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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阚还真的要感激这王恪。
若非王恪的配合,平阳说不定真是一个麻烦。人虽然有些冷漠,可做起事情来,是一丝不苟。
刘阚发现,王恪好像不想在平阳停留过久。
在通报了情况之后,王恪拿出虎符,把平阳的军队,全部交由刘阚来掌控。而后,他借口公务繁忙,需立刻回转鲁县,在当晚就告辞离去。以至于刘阚觉得,王恪这次出现在平阳,似乎就是为了通报消息,还有把军队交给刘阚来控制。那行色匆匆,让刘阚莫名其妙。
“王郡守是薛郡人!”
叔孙通叹了口气,为刘阚解惑道:“作为一郡之长,他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里怎能安宁?再说了,他也非常清楚,田都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平阳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平阳百姓如何处置,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面对这种情况,故而才做出一副冷漠状,好像不通情理。
都尉,王郡守这是把难题交给你了……
你现在手握薛郡兵权,兼之廷尉正,乃是朝廷委派下来,全权负责此事的钦差,将如何做?”
平阳,现在还真的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其实不仅仅是平阳,嬴邑、临淄两地也面临着和平阳相同的情况。三县加起来,可是有十几万条性命。刘阚当年在朐衍也杀死了很多手无寸铁的匈奴人,但他还可以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可现在,这十几万人,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炎黄子孙啊!
“真个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忍不住在心底哀叹一声,刘阚想了想,“何公,我准备采取你的注意,呈报朝廷,建议将三地百姓全数迁徙至五原郡。或许还会死人,但总好过全部屠戮。平阳也好,嬴邑也罢,包括那临淄,不过是少数人作乱而已。百姓无辜,既然已经拿下了首恶,何必再过多大开杀戒?”
叔孙通眼中闪现一抹异彩,“都尉,你可要想清楚,这奏章一出,后果可非同小可。”
刘阚知道,叔孙通所说的‘后果’,代表着什么意思。始皇帝是何等刚愎的性情,杀性之重,无与伦比。其他的事情还好说,但是对于谋逆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容忍。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十几万人,死在自己手中吧……
天已经黑了,屋中烛火跳动。
刘阚负手走到窗边,背对着叔孙通,开口道:“何公,儒家常说‘仁’,那你能告诉我,什么是‘仁’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叔孙通一下子愣住了!
‘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也是孔夫子引以为最高的道德标准。
可什么是‘仁’?
却不那么好回答了……也许,就算是那个提出‘仁’概念的孔夫子重生,站在这里也不一定能说个明白。儒家的‘仁’,也许就好像道家的‘道’一样,说不清楚,道不明白,难以作出肯定的界限吧。
孔夫子在《论语·颜渊》说:克己复礼为仁。
又在《卫灵公》里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神以成仁……
甚至连那道家的庄周也跑出来凑热闹,对‘仁’做出了其独特的解释:亲而不可不广者,仁也。
总之,什么是‘仁’?
这是自孔夫子之后,儒家弟子一直在探索的核心问题。此刻刘阚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让叔孙通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低着头沉吟半晌,最终却只能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都尉,通也不知,何以为‘仁’。”
刘阚背对着叔孙通,神情似有恍惚。
“我倒是有一点想法,但不知何公愿闻否?”
叔孙通正色道:“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学问不分长幼,达者为先。通愿闻其详。”
“仁,即人!”
“什么?”
刘阚转过身,“我也曾拜读至圣文章,圣人生于忧患之时,礼乐崩坏,道德沦丧……故圣人言礼仪,说道德。一生学问流传下来,从《诗》、《书》、《礼》、《乐》,到后来集经史大成而著《春秋》,其目的说穿了,就是教导我们这些愚昧小子,如何做‘人’。何为‘仁’,人既是‘仁’。
圣人因乐尧舜之道,以尧舜之道为基准,是非于二百四十二年之中,只为告诉我们,什么是人。”
叔孙通闻听,不由得呆愣住了。
刘阚在叔孙通面前坐下,再次发问:“何公,何为社稷?”
“啊,这个……”
“社稷,即为人!”
刘阚为叔孙通斟了一杯酒,“何公,若这社稷没有了人,又怎能算得上社稷?今天下百姓人心思安,齐鲁三郡虽有动荡,但却是宵小作乱,与百姓何干?我一身前程是小,但却不能将十几万生灵置若罔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因这十几万生灵,而令天下人心怀怨恨,更容易被宵小所利用。到时候,战火重燃,死得可不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几百万。
何公,我实不忍这种局面发生。迁徙北疆,虽有远离故土之苦,但却能保住性命,也算是一桩美事。若真能如此,舍了我一人的前程,又算得了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许,至圣流传诗书礼乐的目的,就在于这么一个道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叔孙通默默的重复着刘阚这四句话,许久之后,他站起身来,向刘阚深施一礼,“通自以为得圣人衣钵,今日听闻都尉这番话,恍若拨云见日,方见儒家真义……请受叔孙通一拜。”
刘阚微微一笑,起身往屋外走。
“我和彭越有约,尚有事情要处理。
往咸阳奏报一事,还请何公多多费心吧……哦,另外派人通知冯敬李成二人,命他们尽快解决临淄田福的事情,而后屯驻临淄、济北交界,等候命令就是。快入秋了,真希望能早一点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算一算时间,我已离开楼仓一年有余,还真的是有一些想念。”
叔孙通点头应下。
要说起来,刘阚也可以自己写这份奏报。
但只是可惜,他隶书不错,可对于秦小篆却不甚熟悉。能写下来,可字体却不能做到工整圆润。始皇帝虽然已经认可了隶书的存在,但在公文方面,仍要求大小官吏以秦小篆为主。
字是门面。
刘阚深知这么一个道理。
一手好字,就好像一块敲门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咸阳奏报,而且牵扯的事情很大,必须要给始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一手烂小篆,只怕始皇帝没看奏章内容,就对他生出恶感。
叔孙通文采非凡,笔力刚劲,真能符合始皇帝的喜好。
刘阚把这件事交给了叔孙通,又和彭越会面。这一次,多亏了彭越的帮忙,自然少不得一番感谢。
攻夺东门,彭越虽得了出其不意的便利,损失也很严重。
随同他一起行动的部下,死伤过半。其中,林甦也战死在东门下,让刘阚感到好生伤感。
这林甦跟随刘阚的时间不长,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刘阚很喜欢这家伙,但又对他颇为顾忌。原因很简单,林甦是楼烦骑军的首领,但同时又是出自蒙恬帐下,对蒙恬忠心耿耿。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刘阚就无法完全控制住那三百楼烦骑军。而且,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总归是有些麻烦……毕竟在楼仓,隐藏了不少秘密。
林甦死了,对于刘阚而言,也是一个解脱。
在伤感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有些时候,刘阚真的感觉到,自己越发和这个时代的人,相近了……
和彭越的会面,非常顺利。
刘阚保证,在奏报中会极力推荐彭越。按照彭越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能在家乡谋求一官半职。
但刘阚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先有几年前的泗洪事件,又有如今的梁父山事件。
虽然时间跨度很大,而且事件的性质也不尽相同。可有一点却一样,那就是泗洪也好,平阳嬴邑的三田事件也罢,被牵扯到的官员,全都是本地人。所以,刘阚觉得朝廷很可能会改变对官员的任用。至少在近两年之中,当地人是无法在当地任职。彭越当官的问题不大,可要想在巨野附近就职,似乎不太可能。对此,刘阚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和彭越讲清楚。
彭越有些遗憾,不过却没有责怪刘阚。
二人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此次相聚,而且又是在大胜之后,自然少不得一番推杯换盏。
直喝到了后半夜,彭越告辞离去。
走的时候,彭越命人把李左车押解到了刘阚跟前。
此时的李左车,形容憔悴,一只胳膊耷拉着,很显然是断了。青衫破烂,发髻蓬松,满面的血污。不过却无法掩饰住内在的英气。站在刘阚面前,李左车依旧挺着胸膛,丝毫不惧。
“要杀要剐,放马过来,李某绝不会向你讨饶!”
脸上,显露着决绝之色。
但刘阚却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对生的渴望。
“听说,武安君是你的祖父?”
“正是!”
“果然是条好汉!”刘阚一声轻笑,“我听说,你原本是在嬴邑辅佐田安,为何出现在此处?”
李左车闭着嘴巴,似乎不愿意回答刘阚的问题。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
十数日前,我在秦亭遇刺,你想必和此事有关。我在途中突然改道,你也许是觉察到了什么,故而赶来平阳报警。只是你没有想到,我居然在薛郡有些实力,而且还敢冒险潜入平阳。
李左车,你是不是觉得你输得很冤枉?”
李左车冷哼一声,“泗水都尉刘阚,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要说起来,你能随机应变,有胆气,有谋略,我输得并不冤枉。可我并不服气……在相等的条件下,你我交锋,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是吗?”
刘阚沉吟片刻,却笑了,“你贵庚?”
“啊?”
“我是说,你多大了?”
李左车犹豫了一下,“二十七。”
“我今年二十一!”刘阚站起身来,沉声道:“可是我现在却是大秦泗水都尉,掌控泗洪之地,手中有一校兵马。而你呢?身为名将之后,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