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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冠道人问道:“你把他装在袋中,奇货可居,想收服五
行旗么?”
说不得道:“说不得,说不得!总而言之,本教四分五裂,
眼前大难临头,天鹰教远来相助,偏又跟五行旗的人算起旧
帐来,打了个落花流水。咱们总得携手一致,才免覆灭。袋
中这人有利于本教诸路人马携手,那是决然无疑的。”
他说到这里,伸右手贴在韦一笑的后心“灵台穴”上,运
气助他抵御寒毒。周颠叹道:“说不得,你为朋友卖命,那是
没得说的,可是你小心自己的老命。”铁冠道人道:“我也来
相助一臂之力。”伸右手和说不得的左掌相接。两股内力同时
冲入韦一笑体内。
过了一顿饭时分,韦一笑低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但
牙关仍是不住相击,显然冷得厉害,颤声道:“周颠、铁冠道
兄,多谢你两位相救。”他对说不得却不言谢,他两人是过命
的交情,口头的道谢反而显得多余。铁冠道人功力深湛,但
被韦一笑体内的阴毒逼了过来,奋力相抗,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不得也是如此。
忽听得东面山峰上飘下铮铮的几下琴声,中间挟着一声
清啸,周颠道:“冷面先生和彭和尚寻过来啦。”提高声音叫
道:“冷面先生,彭和尚,有人受了伤,还是你们滚过来罢!”
那边琴声铮的一响,示意已经听到。
彭和尚却问:“谁…受…了…伤…啦……”声音远远传来,
山谷鸣响。跟着又问:“到底是谁受了伤?说不得没事罢?铁
冠兄呢?周颠,你怎么说话中气不足?”他问一句,人便跃近
数丈,待得问完,已到了近处,惊道:“啊哟,是韦一笑受了
伤。”周颠道:“你慌慌张张,老是先天下之急而急。冷面兄,
你来给想个法子。”最后那句话,却是向冷面先生冷谦说的。
冷谦嗯了一声,并不答话,他知彭和尚定要细问端详,自己
大可省些精神。果然彭和尚一连串问话连珠价迸将出来,周
颠说话偏又颠三倒四,待得说完经过,说不得和铁冠道人也
已运气完毕。彭和尚与冷谦运起内力,分别为韦一笑、周颠
驱除寒毒。
待得韦周二人元气略复。彭和尚道:“我从东北方来,得
悉少林派掌门空闻亲率师弟空智、空性,以及诸代弟子百余
人,正赶来光明顶,参与围攻我教。”
冷谦道:“正东,武当五侠!”他说话极是简洁,便是杀
了他头也不肯多说半句废话,他说这六个字,意思是说:“正
东方有武当五侠来攻。”至于武当五侠是谁,反正大家都知是
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和莫声谷,那也不必多费
唇舌。
彭和尚道:“六派分进合击,渐渐合围。五行旗接了数仗,
情势很不利,眼前之计,咱们只有先上光明顶去。”周颠怒道:
“放你妈的狗臭屁!杨逍那小子不来求咱们,五散人便挨上门
去吗?”彭和尚道:“周颠,倘若六派攻破光明顶,灭了圣火,
咱们还能做人吗?杨逍得罪五散人当然不对,但咱们助守光
明顶,却非为了杨道,而是为了明教。”说不得也道:“彭和
尚的话不错。杨逍虽然无礼,但护教事大,私怨事小。”
周颠骂道:“放屁,放屁!两个秃驴一齐放屁,臭不可当。
铁冠道人,杨逍当年打碎你的左肩,你还记得吗?”铁冠道人
沉吟了半晌,才道:“护教御敌,乃是大事。杨逍的帐,待退
了外敌再算。那时咱们五散人联手,不怕这小子不低头。”
周颠“哼”了一声,道:“冷谦,你怎么说?”冷谦道:
“同去!”周颠道:“你也向杨逍屈服?当时咱们立过重誓,说
明教之事,咱们五散人决计从此袖手不理。难道从前说过的
话都是放屁么?”冷谦道:“都是放屁!”
周颠大怒,霍地站起,道:“你们都放屁,我可说的是人
话。”铁冠道人道:“事不宜迟,快上光明顶罢!”彭和尚劝周
颠道:“颠兄,当年大家为了争立教主之事,翻脸成仇,杨逍
固然心胸狭窄,但细想起来,五散人也有不是之处……”周
颠怒道:“胡说八道,咱们五散人谁也不想当教主,又有甚么
错了?”
说不得道:“本教过去的是是非非,便再争他一年半载,
也无法分辩明白。周颠,我问你,你是明尊火圣座下的弟子
不是?”周颠道:“那还有甚么不是的?”说不得道:“今日本
教大难当头,咱们倘若袖手不顾,死后见不得明尊和阳教主。
你要是怕了六大派,那就休去。咱们在光明顶上战死殉教,你
来收我们的骸骨罢!”
周颠跳起身来,一掌便往说不得脸上打去,骂道:“放屁!”
只听得拍的一声响,说不得已重重挨了一掌。他慢慢张口,吐
出几枚被打落的牙齿,一言不发,但见他半边面颊由白变红,
再由红变瘀,肿起老高。
彭和尚等人大吃一惊,周颠更是呆了。要知说不得的武
功和周颠乃在伯仲之间,周颠随手一掌,他或是招架,或是
闪避,无论如何打他不中,哪知他听由挨打,竟在这一掌之
下受伤不轻。周颠好生过意不去,叫道:“说不得,你打还我
啊,不打还我,你就不是人。”说不得淡淡一笑,道:“我有
气力,留着去打敌人,打自己人干么?”
周颠大怒,提起手掌,重重在自己脸上打了一掌,波的
一声,也吐出几枚牙齿。
彭和尚惊道:“周颠,你捣甚么鬼?”周颠怒道:“我不该
打了说不得,叫他打还,他又不打,我只好自己动手。”说不
得道:“周颠,你我情若兄弟,我们四人便要去战死在光明顶
上。生死永别,你打我一掌,算得甚么?”周颠心中激动,放
声大哭,说道:“我也去光明顶。杨逍的旧帐,暂且不跟他算
了。”彭和尚大喜,说道:“这才是好兄弟呢。”
张无忌身在袋中,五人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
五人武功极高,那是不必说的,难得的是大家义气深重。明
教之中高人当真不少。难道个个都是邪魔外道么?”正自思量,
忽觉身子移动,想是说不得又负了自己,直上光明顶去。他
得悉蛛儿无恙,心中已无挂虑,所关怀者,只是武林六大门
派围攻明教,不知如何了局;又想上到光明顶后,当可遇到
幼时小友杨不悔,她长大之后,不知是否还认得自己。
一行人又行了一日一夜,每过几个时辰,说不得便解开
袋上一道缝,让张无忌透透气,又将袋口紧紧缚上。到了次
日午后,张无忌忽觉布袋是在着地拖拉,初时不明其理,后
来自己的脑袋稍稍一抬,额头便在一块岩石上重重碰了一下,
好不疼痛,这才明白,原来各人是在山腹的隧道中行走。隧
道中寒气奇重,透气也不大顺畅,直行了大半个时辰,这才
钻出山腹,又向上升。但上升不久,又钻入了隧道。前后一
共过了五个隧道,才听周颠叫道:“杨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
来找你啦!”
过了半晌,听得前面一人说道:“真想不到蝠王和五散人
大驾光临,杨逍没能远迎,还望恕罪。”周颠道:“你假惺惺
作甚?你肚中定在暗骂,五散人说话有如放屁,说过永远不
上光明顶,永远不理明教之事,今日却又自己送上门来。”杨
逍道:“六大派四面围攻,小弟孤掌难鸣,正自忧愁。今得蝠
王和五散人瞧在明尊面上,仗义相助,实是本教之福。”周颠
道:“你知道就好啦。”当下杨逍请五散人入内,童儿送上茶
水酒饭。
突然之间,那童儿“啊”的一声惨呼。张无忌身在袋中,
也觉毛骨悚然,不知是何缘故,过了好一会,却听韦一笑说
道:“杨左使,伤了你一个童儿,韦一笑以后当图报答。”他
说话时精神饱满,和先前的气息奄奄大不相同。张无忌心中
一凛:“他吸了这童儿的热血,自己的寒毒便抑制住了。”听
杨逍淡淡的道:“咱们之间,还说甚么报答不报答?蝠王上得
光明顶来,便是瞧得起我。”
这七人个个是明教中的顶儿尖儿的高手,虽然眼下大敌
当前,但七人一旦相聚,均是精神一振。食用酒饭后,便即
商议御敌之计。说不得将布袋放在脚边,张无忌又饥又渴,却
记着说不得的吩咐,不敢稍有动弹作声。
七人商议了一会儿。彭和尚道:“光明右使和紫衫龙王不
知去向,金毛狮王存亡难卜,这三位是不必说了。眼前最不
幸的事,是五行旗和天鹰教的梁子越结越深,前几日大斗一
场,双方死伤均重。倘若他们也能到光明顶上,携手抗敌,别
说六大派围攻,便是十二派、十八派,明教也能兵来将挡,水
来土掩。”
说不得在布袋上轻轻踢了一脚,说道:“袋中这个小子,
和天鹰教颇有渊源,最近又于五行旗有恩,将来或能着落在
这小子身上,调处双方嫌隙。”
韦一笑冷冷的道:“教主的位子一日不定,本教的纷争一
日不解,凭他有天大的本事,这嫌隙总是不能调处。杨左使,
在下要问你一句,退敌之后,你拥何人为主?”杨逍淡淡的道:
“圣火令归谁所有,我便拥谁为教主。这是本教的祖规,你又
问我作甚?”韦一笑道:“圣火令失落已近百年,难道圣火令
不出,明教便一日没有教主?六大门派所以胆敢围攻光明顶,
没将本教瞧在眼里,还不是因为知道本教乏人统属、内部四
分五裂之故。”
说不得道:“韦兄这话是不错的。我布袋和尚既非殷派,
亦非韦派,是谁做教主都好,总之要有个教主。就算没教主,
有个副教主也好啊,号令不齐,如何抵御外侮?”铁冠道人道:
“说不得之言,正获我心。”
杨逍变色道:“各位上光明顶来,是助我御敌呢,还是来
跟我为难?”
周颠哈哈大笑,道:“杨逍,你不愿推选教主,这用心难
道我周颠不知道么?明教没有教主,便以你光明左使为尊。哼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