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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狗子,他的师妹不知是甚么?”
张无忌听到这里,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但随
即知道失态,急忙掩嘴转身。
武青婴满肚怒气,但不便向朱九真正面发作,站起身来,
说道:“真姊,你府上的小厮可真有规矩。咱们在说笑,这些
低三下四之人居然在旁边偷听,还敢笑上一声两声。师哥,我
先回家去啦。”
朱九真忽然想起张无忌曾一掌打死了她的“左将军”,手
上劲力倒也不小,笑道:“青妹,你不用生气,也别瞧不起这
个小厮。你武家功夫虽高,倘若三招之内能打倒这个低三下
四的小厮,我才当真服了你。”
武青婴道:“哼,这样的人也配我出手么?真姊,你不能
这般瞧我不起。”
张无忌忍不住大声道:“武姑娘,我也是父母所生,便不
是人么?你难道又是甚么神仙菩萨、公主娘娘了?”
武青婴一眼也不瞧他,却向卫璧道:“师哥,你让我受这
小厮的抢白,也不帮我。”
卫璧见着她娇滴滴的楚楚神态,心中早就软了,他心底
虽对雪岭双姝无分轩轾,可是知道师父武功深不可测,自己
蒙他传授的最多不过十之一二,要学绝世功夫,非讨师妹的
欢心不可,当下对朱九真笑道:“表妹,这个小厮的武功很不
差吗?让我考考他成不成?”
朱九真明知他是在帮师妹,但转念一想:“这姓张的小子
不知是甚么来路,让表哥逼出他的根底来也好。”便道:“好
啊,让他领教一下武家的绝学,那是再好也没有了,这人啊,
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甚么门派的弟子。”卫璧奇道:“这小
厮所学的,不是府上的武功么?”朱九真向张无忌道:“你跟
表少爷说,你师父是谁,是哪一派的门下。”
张无忌心想:“你们这般轻视于我,我岂能说起父母的门
派,羞辱太师父和死去的父母?何况我又没当真好好练过武
当派的功夫。”便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流落江湖,没学过
甚么武功,只小时候我爹爹指点过我一点儿。”朱九真道:
“你爹爹叫甚么名字?是甚么门派的?”张无忌摇头道:“我不
能说。”
卫璧笑道:“以咱们三人的眼光,还瞧他不出么?”缓步
走到场中,笑道:“小子,你来接我三招试试。”说着转头向
武青婴使个眼色,意思是说:“师妹莫恼,我狠狠打这小子一
顿给你消气。”
陷身在情网中的男女,对情人的一言一动、一颦一笑,无
不留心在意,卫璧这一个眼色的含意,尽教朱九真瞧在眼里。
她见张无忌不肯下场,向他招招手,叫他过来,在他耳边低
声道:“我表哥武功很强,你不用想胜他,只须挡得他三招,
就算是给我挣面子。”说着在他肩头拍了拍,意示鼓励。
张无忌原知不是卫璧的敌手,若是下场跟他放对,徒然
自取其辱,不过让他们开心一场而已,但一站到了朱九真面
前,已不禁意乱情迷,再听她软语叮嘱,香泽微闻,哪里还
有主意?心中只想:“小姐吩咐下来,再艰难凶险的事也要拚
命去干,挨几下拳脚又算得甚么?”迷迷惘惘的走到卫璧面前,
呆呆的站着。
卫璧笑道:“小子,接招!”拍拍两声,打了他两记耳光。
这两掌来得好快,张无忌待要伸手架挡,脸上早已挨打,双
颊都肿起了红红的指印。卫璧既知他并非朱家传授的武功,不
怕削了朱九真和舅父、舅母的面子,下手便不容情,但这两
掌也没真使上内力,否则早将他打得齿落颊碎,昏晕过去。
朱九真叫道:“无忌,还招啊!”张无忌听得小姐的叫声,
精神一振,呼的一拳打了出去。卫璧侧身避开,赞道:“好小
子,还有两下子!”闪身跃到他的背后。张无忌急忙转身,那
知卫璧出手如电,已抓住他的后领,举臂将他高高提起,笑
道:“跌个狗吃屎!”用力往地下摔去。
张无忌虽跟谢逊学过几年武功,但一来当时年纪太小,二
来谢逊只叫他记忆口诀和招数,不求实战对拆,遇上了卫璧
这等出自名门的弟子,自是缚手缚脚,半点也施展不开。给
他这么一摔,想要伸出手足撑持,已然不及,砰的一响,额
头和鼻子重重撞在地下,鲜血长流。
武青婴拍手叫好,格格娇笑,说道:“真姊,我武家的武
功还成么?”
朱九真又羞又恼,若说武家的功夫不好,不免得罪了卫
璧,说他好罢,却又气不过武青婴,只好寒着脸不作声。
张无忌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向朱九真望了一眼,见她
秀眉紧蹙,心道:“我便送了性命,也不能让小姐失了面子。”
只听卫璧笑道:“表妹,这小子连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说甚
么门派?”张无忌突然冲上,飞脚往他小腹上踢去。卫璧笑着
叫声:“啊哟!”身子向后微仰,避开了他这一脚,跟着左手
倏地伸出,抓住他踢出后尚未收回的右脚,往外一摔。这一
下只用了三成力,但张无忌还是如箭离弦,平平往墙上撞去。
他危急中身子用力一跃,这才背脊先撞上墙,虽免头骨破裂
之祸,但背上已痛得宛如每根骨头都要断裂,便如一团烂泥
般堆在墙边,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身上虽痛,心中却仍是牵挂着朱九真的脸色,迷糊中
只听她说道:“这小厮没半点用。咱们到花园中玩去罢!”语
意中显是气恼之极。张无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翻
身跃起,疾纵上前,发掌向卫璧打去。
卫璧哈哈一笑,挥掌相迎,拍的一响,他竟身子一晃,退
了一步。
原来张无忌这一掌,是他父亲张翠山当年在木筏上所教
“武当长拳”中的一招“七星手”。“武当长拳”是武当派的入
门功夫,拳招说不上有何奥妙之处。但武当派武功在武学中
别开蹊径,讲究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不在以己劲伤敌,而
是将敌人发来的劲力反激回去,敌人击来一斤的力道,反激
回去也是一斤,若是打来百斤,便有百斤之力激回,便如以
拳击墙,出拳愈重,自身所受也愈益厉害。当年觉远大师背
诵“九阳真经”,曾说到“以己从人,后发制人”,张三丰后
来将这些道理化入武当派拳法之中。若是宋远桥、俞莲舟等
高手,自可在敌劲之上再加自身劲力。张无忌所学粗浅之极,
但在这一拳之中,不知不觉的也已含了反激敌劲的上乘武学。
卫璧但觉手上酸麻,胸口气血震荡,当即斜身挥拳,往
张无忌后心击去。张无忌手掌向后挥出,应以一招“一条
鞭”。卫璧见他掌势奇妙,急向后闪时,肩头已被他三根指头
扫中,虽不如何疼痛,但朱九真和武青婴自然均已看到,自
己已然输了一招。
卫璧在意中人之前,这个台如何坍得起?他初时和张无
忌放对时,眼看对方年纪既小,身分又贱,实是胜之不武,只
不过拿他来耍弄耍弄,以博武青婴一粲,因此拳脚上都只使
二三成力,这时连吃两次小亏,大喝一声:“小鬼,你不怕死
么?”呼的一声,发拳当胸打了过去。这招“长江三叠浪”中
共含三道劲力,敌人如以全力挡住了第一道劲力,料不到第
二道接踵而至,跟着第三道劲力又汹涌而来,若非武学高手,
遇上了不死也得重伤。
张无忌见对方招式凌厉,心中害怕,当下更无思索余裕,
记得当年父亲在海上木筏上所教手法,双臂回坏,应以一招
“井栏”。这一招博大精深,张无忌又怎能领会到其中的微旨?
只是危急之际,顺手便使了出来。卫璧右拳打出,正中张无
忌右臂,自己拳招中的第一道劲力便如投入汪洋大海,登时
无影无踪,一惊之下,喀喇一响,那第二道劲力反弹过来,他
右臂臂骨已然震断。幸而如此,他第三道劲力便发不出来,否
则张无忌不懂得这招“井栏”的妙用,两人都要同时重伤在
这第三道劲力之下。
朱九真和武青婴齐声惊呼,奔到卫璧身旁察看他的伤处。
卫璧苦笑道:“不妨,是我一时大意。”朱九真和武青婴心疼
情郎受伤,两人不约而同的挥掌向张无忌打去。
张无忌一招震断卫璧的手臂,自己也被撞得险些仰天摔
倒,立足未定,朱武二女已双掌打来。他浑忘了闪避,双拳
一中前胸,一中肩骨,登时吐了一口鲜血。可是他心中的愤
慨伤痛,尤在身体上的伤痛之上,暗想:“我为你拚命力战,
为你挣面子,当真胜了,你却又来打我!”
卫璧叫道:“两位住手!”朱武二女依言停手,只见他提
起左掌,铁青着脸,向张无忌打去。张无忌急忙闪跃避开。朱
九真叫道:“表哥,你受了伤,何必跟这小厮一般见识?是我
错啦,不该要你跟他动手。”凭她平时心高气傲的脾气,要她
向人低头认错,实是千难万难,若不是眼见情郎臂骨折断,心
中既惶急又怜惜,决不能如此低声下气。岂知卫璧一听,更
加恼怒,冷笑道:“表妹,你小厮本领高强,你哪里错了?只
是我偏不服气。”说着横过左臂,将朱九真推在一旁,跟着又
举拳向张无忌打去。
张无忌待要退后避让,武青婴双掌向他背心轻轻一推,使
他无路可退,卫璧那一拳正中他的鼻梁,登时鼻血长流。武
青婴远比朱九真工于心计,她暗中相助师哥,却不露痕迹,要
使他脸上光彩,心中感激。朱九真一见,心想:“你会帮师哥,
难道我就不会帮表哥?”当下也即出手,上前夹攻。
张无忌的武功本来远远不如卫璧,再加朱武二女一个明
助,一个暗帮,顷刻之间,给三人拳打足踢,连中七八招,又
吐了几口鲜血。他愤慨之下,形同拚命,将父亲教过的三十
二势“武当长拳”扫数使将出来,虽然功力不足,一拳一脚
均无威力,但所学实是上乘家数,居然支持了一盏茶时分,仍
是直立不倒。
朱九真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却到朱武连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