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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话说,却已不及言讲,待见苦头陀平安无恙的落下,手
心中都已捏了一把冷汗。
苦头陀双足一着地,登时双手作火焰飞腾之状,放在胸
口,躬身向张无忌拜了下去,说道:“小人光明右使范遥,参
见教主。敬谢教主不杀之恩。小人无礼冒犯,还请恕罪。”他
十多年来从不开口,说起话来声调已颇不自然。
张无忌又惊又喜,这哑巴苦头陀不但开了口,而且更是
本教的光明右使,这一着大非始料所及,忙伸手扶起,说道:
“原来是本教范右使,实是不胜之喜,自家人不须多礼。”
杨逍和韦一笑跟他到乱石冈来之时,早已料到了三分,只
是范遥的面貌变化实在太大,不敢便即相认,待得见他施展
武功,更猜到了七八分,这时听他自报姓名,两人抢上前来,
紧紧握住了他手。杨逍向他脸上凝望半晌,潸然泪下,说道:
“范兄弟,做哥哥的想得你好苦。”范遥抱住杨逍身子,说道:
“大哥,多谢明尊佑护,赐下教主这等能人,你我兄弟终有重
会之日。”杨逍道:“兄弟怎地变成这等模样?”
范遥道:“我若非自毁容貌,怎瞒得过混元霹雳手成昆那
奸贼?”
三人一听,才知他是故意毁容,混入敌人身边卧底。杨
逍更是伤感,说道:“兄弟,这可苦了你了。”杨逍、范遥当
年江湖上人称“逍遥二仙”,都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范遥竟
然将自己伤残得如此丑陋不堪,其苦心孤诣,实非常人所能
为。韦一笑向来和范遥不睦,但这时也不由得深为所感,拜
了下去,说道:“范右使,韦一笑到今日才真正服了你。”范
遥跪下还拜,笑道:“韦蝠王轻功独步天下,神妙更胜当年,
苦头陀昨晚大开眼界。”
杨逍四下一望,说道:“此处离城不远,敌人耳目众多,
咱们到前面山坳中说话。”四人奔出十余里,到了一个小冈之
后,该处一望数里,不愁有人隐伏偷听,但从远处却瞧不见
冈后的情景。四人坐地,说起别来情由。
当年阳顶天突然间不知所踪,明教众高手为争教主之位,
互不相下,以致四分五裂。范遥却认定教主并未逝世,独行
江湖,寻访他的下落,忽忽数年,没发现丝毫踪迹,后来想
到或许是为丐帮所害,暗中捉了好些丐帮的重要人物拷打逼
问,仍是查不出半点端倪,倒害死了不少丐帮的无辜帮众。后
来听到明教诸人纷争,闹得更加厉害,更有人正在到处寻他,
要以他为号召。范遥无意去争教主,亦不愿卷入旋涡,便远
远的躲开,又怕给教中兄弟撞到,于是装上长须,扮作个老
年书生,到处漫游,倒也逍遥自在。
有一日他在大都闹市上见到一人,认得是阳教主夫人的
师兄成昆,不禁暗暗吃惊。这时武林中早已到处轰传,不少
好手为人所杀,墙上总是留下了“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
也”的字样。他想查明此事真相,又想向成昆探询阳教主的
下落,于是远远的跟着。只见成昆走上一座酒楼,酒楼上有
两个老者等着,便是玄冥二老。范遥知道成昆武功高强,便
远远坐着假装喝酒,隐隐约约只听到三言两语,但“须当毁
了光明顶”这七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范遥听得本教有难,不
能袖手不理,当下暗中跟随,眼见三人走进了汝阳王府中。后
来更查到玄冥二老是汝阳王手下武士中的顶儿尖儿人物。
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官居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智勇
双全,是朝廷中的第一位能人,江淮义军起事,均被他遣兵
扑灭。义军屡起屡败,皆因察罕特穆尔统兵有方之故。张无
忌等久闻其名,这时听到鹿杖客等乃是他的手下,虽不惊讶,
却也为之一怔。
杨逍问道:“那么那个赵姑娘是谁?”
范遥道:“大哥不妨猜上一猜。”杨逍道:“莫非是察罕特
穆尔的女儿?”范遥拍手道:“不错,一猜便中。这汝阳王生
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做库库特穆尔,女儿便是这位姑娘了,她
的蒙古名叫作甚么敏敏特穆尔。库库特穆尔是汝阳王世子,将
来是要袭王爵的。那位姑娘的封号是绍敏郡主。这两个孩子
都生性好武,倒也学了一身好武功。两人又爱作汉人打扮,说
汉人的话,各自取了一个汉名,男的叫做王保保,女的便叫
赵敏,‘赵敏’二字,是从她的封号‘绍敏郡主’而来。”韦
一笑道:“这兄妹二人倒也古怪,一个姓王,一个姓赵,倘若
是咱们汉人,那可笑煞人了。”范遥道:“其实他们都姓特穆
尔,却把名字放在前面,这是番邦蛮俗。那汝阳王察罕特穆
尔也有汉姓的,却是姓李。”说到这里,四人一齐大笑。(按:
《新元史》第二百二十卷《察罕帖木儿传》:“察罕帖木儿曾祖
阔阔台,祖乃蛮台,父阿鲁温,遂家河南,为颖州沈丘人,改
姓李氏。”库库特穆尔虽为世子,实为察罕特穆尔的外甥。此
等小节,小说中不必细辨。)
杨逍道:“这赵姑娘的容貌模样,活脱是个汉人美女,可
是只须一瞧她行事,那番邦女子的凶蛮野性,立时便显露了
出来。”
张无忌直到此刻,方知赵敏的来历,虽料想她必是朝廷
贵人,却没料到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郡主。和她交
手数次,每次都是多多少少的落了下风,虽然她武功不及自
己,但心思机敏、奇变百出,实不是她的敌手。
范遥接着说道:“属下暗中继续探听,得知汝阳王决意剿
灭江湖上的门派帮会。他采纳了成昆的计谋,第一步便想除
灭本教。我仔细思量,本教内部纷争不休,外敌却如此之强,
灭亡的大祸已迫在眉睫,要图挽救,只有混入王府,查知汝
阳王的谋划,那时再相机解救。除此之外,实在别无良策。只
是我好生奇怪,成昆既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又是谢狮王的
师父,却何以如此狠毒的跟本教作对。其中原由,说甚么也
想不出来,料想他必是贪图富贵,要灭了本教,为朝廷立功。
本教兄弟识得成昆的不多,我以前却曾和他朝过相,他是认
得我的,要使我所图不致泄露,只有想法子杀了此人。”韦一
笑道:“正该如此。”
范遥道:“可是此人实在狡狯,武功又强,我接连暗算了
他三次,都没成功。第三次虽然刺中了他一剑,我却也被他
劈了一掌,好容易才得脱逃,不致露了形迹,但却已身受重
伤,养了年余才好。这时汝阳王府中图谋更急,我想若是乔
装改扮,只能瞒得一时,我当年和杨兄齐名,江湖上知道
‘逍遥二仙’的人着实不少,日子久了,必定露出马脚,于是
一咬牙便毁了自己容貌,扮作个带发头陀,更用药物染了头
发,投到了西域花刺子模国去。”
韦一笑奇道:“到花刺子模?万里迢迢的,跟这事又有甚
么相干?”范遥一笑,正待回答,杨逍拍手道:“此计大妙。韦
兄,范兄弟到了花刺子模,找个机缘一显身手,那边的蒙古
王公必定收录。汝阳王正在招聘四方武士,花刺子模的王公
为了讨好汝阳王,定然会送他到王府效力。这么一来,范兄
弟成了西域花刺子模国进献的色目武士,他容貌已变,又不
开口,成昆便有天大本事,也认他不出了。”
韦一笑长声一叹,说道:“阳教主派逍遥二仙排名在四大
法王之上,确是目光如炬。这等计谋,甚么鹰王、蝠王,都
是想不出来的。”
范遥道:“韦兄,你赞得我也够了。果如杨左使所料,我
在花刺子模杀狮毙虎,颇立威名,当地王公便送我到汝阳王
府中。但那成昆其时已不在王府,不知去了何方。”
杨逍当下略述成昆何以和明教结仇、如何偷袭光明顶、如
何奸谋为张无忌所破、如何与殷野王比拚掌力而死的经过。
范遥听罢,呆了半晌,才知中间原来有这许多曲折,站
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张无忌道:“教主,有一件事属下向你
领罪。”张无忌道:“范右使何必过谦。”
范遥道:“属下到了汝阳王府,为了坚王爷之信,在大都
闹市之中,亲手格毙了本教三名香主,显得本人和明教早就
结下深仇。”
张无忌默然,心想:“残杀本教兄弟,乃本教五大禁忌之
一,因此杨左使、四法王、五行旗等争夺教主之位,尽管相
斗甚烈,却从来不伤本教兄弟的性命。范右使此罪实在不轻,
但他主旨是为了护教,非因私仇,按理又不能加罪于他。”说
道:“范右使出于护教苦心,本人不便深责。”范遥躬身道:
“谢教主恕罪。”张无忌暗想:“这位范右使行事之辣手,世所
罕有。他能在自己脸上砍上十七八刀,那么杀几个教中无辜
的香主,自也不在他的意下。明教被人称作邪教魔教,其来
有自,不知将来如何方得改了这些邪气魔气?”
范遥见张无忌口中虽说“不便深责”,脸上却有不豫之色,
一伸手,拔出杨逍腰间长剑,左手一挥,已割下了右手两根
手指。张无忌大吃一惊,挟手抢过他的长剑,说道:“范右使,
你……你……这是为何?”范遥道:“残杀本教无辜兄弟,乃
是重罪。范遥大事未了,不能自尽。先断两指,日后再断项
上这颗人头。”
张无忌道:“本人已恕了范右使的过失,何苦再又如此?
身当大事之际,唯须从权。范右使,此事不必再提。”忙取出
金创药,替他敷了伤处,撕下自己衣襟,给他包扎好了,心
知此人性烈,别说言语中得罪不得,脸色上也不能使他有半
分难堪。他说得出做得到,恐怕日后真的会自刎谢罪,想到
他为本教受了这等重大的折磨,心中大是感动,突然跪倒,说
道:“范右使,你有大功于本教,受我一拜,你再残害自身,
那便是说我无德无能,不配当此教主大任。你再自刺一剑,我
便自刺两剑,我年幼识浅,不明事理,原是分不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