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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娘娘突然携同那姓张的小子出走,此事轰传江湖,方丈师
叔必有所闻。”空闻道:“不错,听说过这回事。”
圆真道:“那郡主娘娘手下,有一个得力部属,叫做苦头
陀,两位师叔在万安寺中想必会过。”空智在万安寺高塔之中,
被赵敏勒逼显示武功,曾大受苦头陀的折辱,当时内力全失,
无可反抗,此时犹有余愤,说道:“哼,此间大事一了,我倒
要再上大都,找这苦头陀会会。”圆真道:“两位师叔可知这
头陀是谁?”空智道:“这苦头陀所知甚博,似乎各家各派的
武功均有涉猎,却看不出他的门道来。”圆真道:“苦头陀便
是魔教的光明右使范遥。”空闻和空智齐声道:“此话当真?”
语中甚是惊诧。圆真道:“圆真焉敢欺瞒师叔?端阳节他若胆
敢前来本寺,两位师叔一见便知。”
空智沉吟道:“如此说来,张无忌和那郡主确是暗中勾结,
由郡主出面擒了六大门派中的首领人物,再由张无忌卖好救
人。”圆真道:“十有八九,便是如此。”空闻却道:“我见那
张教主忠厚侠义,似乎不是这等样人,咱们可不能错怪了好
人。”圆真道:“方丈师叔明鉴,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
谢逊是张无忌的义父,又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魔教自
会不顾一切的图谋相救,到得屠狮大会之中,一切自有分晓。”
接着三人商议如何接待宾客、如何抵挡敌人劫夺谢逊,又
盘算各门派中有那些好手。圆真力图挑动各派互斗,待得数
败俱伤之后,少林派再出而收卞庄刺虎之利,压服各派,名
正言顺的掌管屠龙刀,杀了谢逊祭奠空见。空闻力持郑重,既
不愿多伤人命,得罪武林同道,又似乎对明教不敢轻侮。
空智却似意在两可,说道:“第一要紧之事,说来说去,
还是如何迫使谢逊在端阳节前吐露屠龙刀所在,否则这次屠
狮大会变得无声无息,反而折了本派的威望。”空闻道:“师
弟所言极是。咱们须得在会中扬刀立威,说道这武林至尊的
屠龙宝刀已归本派掌管,那时本派号令天下,那就莫敢不从
了。”空智道:“好,就是如此。圆真,你再设法去跟谢逊谈
谈,劝他交出宝刀,咱们便饶他一命。”圆真道:“是!谨遵
两位师叔吩咐。”脚步之声轻响,圆真走了出来。
张无忌心下大喜,但知这三位少林僧武功极高,只要稍
有响动,立时便被查觉,若是三人一齐出手,自己只怕难以
取胜,最多不过是自谋脱身,要救义父,却是千难万难了。当
下屏息不动。
只见圆真瘦长的身形向北而行,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急
雨打在伞上淅沥作响。张无忌待他走出十数丈,这才轻轻移
步,跟随其后。
三十六夭矫三松郁青苍
大雨之下,寺顶和各处的巡查都松了许多。张无忌以墙
角、树干为掩蔽,一路追蹑。只见圆真跃出寺后围墙,他想:
“原来义父囚在寺外,难怪寺中不见丝毫形迹。”他不敢公然
跃墙而出,贴身墙边,慢慢游上,到得墙顶,待墙外巡查的
僧人走过,这才跃下。
一条条雨线之中,但见圆真的伞顶已在寺北百丈之外,折
回向左,走向一座小山峰,跟着便迅速异常的攀上峰去。圆
真此时已年逾七十,身手仍是矫捷异常,只见他上山时雨伞
绝不晃动,冉冉上升,宛如有人以长索将他吊上去一般。
张无忌快步走近山脚,正要上峰,忽见山道旁中白光微
闪,有人执着兵刃埋伏。他急忙停步,只过得片刻,见树丛
中先后窜出四人,三前一后,齐向峰顶奔去。遥见山峰之巅
唯有几株苍松,并无房屋,不知谢逊囚在何处,见四下更无
旁人,当下跟着上峰。
前面这四人轻功甚是了得,他加快脚步,追到离四人只
不过二十来丈。黑暗中依稀看得出其中一个是女子,三个男
子身穿俗家装束,寻思:“这四人多半也是来向我义父为难的,
让他们先和圆真斗个你死我活,我且不忙插手。”将到峰顶,
那四人奔得更加快了。他突然认出了其中二人身形:“啊,那
是昆仑派的何太冲、班淑娴夫妇。”
猛听得圆真一声长啸,倏地转过身来,疾冲下山。张无
忌立即隐入道旁草丛,伏地爬行,向左移了数丈,只听得兵
刃相交,铿然声响,圆真已和来人动上了手。从兵刃撞击的
声音听来,乃是二人对付圆真一人,心下一动:“尚有二人不
上前围攻,那是向峰顶找我义父去了。”当下从乱草丛中急攀
上山。
到得峰顶,只见光秃秃地一片平地,更无房舍,只有三
株高松,作品字形排列,枝干插向天空,夭矫若龙,暗暗奇
怪:“难道义父并非囚在此处?”
听得右首草丛中簌簌声响,有人爬动,跟着便听得班淑
娴道:“急速动手,两个师弟未必绊得住那少林僧。”何太冲
道:“不错。”两人长身而起,扑向三株松树。张无忌生怕谢
逊便在近处,不敢有丝毫大意,跟着便在草丛中爬行向前。
突然之间,只听得何太冲“嘿”的一声,似已受伤,他
抬头一看,见何太冲身处三株松树之间,长剑挥舞,已与人
动上了手,却不见对敌之人,只偶尔传出啪啪啪几下闷响,似
是长剑与甚么古怪的兵刃相撞。他心下大奇,更爬前几步,凝
目看时,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斜对面两株松树的树干中都凹入一洞,恰容一人,每
一株树的凹洞中均坐着一个老僧,手舞黑色长索,攻向何太
冲夫妇。一株松树背向张无忌,树前也有黑索挥出,料想树
中亦必有个老僧。黑夜之中,三根长索通体黝黑无光,舞动
之时瞧不见半点影子。何太冲夫妇急舞长剑,严密守御,只
因瞧不见敌人兵刃来路,绝无反击的余地。这三根长索似缓
实急,却又无半点风声,滂沱大雨之下,黑夜孤峰之上,三
条长索如鬼似魅,说不尽的诡异。
何氏夫妇连声叫嚷,急欲脱出这品字形的三面包围,但
每次向外冲击,总是被长索挡了回来。张无忌暗暗惊讶,见
黑索挥动时无声无息,使索者的内力返照空明,功力精纯,不
露棱角,非自己所能及,心下骇异:“圆真说道,我义父由他
三位太师叔看守,看来便是这三位老僧了,功力当真深厚之
极!”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何太冲背脊中索,从圈子中
直摔出来,眼见得是不活了。班淑娴又惊又悲,一个疏神,三
索齐下,只打得她脑浆迸裂,四肢齐折,不成人形。跟着一
根黑索一抖,将班淑娴的尸身从圈子中抛出。
圆真边斗边走,退上峰来,叫道:“相好的,有种的便到
这里领死。”和他对敌的那两个壮汉都是昆仑派中的健者,圆
真以武功论原是不输,但难以一举格杀二人,最多伤得一人,
余下一人不免会脱身逃走,当下引得二人追向松树之间。
二人离松树尚有数丈,蓦地见到何太冲的尸身,一齐停
步,不提防两根长索从脑后无声无息的圈到,各自绕住了一
人的腰间,双索齐抖,将二人从百余丈高的山峰上抛了下去。
两人在山下撞得早已毙命,但身在半空时发出的惨呼,兀自
缠绕数峰之间,回声不绝。
张无忌见三名老僧在片刻间连毙昆仑派四位高手,举重
若轻,游刃有余,武功之高,实是生平罕见,比之鹿杖客和
鹤笔翁似乎犹有过之,纵不如太师父张三丰之深不可测,却
也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少林派中居然尚有这等元老,只怕
连太师父和杨逍也均不知,他心中怦怦乱跳,伏在草丛中一
动也不敢动。
只见圆真接连两腿,将何太冲和班淑娴的尸身踢入了深
谷之中。尸身堕下,过了好一阵才传上两响郁闷的声音。张
无忌暗想:“何太冲对我以怨报德,今日又想来害我义父,劫
夺宝刀,人品低下,但武功了得,实是武学中的一派宗匠,不
意落得如此下场。”
只听得圆真恭恭敬敬的道:“三位太师叔神功盖世,举手
之间便毙了昆仑派的四大高手,圆真钦仰无已,难以言宣。”
一名老僧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圆真又道:“圆真奉方丈师叔
之命,谨来向三位师叔请安,并有几句话要对那囚徒言讲。”
一个枯槁的声音道:“空见师侄德高艺深,我三人最为眷
爱,原期他发扬少林一派武学,不幸命丧此奸人之手。我三
人坐关数十年,早已不闻尘务,这次为了空见师侄才到这山
峰来。这奸人既是死有余辜,一刀杀了便是,何必诸多罗唆,
扰我三人清修?”
圆真躬身道:“太师叔吩咐得是。只因方丈师叔言道:我
恩师虽是为此奸人谋害,但我恩师何等功夫,岂是这奸人一
人之力所能加害?将他囚在此间,烦劳三位太师叔坐守,一
来引得这奸人的同党来救,好将当年害我恩师的仇人逐一除
去,不使漏网。二来要他交出屠龙宝刀,以免该刀落入别派
手中,篡窃武林至尊的名头,折了本派千百年的威望。”
张无忌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切齿,心道:“圆真这恶贼
当真是千刀万剐,难抵其罪,一番花言巧语,请出这三位数
十年不问世事的高僧来,好假他三人之手,屠戮武林中的高
手。”只听得一名老僧哼了一声,道:“你跟他讲罢。”
此时大雨兀自未止,雷声隆隆不绝。圆真走到三株松树
之间,跪在地下,对着地面说道:“谢逊,你想清楚了吗?只
须你说出收藏屠龙刀的所在,我立时便放你走路。”
张无忌大为奇怪:“怎地他对着地面说话,难道此处有一
地牢,我义父囚在其中?”
忽听得一个声音清越的老僧怒道:“圆真,出家人不打诳
语,你何以骗他?他若说出藏刀的所在,难道你当真便放了
他么?”圆真道:“太师叔明鉴:弟子心想,恩师之仇虽深,但
两者相权,还是以本派威望为重。只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