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梁小青因常氏唠叨林寡妇的是非,对她颇有些不喜,无奈小姐坚持,只好接过银子。
那报喜的差人在林家吃了半日的酒,一人得了五钱银子的赏钱,到午后方心满意足的去了。
林寡妇送走差人,四邻也散了,抚抚笑得发酸的脸颊,进屋去看四邻们送的礼。
先将红纸包着的礼钱,一一折了封子,心中暗记哪家给的多,哪家给的少。
算好这些,再去看那些礼物,大多数人家送的是酒水点心干果之类,只有苏家与巷子最东头胡屠夫家里,送的有酒水有尺头。只是那胡屠夫家里送的是自家娘子织的粗白布,与苏瑾送的那匹蓝梭细棉布相比,不但颜色上差出许多来,手感更差了不少。
林寡妇将苏家送的尺头拿在手中,细细的摸了一遍儿,左右翻看,心头欢喜,这个正正好可以与儿子做两件崭新的澜衫来,因这尺头满意,复又回忆苏家今儿送的礼来。
上午时忙乱,她一时没顾上细想,现在想想,那九格攒盒的荤菜正好招待官差,这匹尺头又正好与儿子做衣衫,连礼钱也送了五钱银子。
不但贴心,便比一般的街坊厚出许多。往常常氏对她少有正眼看的,今儿这般殷勤实出意料,心道这是苏家巴结她,心头更如三伏天吃了冰碗般爽快无比。
自己坐着笑了一回,复又去看那匹尺头。因苏家想到汪家,突的心中一动:那汪家有儿子去攀伏富家女,发那绝户财,难道我没有儿子么?他家攀附富家女地时候,那汪颜善还不是秀才呢。此次他虽也中了,却比我的儿子还低一名!
现在我的儿子也是正正经经的秀才相公,见官老爷都是不要下跪地,且我儿子的相貌又不比汪家的儿子差,那汪家的儿子不过长了张巧嘴罢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儿子家来后,要多多教导他如何说话行事……
愈想愈欢喜,真如她的儿子已聘了哪个富户女儿,把金山银山放在她眼前一般。脸上笑吃吃,喜了一大场。
复又开始思量这归宁府里,哪家又有家财又无儿子的。思量半晌,她知道的,除了这潘家女儿,便是这苏家的女儿。有些气馁的叹口气,潘家小姐已是有了主,这苏家尽管有些小小的家底儿……无论如何,这等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她是瞧不上!
决定这些日子去四处打听一二,准备为儿子做亲。
只是这林寡妇也不想想,世人皆重子嗣,便是没有亲生的儿子,也要自宗族之中过继一个到膝下来,将来好继承家业。哪有许多绝户财等着她发?
※※※※※※※※※※※※※※※
却说,苏家这铺子里本就大多是近邻来买货,人来人往的,有相厚的碰上便在铺子里多唠两句闲话,本就比一般的地方热闹些,若是常氏看铺子,总能聚几个妇人在此说闲话儿。
此时便有几个自林家出来的妇人在铺子里与常氏唠话儿。
一个道,“儿子进了学,这回她愈发要把头脸仰得高高的了,也不知她往日的那般行事晓不晓得收敛些……”
另一个道,“也是他那儿子木讷少言,只要有读书,旁的诸事儿不问,又对她言听计从。若换作旁人,她天天与那些三姑六婆搅合成一堆儿,便是嘴上不说,心里头也嫌当娘的与他丢丑咧。”
一个站在门口背对大街的妇人道,“我听那些差爷们说,我们归宁府合府连带下边两个县,一共点了三十名秀才,单是咱们归宁府便占十四五个的名额咧。”
“听说……汪家那个黑心烂肺也中了呢!”
常氏本正有滋有味儿的听着,听见这话,猛然抬头,急争摆手。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转到货橱后面瞧了瞧,后面空无一人,又走到西厢房门口儿,见苏瑾与梁小青两个坐在院中老枣树下安安生生的剪鞋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回到铺子里与那几个妇人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管那黑心烂肺烂的东西中没中,与我家不相干!”
又央求各人道,“你们说话也瞧着些,我们小姐这才刚好些,莫要让她听到了。”
那妇人一时失语,此时连连补救,赔笑道,“常妈妈原谅则个,日后不会了。”
正说着,瞧见林寡妇自巷子口转出来,胸铺仰得高高的,脖子梗得直直的,目不斜视,扭着腰儿,向这边儿走来。回头与众人笑道,“刚说了她,便来现眼了。”
…………………………………………………………………………………………
015章 林寡妇的烦恼
林寡妇在家中思量许久,也没理出头绪,甚是烦躁,便出门转转。
见苏家铺子围聚着几人,皆望自己,心中甚是得意,扭着腰行过来,故意问道,“你们方才在说甚么好玩的事?”
方才那几个妇人殷勤让座道,“是在羡慕你地好福气,你家林相公得了咱们东昌府第十名,真真是好才学,将来发达了,可莫要忘了我们这些旧邻才是。”
林寡妇眉眼间俱是笑意,款款落了座,将手中的帕子微微一扬,笑道,“那是自然的。这梁家巷子里哪个不知我家儿子听话地很?我说一他向来不说二地。待他归家来,我再好好整桌宴,四邻们都要到场……”
一边说一边作态,常氏登时又不喜起来,看她今日装束还好,没有如那日般红通通一团那般吓人,只是手中的那帕子却是红纱绣花地,随着林寡妇的手,在空中飘来甩去,隐隐有香味散开。
有两个妇人扭过头去笑。常氏心中叹息,要说这林寡妇独自扶养儿子多年,也没有听哪个在背后议论过她的门风不紧,倒也算是个让人钦佩的,偏有这一点不足,时时作态,往四十岁去的人了,偏又爱穿红穿绿,连那小脚上现下穿的也是一双红鞋,还有这轻飘飘的红纱帕子,这些皆是烟花柳巷常用之物,良家妇人有几个会用这些东西地?
有心说上两句,刚要张嘴,却又将话咽了下去。与她又不甚要好,说她作甚?倒让她恼自己,便低头盘货。
林寡妇因存着攀附富家女的事,一边与众人说闲话,一边打量苏家杂货铺子。心头盘算着,苏家虽没大财,也有几百两的身家,听人说那苏士贞又找了新的挣钱门路,已出门快十日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好生意?若就此发达了,,挣得千把两银子,配她的儿子也还凑合。
想到这里,心头猫抓一样,格外想好生瞧瞧苏瑾。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堆起笑脸儿指着柜台上还余下的两只沙包道,“常妈妈,苏小姐的心思可真是机敏,前两日,我买了两个沙包,送把那位山西来做米豆生意的许老爷新娶的夫人,你猜怎么着?那许夫人欢喜的很,追问我可还有旁的玩法,我便说是苏家小姐想地,她呀,托我向苏小姐打听呢。”
一面说一向往货架后面瞄了几眼。常氏本因汪家儿子也中了秀才,怕苏瑾听到又勾她想起汪家做事来,将苏瑾支到后院去,此时自是不想让苏瑾出来,便推说道,“今日我家小姐累了,刚刚睡去了。你的话我与我家小姐带到,让她写了差梁直去给你送去。”
而苏瑾却象是专门来拆常氏的台一般,她话音方落,就听西厢房门响,片刻苏瑾便从大货架后面转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堆鞋样子,眼睛闪闪发亮,并无一丝刚睡起的惺忪困涩,那几个妇人都想笑不笑的看看常氏,又看林寡妇,再看苏瑾。
苏瑾被看得莫明其妙,又见常氏神态尴尬,笑问,“奶娘,你们在说什么事儿?”
常氏连忙补救,自柜台后面转出来,上前接怀中的鞋底子,“小姐刚才不是说困,为何不去睡,又做这东西?这些我关了铺子再做便好。”
苏瑾哪有与常氏说过困的话?不过她本就心思机敏,已大略猜到方才众人为何怪异了。遂避开常氏的胳膊,将怀中的糊好的鞋子掂着脚一股脑放到柜台之上,向她笑道,“本是说要睡的,挂着这个东西睡不着。便又起了身儿!”
常氏松了口气,赶忙将那堆鞋底子拢了拢,正好看见苏瑾往回缩的嫩白小手上两道剪子柄压出来的红印子,十分显眼儿,心疼的道,“这些又不值什么,小姐等我做便好。”
又向后面大喊,“小青,小青,你个死丫头,自己躲清闲,让小姐干活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梁小青从后面急惶惶的转出来,怀里抱的鞋底子比苏瑾更多,进来了也一股脑儿往柜台上送,向常氏笑道,“娘,我没偷懒。剪这些剪得我手酸!”
那几个妇人被这二人抱出来的鞋底子吸引了,都奇怪的问,“怎么突然剪这许多鞋样子?都拿到铺子里来,难不成是要卖地?”
苏瑾在后院便知前面有妇人在闲话,正想借这个机会来推销她的新商品,闻言顾不得与常氏再说话,转过头来,向那几个妇人笑道,“几位大娘猜对了,正是要拿来卖地。一双只要三分银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四十层布呢。便宜又结实,鞋边都包好了,只消买几两棉线,回家纳了底子,再上鞋面便成了。少费不少事,这一双鞋做下来,折合不到四分银子,极合算吧?”
那几个妇人都笑道,“苏小姐这是做生意做得入了魔。这种东西家家都是自己做,谁会来买?各人的脚大小不一,冒剪的鞋底子能合穿?”
冒剪?苏瑾眼睛眨了眨,才明白这是大约着的剪地,约模着剪地意思。顺着她们的话笑道,“大小不消担心,我是算好地。自家有旧衣破布,当然是自家做更俭省,只怕有的人家家里人多,一时没有那许多旧衣裳。这些是专卖把那些人的。”
其中一个妇人,个头高高的,骨胳也粗壮些,象是对这鞋底子有了兴致,走过来,拿在手中翻看:用布料确实足,拿在手中厚实实沉甸甸的。若是自己家做,有时旧衣裳寻不够,也有做二层三层的。
笑着问苏瑾,“这里面可有合我的脚地?”
苏瑾在她走来时,便一直注意着她的裙下的大脚。目测之后,从中间挑出二十三码与二十四码的两双,递到她面前儿,“大娘从这两双里挑挑,必有一双合你穿的。”
那妇人见上面还写着几个小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