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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盗来,救我性命。”俞岱岩道:“一来我身有要事,不能耽
搁;二来你去偷盗人家宝刀,是你的不是,我怎能颠倒是非?
老丈,你快快去找海沙派的人罢!再有耽搁,毒性发作起来,
那便来不及了。”
那老者见他又是举步欲行,忙道:“好罢,我再问你一句
话,你提着我身子之时,可觉到有甚么异样?”俞岱岩道:
“我确有些儿奇怪,你身子瘦瘦小小,却有二百来斤重,不知
是甚么缘故,又没见你身上负有甚么重物。”
那老者将屠龙刀放在地下,道:“你再提一下我的身子。”
俞岱岩抓住他肩头向上一提,手中登时轻了,只不过八十来
斤,心下恍然:“原来这小小一柄单刀,竟有一百多斤之重,
确是有点古怪,不同凡品。”将老者放下,说道:“这把刀倒
是很重。”
那老者忙又将屠龙刀牢牢抱住,说道:“岂仅沉重而已。
老弟,你尊姓俞还是姓张?”俞岱岩道:“敝姓俞,草字岱岩,
老丈何以得知?”那老者道:“武当派张真人收有七位弟子,武
当七侠中宋大侠有四十来岁,殷莫两位还不到二十岁,余下
的二三两侠姓俞,四五两侠姓张,武林中谁人不知。原来是
俞三侠,怪不得这么高的功夫。武当七侠威震天下,今日一
见,果然名不虚传。”俞岱岩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老江湖了,
听他这般当面谄谀,知他不过有求于己,心中反生厌恶之感,
说道:“老丈尊姓大名?”
那老者道:“小老儿姓德,单名一个成字,辽东道上的朋
友们送我一个外号,叫作海东青。”那海东青是生于辽东的一
种大鹰,凶狠鸷恶,捕食小兽,是关外著名的猛禽。
俞岱岩拱手道:“久仰,久仰。”抬头看了看天色。德成
知他急欲动身,若非动以大利,不能求得他伸手救命,说道:
“你不懂得那‘号令天下,谁敢不从’这八个字的含义,只道
是谁捧着屠龙刀,只须张口发令,人人便得听从。不对,不
对,这可全盘想错了。”
他刚说到这里,俞岱岩脸上微微变色,右手伸出一挥,噗
的一声轻响,搧灭了神台上的蜡烛,低声道:“有人来啦!”德
成内功修为远不如他,却没听见有何异声,正迟疑间,只听
得远处几声呼哨,有人相互传呼,奔向庙来。德成惊道:“敌
人追来啦,咱们快从庙后退走。”俞岱岩道:“庙后也有人来。”
德成道:“不会罢……”俞岱岩道:“德老丈,来的是海沙派
人众,你正好向他们讨取解药。在下可不愿赶这淌浑水了。”
德成伸出左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颤声道:“俞三侠,
你万万不能舍我而去,你万万不能……”俞岱岩只觉他五根
手指其寒如冰,紧紧嵌入了自己手腕肉里,当下手腕一翻,使
半招“九转丹成”,转了个圈子,登时将他五指甩落。
这时只听得一路脚步之声,直奔到庙外,跟着砰的一响,
有人伸足踢开了庙门,接着刷刷声响,有甚么细碎物事从黑
暗中掷了进来,俞岱岩身子一缩,纵到了海神菩萨的神像后
面。但听得德成“啊”的一声低哼,跟着刷刷数声,暗器打
中了他身上,接着又落在地下。那些暗器一阵接着一阵,毫
不停留的撒进来。俞岱岩心想:“这是海沙派的毒盐。”接着
听得屋顶上喀啦、喀啦几声,有人跃上屋顶揭开瓦片,又向
下投掷毒盐。
俞岱岩曾眼见那白袍客和长白三禽身受毒盐之害,那白
袍客武功着实了得,但一沾毒盐,立即惨呼逃走,可见此物
极是厉害。毒盐在小庙中瀰空飞扬,心知再过片刻,非沾上
不可,情急之下,数拳击破神像背心,缩着身子溜进了神像
肚腹之中,登时便如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外衣,毒盐虽多,
却已奈何他不得。
只听得庙外海沙派人众大声商议起来:“点子不出声,多
半是晕倒了。”“那年轻的点子手脚好硬,再等一回,何必性
急?”“就怕他溜了,不在神庙里。”只听得有人喝道:“喂,吃
横梁的点子,乖乖出来投降罢。”
正乱间,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十余匹快马急驰而来。蹄
声中有人朗声叫道:“日月光照,鹰王展翅。”
庙外海沙派人众立时寂静无声,过了片刻,有人颤声道:
“是天……天鹰教,大伙儿快走……”话犹未毕,马蹄声已止
在庙外。海沙派有人悄声道:“走不了啦!”
只听得脚步声响,有数人走进庙来。俞岱岩藏身神像腹
中,却也感到有点光亮,想是来人持有火把灯笼。过了一会,
有人问道:“大家知道我们是谁了?”海沙派中数人同声答道:
“是,是,各位是天鹰教的朋友。”那人道:“这位是天鹰教天
市堂李堂主。他老人家等闲也不出来,今儿算你们运气好,见
到他老人家一面。李堂主问你们,屠龙刀在哪里,好好献了
出来,李堂主大发慈悲,你们的性命便都饶了。”
只听海沙派中一人道:“是他……他盗去了的,我们正要
追回来,李……堂主……”
天鹰教那人道:“喂,那屠龙刀呢?”这句话显然是对着
德成说的了,德成却不答话,跟着噗的一声响,有人倒在地
下。几个人叫了起来:“啊哟!”
天鹰教那人道:“这人死了,搜他身边。”
但听得衣衫悉率之声,又有人体翻转之声。天鹰教那人
道:“禀报堂主,这人身边无甚异物。”海沙派中领头的人颤
声道:“李堂……堂主,这宝刀明明是……是他盗去的,我们
决不敢隐瞒……”听他声音,显是在李堂主威吓的眼光之下,
惊得心胆俱裂。
俞岱岩心想:“那把刀德成明明握在手中,怎地会不见
了?”
只听天鹰教那人道:“你们说这刀是他盗去的,怎会不见?
定是你们暗中藏了起来。这样罢,谁先把真相说了出来,李
堂主饶他不死。你们这群人中,只留下一人不死,谁先说,谁
便活命。”庙中寂静一片,隔了半晌,海沙派的首领说道:
“李堂主,我们当真不知,是天鹰教要的物事,我们决不敢留
……”李堂主哼了一声,并不答话,他那下属说道:“谁先禀
报真相,就留谁活命。”过了一会儿,海沙派中无一人说话。
突然一人叫道:“我们前来夺刀,还没进庙,你们就到了。
是你们天鹰教先进海神庙,我们怎能得刀?你既然一定不信,
左右是个死,今日跟你拚了。这又不是天鹰教的东西,这般
强横霸道,瞧你们……”一句话没说完,蓦地止歇,料是送
了性命。
只听另一人颤声道:“适才有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救了
这老儿出来,那汉子轻功甚是了得,这会儿却已不知去向,那
宝刀定是给他抢去了。”
李堂主道:“各人身上查一查!”数人齐声答应。只听得
殿中悉率声响,料是天鹰教的人在众盐枭身上搜检。李堂主
道:“多半便是那汉子取了去。走罢!”但听脚步声响,天鹰
教人众出了庙门,接着蹄声向东北方渐渐远去。
俞岱岩不愿卷入这桩没来由的纠纷之中,要待海沙派人
众走了之后这才出来,但等了良久,庙中了无声息,海沙派
人众似乎突然间不知去向。他从神像后探头出来一望,只见
二十余名盐枭好端端的站着,只是一动不动,想是都给点了
穴道。
他从神像腹中跃了出来,这时地下遗下的火把兀自点燃,
照得庙中甚是明亮,只见海沙派众人脸色阴暗可怖,暗想:
“那天鹰教不知是甚么教派,怎地没听说过?这些海沙派的人
众本来也都不是好相与的。一遇上天鹰教却便缚手缚脚。当
真是恶人尚有恶人磨了。”伸手到身旁那人的“华盖穴”上一
推,想替他解开穴道。
哪知触手僵硬,竟是推之不动,再一探他鼻息,早已没
了呼吸,原来已被点中了死穴。他逐一探察,只见海沙派二
十余条大汉均已死于非命,只一人委顿在地,不住喘气,自
是最后那个说话之人,得蒙留下性命。俞岱岩惊疑不定:“天
鹰教下毒手之时,竟没发出丝毫声息,这门手法好不阴毒怪
异。”扶起那没死的海沙派盐枭来,问道:“天鹰教是甚么教
派?他们教主是谁?”一连问了几句,那人只翻白眼,神色痴
痴呆呆。俞岱岩一搭他手腕,只觉脉息紊乱,看来性命虽然
留下,却已给人使重手震断了几处经脉,成了白痴。
这时他不惊反怒,心想:“何物天鹰派,下手竟这般毒辣
残酷?”但想对方武功甚高,自己孤身一人,实非其敌,该当
先赶回武当山请示师父,查明天鹰教的来历再说。
但见庙中白茫茫一片,犹似堆絮积雪,到处都是毒盐,心
想:“迟早会有不知情由的百姓闯了进来,非遭祸殃不可。毒
盐和尸首收拾为难,不如放一把火烧了这海神庙,以免后患。”
当下将那给震断了经脉之人拉到庙外,回进庙内,只见二十
余具尸首僵立殿上,模样甚是诡异,却见神台边一尸俯伏,背
上老大一滩血渍。俞岱岩微觉奇怪,抓住那尸体后领,想提
起来察看,突然上身向前微微一俯,只觉这人身子重得出奇,
但瞧他也只是寻常身材,并非魁梧奇伟之辈,却何以如此沉
重?
提起他身子仔细看时,见他背上长长一条大伤口,伸手
到伤口中一探,着手冰凉,掏出一把刀来,那刀沉甸甸的至
少有一百来斤重,正是不少人拚了性命争夺的那把屠龙刀。一
凝思间,已知其理:德成临死时连人带刀扑将下来,砍入海
沙派一名盐枭的后心。此刀既极沉重,又是锋锐无比,一跌
之下,直没入体。大鹰教教众搜索各人身边时,竟未发觉。
俞岱岩拄刀而立,四顾茫然,寻思:“此刀是否真属武林
至宝,那也难说得很,看起来该算不祥之物,海东青德成和
海沙派这许多盐枭都为它枉送了性命。眼下只有拿去呈给师
父,请他老人家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