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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你不住,一切你要看开些。我……我只有来生图报了。”
殷梨亭觉得她说得未免过分,道:“这不干你的事,我们不会
见怪的。”纪晓芙脸色惨白,道:“不……不是这个……”
她不敢和殷梨亭再说话,转头望向无忌,说道:“好孩子,
我们……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从头颈中除下一个黄金
项圈,要套在无忌颈中,柔声道:“这个给了你……”无忌将
头向后一仰,道:“我不要!”纪晓芙大是尴尬,手中拿着那
个项圈,不知如何下台。她泪水本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这时
终于流了下来。
静玄师太脸一沉,道:“纪师妹,跟小孩儿多说甚么?咱
们走罢!”纪晓芙掩面奔出。
无忌憋了良久,待静玄、纪晓芙等出了厅门,正要大哭,
岂知一口气转不过来,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俞莲舟急忙抱
起,知他在悲痛中忍住不哭,是以昏厥,说道:“孩子,你哭
罢!”在他胸口推拿了几下,岂知无忌这口气竟转不过来,全
身冰冷,鼻孔中气息极是微弱,俞莲舟运力推拿,他始终不
醒。众人见他转眼也要死去,无不失色。
张三丰伸手按在他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
隔衣传送过去。以张三丰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
命气绝之人,不论受了多重损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哪
知他内力透进无忌体中,只见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身
子更是颤抖不已。张三丰伸手在他额头一摸,触手冰冷,宛
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一惊之下,右手又摸到他背心衣服之
内,但觉他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若
非张三丰武功已至化境,这一碰之下,只怕也要冷得发抖,便
道:“远桥,抱孩子进来那个鞑子兵呢?找找去。”
宋远桥应声出外,俞莲舟曾跟那蒙古兵对掌受伤,知道
大师兄也非他敌手,忙道:“我也去。”两人并肩出厅。张三
丰押着那蒙古兵进厅之时,张翠山已自杀身亡,跟着殷素素
又自尽殉夫,各人悲痛之际,谁也没留心那蒙古兵,一转眼
间,此人便走得不知去向。
张三丰撕开无忌背上衣服,只见细皮白肉之上,清清楚
楚的印着一个碧绿的五指掌印。张三丰再伸手抚摸,只觉掌
印处炙热异常,周围却是冰冷,伸手摸上去时已然极不好受,
无忌身受此伤,其难当可想而知。
过不多时,宋远桥与俞莲舟快步回厅,说道:“山上已无
外人。”两人见到无忌背上奇怪的掌印,都吃了一惊。
张三丰皱眉道:“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
无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传,岂知世上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
夫。”宋远桥惊道:“这娃娃受的竟是玄冥神掌么?”他年纪最
长,曾听到过“玄冥神掌”的名称,至于俞莲舟等,连这路
武功的名字也从未听见过。
张三丰叹了口气,并不回答,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抱着
无忌,望着张翠山的尸身,说道:“翠山,翠山,你拜我为师,
临去时重托于我,可是我连你的独生爱子也保不住,我活到
一百岁有甚么用?武当派名震天下又有甚么用?我还不如死
了的好!”
众弟子尽皆大惊。各人从师以来,始终见他逍遥自在,从
未听他说过如此消沉哀痛之言。
殷梨亭道:“师父,这孩子……这孩子当真无救了么?”张
三丰双臂横抱无忌,在厅上东西踱步,说道:“除非……除非
我师觉远大师复生,将全部九阳真经传授于我。”
众弟子的心都沉了下去,师父这句话,便是说无忌的伤
势无法治愈了。
众人沉默半晌。俞莲舟道:“师父,那日弟子跟他对掌,
此人掌力果然阴狠毒辣,世所罕见,弟子当场受伤。可是此
刻弟子伤势已愈,运气用劲,尚无窒滞。”张三丰道:“那是
托了你们‘武当七侠’大名的福。以这玄冥神掌和人对掌,若
是对方内力胜过了他,掌力回激入体,施掌者不免受大祸。以
后再遇上此人,可得千万小心。”
俞莲舟应道:“是。”心下凛然:“原来那人过于持重,怕
我掌力胜他,是以一上来未曾施出玄冥神掌的全力,否则我
此刻多半已然性命不保。下次若再相遇,他下手便不容情了。”
又想:“我身受此掌,已然如此,无忌小小年纪,只怕……只
怕……”
宋远桥道:“适才我一瞥之间,见这人五十来岁年纪,高
鼻深目,似是西域人。”莫声谷道:“这人掳了无忌去,又送
他上山来干么?”张松溪道:“这人逼问无忌不得,便用玄冥
神掌伤了他,要五弟夫妇亲眼见到无忌身受之苦,不得不吐
露金毛狮王的下落。”莫声谷怒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
上武当山来撒野!”张松溪黯然道:“上武当山撒野的人,今
日难道少了?何况这人挟制了无忌,料得咱们投鼠忌器,不
敢伤他。”
六人在大厅上呆了良久。无忌忽然睁开眼来,叫道:“爹
爹,爹爹。我痛,痛得很。”紧紧搂住张三丰,将头贴在他怀
里。
俞莲舟凛然道:“无忌,你爹爹已经死了,你要好好活下
去,日后练好了武功,为你爹爹报仇雪恨。”无忌叫道:“我
不要报仇!我不要报仇!我要爹爹妈妈活转来。二伯,咱们
饶了那许多坏人,大家想法子救活爹爹妈妈。”
张三丰等听了这几句话,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张三丰说
道:“咱们尽力而为,他再能活得几时,瞧老天爷的慈悲罢。”
对着张翠山的尸体挥泪叫道:“翠山,翠山!好苦命的孩子。”
抱着无忌,走进自己的云房,手指连伸,点了他身上十八处
大穴。
无忌穴道被点,登时不再颤抖,脸上绿气却愈来愈浓。张
三丰知道绿色一转为黑,便此气绝无救,当下除去无忌身上
衣服,自己也解开道袍,胸膛和他的背心相贴。
这时宋远桥和殷梨亭在外料理张翠山夫妇的丧事。俞莲
舟、张松溪、莫声谷三人来到师父云房,知道师父正以“纯
阳无极功”吸取无忌身上的阴寒毒气。张三丰并未婚娶,虽
到百岁,仍是童男之体,八十余载的修为,那“纯阳无极
功”自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俞莲舟等一旁随侍,过了
约莫半个时辰,只见张三丰脸上隐隐现出绿气,手指微微颤
动。他睁开眼来,说道:“莲舟,你来接替,一到支持不住便
交给松溪,千万不可勉强。”
俞莲舟应道:“是。”解开长袍,将无忌抱在怀里,肌肤
相贴之际不禁打了个冷战,便似怀中抱了一块寒冰相似,说
道:“七弟,你叫人去生儿盆炭火,越旺越好。”不久炭火点
起,俞莲舟却兀自冷得难以忍耐。
张三丰坐在一旁,慢慢以真气通走三关,鼓荡丹田中的
“氤氲紫气”,将吸入体内的寒毒一丝一丝的化掉。待得他将
寒气化尽,站起身来时,只见已是莫声谷将无忌抱在怀里,俞
莲舟和张松溪坐在一旁,垂帘入定,化除体内寒毒。不久莫
声谷便已支持不住。命道童去请宋远桥和殷梨亭来接替。
这种以内力疗伤,功力深浅,立时显示出来,丝毫假借
不得。莫声谷只不过支持一盏热茶时分,宋远桥却可支持到
两炷香。殷梨亭将无忌一抱入怀,立时大叫一声,全身打战。
张三丰惊道:“把孩子给我。你坐一旁凝神调息,不可心有他
念。”原来殷梨亭心伤五哥惨死,一直昏昏沉沉,神不守舍,
直到神智宁定,才将无忌抱回。
如此六人轮流,三日三夜之内,劳瘁不堪,好在无忌体
中寒毒渐解,每人支持的时候逐渐延长,到第四日上,六人
才得偷出余暇,稍一合眼入睡。自第八日起,每人分别助他
疗伤两个时辰,这才慢慢修补损耗的功力。
初时无忌大有进展,体寒日减,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
食,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救回来了。岂知到得第三十六日上,
俞莲舟陡然发觉,不论自己如何催动内力,无忌身上的寒毒
已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俞
莲舟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张三丰一试,竟
也无法可施。接连五日五晚之中,六个人千方百计,用尽了
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全没半点功效。
无忌道:“太师父,我手脚都暖了,但头顶、心口、小腹
三处地方却越来越冷。”张三丰暗暗心惊,安慰他道:“你的
伤已好了,我们不用整天抱着你啦。你在太师父的床上睡一
会儿罢。”抱他到自己床上睡下。
张三丰和众徒走到厅上,叹道:“寒毒侵入他顶门、心口
和丹田,非外力所能解,看来咱们这三十几天的辛苦全是白
耗了。”沉吟良久,心想:“要解他体内寒毒,旁人已无可相
助,只有他自己修习‘九阳真经’中所载至高无上的内功,方
能以至阳化其至阴。但当时先师觉远大师传授经文,我所学
不全,至今虽闭关数次,苦苦钻研,仍只能想通得三四成。眼
下也只好教他自练,能保得一日性命,便多活一日。”
当下将“九阳神功”的练法和口诀传了无忌,这一门功
夫变化繁复,非一言可尽,简言之,初步功夫是练“大周天
搬运”,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
的“阴蹻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
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背、肩、颈而至“玉
枕关”,此即所谓“逆运真气通三关”。然后真气向上越过头
顶的“百会穴”,分五路上行,与全身气脉大会于“膻中穴”,
再分主从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如此循环一周,身
子便如灌甘露,丹田里的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那就
是所谓“氤氲紫气”。这氤氲紫气练到火候相当,便能化除丹
田中的寒毒。各派内功的道理无多分别,练法却截然不同。张
三丰所授的心法,以威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