡偶尔生乱,却是鳞介之癣。月氏国也非常老实,前次还奉上月氏公主意图与陛下和亲,想来已没甚胆略。招大公子回咸阳,倒也没甚问题,臣自然是赞同。”
“让胡亥去北疆历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