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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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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半晌午,突听侧院有喧哗之声,苏瑾好奇招了在院侍候的媳妇过来,“那边有什么事儿?”这几个精干妇人是阮二自自家织坊之中寻的本地人。

那媳妇去看了一回,匆匆回来,道,“了不得了,大人正在那院发落人!”

苏瑾一怔,旋即放下书,起身,“发落谁?”

那媳妇来了有两日,院中的人也认得一些,道,“是大人家中来的那两位管事妈妈。”

苏瑾又是一怔,莫不是王婆子和刘婆子?忙去房内寻了大毛衣裳穿上,与那媳妇匆匆往侧院走。

刚过侧院小门儿,便见院中乌压压地站了十几人,有五六个男子,另有林妈妈、周妈妈立在一旁,连送去的坊织的秋蝉和无双两个也立在一旁。

不由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正这时周妈妈瞧见她,忙一溜小跑地过来,走近才压低声音道,“少奶奶,您怎么出来了?”

苏瑾笑笑,指指院中这一众人,道,“这是在做什么?”

周妈妈推这边推她,一边悄声道,“是少爷在发落刘婆子和王婆子。叫我们来观看。说日后谁敢在背后说少奶奶半句,便是今日这般下场!”

因方才人围着,苏瑾并未看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发落这二人的?我怎的半点风声不知?”

直到她完全进了这边院子,看不到那边的情形,周妈妈才悄悄道,“本是满着少奶奶呢。若您在跟前儿,那两个婆子开口求饶,您应是不应?至于她们两个,打一通,撵出去,一人与她们几两银子,叫她们自行回乡!”

又道,“外面边冷,您赶紧进屋去。”

苏瑾再次往那边院子瞄了一眼,暗叹一声,跟着周妈妈进了正房。周妈妈利索的倒了茶,递到她手边儿,这才道,“原本少爷是想着,老太太这关终是要过的。也有心忍这一时,谁成想她们的嘴……”说着一叹,“终是叫少奶奶受了委屈。”

苏瑾笑了笑,“我并非不知他的心思。也知这事儿不合硬顶,只是今儿这一遭儿可算是前功尽弃了。”

周妈妈摆手道,“头一遭饶了,是看老太太的脸面!但她们一而三再,再而三,这便不能饶。便是说到老太太跟前,少爷也是占理的!”

苏瑾微微点头。一边与周妈妈说闲话,一边听侧院的动静。

及至将到午时,才有媳妇过来回说,那院儿的人散了。不多时陆仲晗大步进来,面容平静,仿若无事人一般。周妈妈给二人上了茶,带媳妇子到厨下整治饭菜。

苏瑾好笑地看着他。陆仲晗被她瞧得赫然,偏头躲过,“看什么?”

苏瑾笑了,“大老爷好威风,在衙门打人板子,在家仍旧打人板子!”

次日苏瑾去瞧梁小青,与她说了这边的事儿,梁小青不满地道,“姑爷早该管管了,若第一回管了,还会有第二回?这回管得也迟了,叶妈妈几个都走了呢!”

苏瑾一边逗弄着刚舒展面皮的小女娃儿,一边道,“外祖家的几人,若我帮亲不帮理,我便说她们没一点错处,没一点毛病。可是,小青,你信么?”

梁小青皱起眉头,对她这话很是不满。

苏瑾撇了她一眼,抓着小女娃儿肉呼呼的小手轻轻玩着,继续道,“我这么想是为姑爷,可不是为了家里现今的几人。反正亲戚呀,即便没什么矛盾,在一处处久了,也会有磨擦。他若在叶妈妈几人面前这么发落人。可不叫叶妈妈几人看笑话么?旁的人虽没多大份量,那林妈妈终还是老太太在跟前得脸的……”

梁小青嗤了一下,声音却缓了下来,“小姐就会替姑爷开脱!”

苏瑾笑笑,不再说话。

转眼到了迎年月里,梁小青家的小丫头出了满月,一家人开始准备启程回乡。孙毓培与闵晨再次自关外回来,不过却没再来县衙,只叫人将所贩羊毛送来,并言说,为了明年春天的生意,二人动身去武夷山的茶产地,要早早与茶民商定来年的合约。

苏瑾知他们安然无事,也放了心。至于来不来的,倒也不甚在意。

腊月初三,是个冬日里少有的好天气,梁小青和张荀定了今日启程回乡。苏瑾看梁小青所乘的马车,车身宽大,车帘密厚,里面燃有上好的银丝炭,半点烟气也无,且里面极暖和,也放了心。

望着马车愈走愈远,苏瑾叹息一声,和陆仲晗笑道,“如今可真真是只剩下我一人了!”

陆仲晗挑眉,“我不是人么?”

苏瑾撇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陆家人,笑,“你是外人!”

陆仲晗很是不满,她可从未说过,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话!

苏瑾不理会他的不满,再次望了望远去的马车,笑道,“回罢!”

西北的冬日干冷异常,风沙亦大。本就显得破旧的秀容县,到了冬日显更愈加地荒萧。苏瑾除了隔几日去坊中瞧一瞧之外,大部分时间便闭门不出,或在屋内看书,或者织毛线护膝,或者睡觉。

这毛线是她坊中混和了棉花与羊毛等坊成的八股线,手感虽达不到前世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毛线的柔和程度,于她的坊子而言,亦算是进了一大步。

现今阮大几人正捣鼓着打制十股线纺线机,或者十二股钱。这种极粗的线是上不了织机地,不过因他们想出个手编的法子来编制毯子,正好用上粗线,且愈粗愈好。粗线编出来的毯子不但厚实,而且出活极快,也趁得起价钱,最最适合用来做地铺毯。

苏瑾也是因长胜偶然说起,大堂之上,虽有炭盆,但冬日的穿堂风也是极冷的,陆仲晗每次放告,总要冻上几个时辰,便想起前的护膝、毛裤来。

她中不会织很复杂的样式,在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因见同学们都学这个,不免也跟着学了几次。普通的花样倒是会的。

若能织好并推广开来的话,那么,羊毛线的销路便进一步扩大。此时尚没有什么弹性面料,冬日保暖的衣物不过是棉裤棉袄子之类的,虽暖和却不够贴身,亦不够轻巧。

这也算是晦暗冬日之中,苏瑾除了睡觉和数银子之外,所找到的唯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事情。兴致勃勃地织了又拆,拆了又织。直到新年根儿上,才织出一双成品的护膝并一双毛袜子。

皆是用靛蓝色毛线织成的,针脚虽不甚平整,却已比她初始织的好太多。

陆仲晗自书房中出来,看见她坐在窗前长塌之上,身上盖着厚格子羊绒毯,正拿着那稀奇古怪的物件儿对着窗户,借天光左右看,满目兴奋之色,遂凑上前,笑道,“可是织好了?”

“嗯!”苏瑾大大点头,拉他坐下,“你来试试。”→文·冇·人·冇·书·冇·屋←

陆仲晗将她织的护膝拿在手中,将手撑在中间,微微一撑,倒是极有弹力,很是诧异,“你是如何想到的?”

苏瑾得意地指指自己的脑袋,嘻嘻笑道,“我聪明着呢。若生为男儿,怕是状元也中得!”

陆仲晗笑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依言将护膝套上。苏瑾在反复织与拆的过程中,已将尺寸估算准确,刚刚好!

她拍了一下手,拿起袜子,“来试试这个!”说着便附下身子,趴在塌沿之上替他脱鞋子。

陆仲晗因她这一冬日不甚开怀,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件她感兴趣的事儿,亦不阻拦她,含笑看着她,任她折腾。

哪知苏瑾刚附下身子,手一转,直直往地面栽去。陆仲晗吓了一跳,顺手一捞,堪堪在她头将触及地面时,将她抱住,尚不及道一声万幸。

紧接只听她“哇”地一声,脚面上一热,一股食物酸腐气息霎时弥漫开来。

陆仲晗晓得她是吐了,不由大急,忙将她抱正,安坐在榻上,紧张地盯着她,“这是怎么了?”

苏瑾也不晓得这是怎么了。方才那一切皆是毫无征兆便发生了。现在她还迷惑着呢。不过,一吐之物,胸口稍微好受了些,忙扯了帕子擦嘴,“不知。”

正这时,周妈妈拿了一封信匆匆进来,在门外道,“少爷少奶奶,有杭州的来信。”

苏瑾忙道,“劳您拿进来。”

周妈妈挑了棉帘进来,一眼瞧陆仲晗的双脚之上沾满秽物,愣了,“可是少奶奶身子不适?”

苏瑾摇头,“并没有,只是毫无征兆地吐了……”

她话还未完,陆仲晗已打断道,“周妈妈,赶快使人去找郎中来!”

周妈妈忙应了一声,将信交到陆仲晗手上,便往外走。走到门口身子一滞,猛然转身,喜道,“少奶奶,您……您……可是葵水未至?”

只她这一问,苏瑾便明白了。细想本月确实未至……

周妈妈脸上霎时绽开一朵花儿,“老奴先恭喜少爷少奶奶了!”

苏瑾愣了。茫然看看陆仲晗,又看看周妈妈。她并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个什么态度对待此事。

陆仲晗轻笑往她腹部扫了一下,摆手,“快去请来郎中来诊诊。”

周妈妈脚底生风,飞快地去了。

室内静下来。陆仲晗满脸笑意瞧瞧她的脸儿,再瞧瞧她的腹部。苏瑾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下来,“快把鞋子脱了。我去与你拿双干净的来。”

陆仲晗笑着按她坐下,并将信塞给她,“你看信罢,我自去取来。”说着,将脚子脱了,只着袜子向里间走去。

信是丁氏写来的,还挺厚的一封。不晓得是不是老吴他们一行带的羊毛毯子和信已到了杭州。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苏瑾一边思量一边拆了信,刚扫过几行,突然惊喜叫起来。

吓得陆仲晗刚找到鞋子还未穿上,被自里屋蹿了出来,“怎么了?”

苏瑾看他光着双脚,一手拎着一只鞋子,衣衫下摆可能是沾染上秽物的缘故,被高高掖在腰间,整个人显得狼狈又好笑,不觉咯咯咯地笑起来。

陆仲晗回神,看看又脏了的双脚,干脆也不再去重新找袜子,笑着走近,“信中说了什么,叫你欢喜成这样?”

“啊!”苏瑾听他问,忙回神看信,一边眉飞色舞的解说,“丁姨说,松江府有国外来的船只靠岸,带有我爹爹他们的消息……嗯,还说,他们一行按正常行程当是三月初回到松江府……还说我爹爹这一趟生意极顺,听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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