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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呆掉啦?”他笑,伸手勾住她的颈子,把那张可爱的脸拉近他,想看得清楚些。
她的反应是马上伸手打掉他的手,往后退开了些。一靠近他,她的脑袋便会突然不灵光,还是与他保持距离来得妥当。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对她说上这么一大串,她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懒得跟女人多说话的,想不到,她才问了一句而已,他就一股脑儿地全招了。
“你不是想知道吗?你想听,我就说。”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可是……这很奇怪。”她垂下眸子,假装没看见他的深情注视。他让她心跳加快,但她却不想让他看出来。
“哪里怪?”
“就是怪……”说不上哪里怪,反正就是怪。
他伸手抚着她的发,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面对他。“夏黎,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被他看得心慌,夏黎轻动了动唇瓣。“什么?”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所以,我也把你当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她怀疑地瞄瞄他。“包括你要干什么坏事吗?”
果真是……警察的本能呵!秦冀天失笑。
“这点是我唯一无法做到的事,请你见谅。”
“怕我泄密?”
他的眸子一暗,倾身吻上她的眉眼。“我是怕你泄密之后所招致的后果。我不愿见到你有事,所以请你务必答应我,不要做这样的傻事。如果你做了,聪明如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到那个时候……我就算要保你,恐怕也保不住了。”
她很想笑,却笑不出来。一个黑道头子要求一名警官不可以打击犯罪?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可他却还是开口要求她这么做,他以为她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吗?她不以为他有那么傻。
但,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无法拒绝他。
他神情之间的凝重与认真,她无法不感受到,还有,他对她的在乎……
鼻头有点酸,眼睛有些刺痛,胃也莫名地开始翻搅……她咬唇,忍住那股淡淡的疼痛感,也在同时强忍着让自己不要掉下眼泪。
她并不爱哭的,他却老让她想哭。
“既然如此,就放我走吧。”从今而后,再无瓜葛,省了两相拖累。“你若一直拘禁我,就算我不是天天都得向香港警方报到,他们迟早也会发现我失踪被缚,甚至查出我被囚禁在你们‘黑鹰帮’的事,届时,我只会为你们添麻烦。”
“不是我不放你走,而是……你已经回不去了。”
夏黎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似乎还想得不够透彻明白,看来他有必要直接点醒她。秦冀天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温柔一笑。
“你当然知道警方在我们这边有卧底吧?”
夏黎心虚地看他一眼,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所以,‘黑鹰帮’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也瞒不了多久,对吗?一旦警方听闻你成了我的女人的消息,你不仅是没了名节,而且再也无法得到警方的信任,更别提……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这件事了。只要你回去,你就势必得揭穿我是‘雅尔’一事,你说,你回得去吗?”
是啊,她回得去吗?
除非把今天在那艘游艇上的“黑鹰帮”兄弟全部杀光,否则,她成了他女人的事迟早会传到警方耳里。
当然,她可以矢口否认,但可能没有几个人会完全相信她,除非她把秦冀天就是“雅尔”一事给公诸于世,这样大家才有可能相信她的失身是出于“被迫”,偏偏,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无法出卖秦冀天。
他就是吃她这一点吃得死死的……
该死的!她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陷阱里?一个掉下去就再也不能爬出来的陷阱。
夏黎瞪向秦冀天,这个男人的唇边依然带着温柔迷人的笑容,可是她却觉得他好可恶、好可恶,像个温柔的恶魔……
秦冀天澳门的住处,位于澳门半岛的最高点——东望洋山上。维多利亚式的白色建筑被一团花海所围绕,顶着蓝色的天、白色的云,踩着青色的草皮与绿意,比起他香港的居所来得更为悠闲恣意。
奇怪的男人,她想。
明明优雅摩登又贵族,家里的摆设却是一贯的闲适风格,从里到外看不到粗俗或是刻意的华丽,反而将每一处的自然都揽进屋里。若说看一个人住的地方可以察觉出这个人的内在性格,那么,她相信他是令人迷醉不已的。
但,她着实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这个男人令人迷醉的都只是假象与外表,他的内心其实是邪恶的。就像他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她,让她不得不自动拿起电话打到美国长官那里要求辞官退隐,正式结束了她为期六年多的警察生涯。
孟加当时追问着她,问她为什么突然要辞官?问她是不是被迫说出这些话的?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什么都不能对他说,只能不发一语地挂上电话,选择沉默。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既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而他也像没事可做似的,始终赖在家里不出门。她哪里都不能去,也没有人可以说话,这样都不打紧,但她却不能没有电脑可用,然而唯一的一台手提式电脑,却始终被那男人巴着不放。
这个男人邪恶的地方还不只如此,她想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找人帮她买来的衣服全都是非常风情万种的裙装——圆点碎花洋装、几何图样橙黄色亮彩色系的短裙……唯一的裤子则是快要露出小屁屁的性感小短裤,她当然舍弃不穿。
还有,他虽然对她当哑巴暂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却不能容忍她把长发盘在头上或绑起来,如果她做了,他就会不时地伸出手来把她头上的东西给松开、拿开,拨开,气得她想开口骂人却又因为自尊而不得不忍住,恨得她直咬牙。
此刻,夏黎斜倚在—扇大窗前的贵妃椅上,眼睛望着窗外的—片花海,脚丫子微缩。这样躺着让她睡意甚为深浓,好几次头点啊、点地撞到了玻璃窗才勉强醒过来。
这三天来的夜晚,她都没有睡好,虽然锁上了门,还在门边放了椅子挡住,但是,她还是害怕这个男人会突然兽性大发,半夜跑进她房里,上了她的床,因此她战战兢兢的,一直不敢入睡。
她真的累坏了,除了精神上的疲惫,心理上莫名的失落感也让她的心情极度郁闷。
因为,这个男人对她的沉默抗议无动于衷,不诱不哄,就这样让她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生了三天。除了她不吃饭这件事、绑头发这件事,他对她根本“无所求”,好像,他对她根本没有欲望……
见鬼了!她知道自己矛盾得非常可笑!
害怕他碰她,又期待他来碰她……
他碰她的话,她一定会死命地抵抗到底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他想像中那样的爱上他;他不碰她的话,她又会开始严重地怀疑起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与价值是否有如他所言的重要,怀疑自己对他是否真的有吸引力。
疯了……
夏黎气闷地拿头轻轻去撞玻璃窗,希望可以撞醒自己被这个男人迷得昏头转向的笨脑袋!
一次、两次、三次:…。
脑袋还没撞醒,夏黎的身子却被一双健臂给轻轻抱起,转眼离开了舒适的贵妃椅。
下意识地抱紧他,免得自己掉落。夏黎拾眼瞪着秦冀天,咬着唇,衡量着是否要因此而开口跟他说话?
“吃饭了。”秦冀天假装没看见她瞪他,把她抱进餐厅,然后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佣人玛丽亚见主人对夏黎这么体贴温柔又亲密,微厚的唇忍不住勾起笑意,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来,只好忙不迭地低头替两人布菜,然后识相地赶紧乘机退了出去。
夏黎的脸眼红着,再度气得瞪他,气他老爱故意在人前对她亲密,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笑,挟了一块马介休球到她的碗里。“吃吃看,玛丽亚特别为你做的口味,你胃不好,所以辣椒放得很少,只取它的香味。”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一句话冲口而出,夏黎气得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冀天只是笑,不想告诉她,他跟她第一次碰面时就知道她的胃非常不济事了。他想,她不会希望让人知道她竟然这么地让人“一览无遗”。
伸手又挟了一小块血鸭放进她碗里。“这个你少吃点,因为很贵。”
夏黎差一点就笑出来了,真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要逗她笑的,因此她更是死命憋住,不想让他得逞,低头猛吃着饭菜。
满桌子诱人的澳门式葡国菜,伴着来自非洲、印度及马来西亚的辣椒烧烤,混合着咖哩、香料、虾酱以东方特有的方式烹调出来的马介休球、葡国鸡、酿蟹盖、血鸭、免治牛肉、咸虾酸子猪肉……等六、七道菜。说她不心动根本是骗人的,她一向喜欢美食,只是通常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品尝美食。
这短短三天,可能是她这辈子最无所事事又悠闲不已的时光,可是却全让她拿来生闷气了。她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也不能全怪他,但是要她完全不怪他根本就不可能!
她气他让她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她气他吃她吃得死死的,把她看得精透,让她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力;她气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地爱上他,明明知道他是个大坏蛋,还爱得这般不可自拔、抽身不开……
“让我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淡淡的话语在飘着香气的空气中散开,久久下去。
秦冀天扬眸,深深地望住她,感觉到一股气流在胸腔里闷闷地滚动。“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可能。”
除非,他想让她去死。
叫她辞官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因为他的缘故而被官方条款制裁;不让她离开他的羽翼之下,是因为如今唯有他能护她周全。就算她已脱离警界,“黑鹰帮”内的某些躁动分子也不见得会轻易放过她,如果他放她走,等于置她的性命于不顾,这丁点儿道理,难道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