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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莲不再说什么。
过一会,子佳问她:“对,差些忘了,车蓉蓉小姐还干不干?”
衣莲笑了,“不干,干什么?”停一停,“我们都只得一份工作,只会做一件事。”
说得真好。
而且,也都是聪明人。
“那,把她请出来吧。”
“我立刻去。”
“对,衣莲,星期五宴会你有份吗?”
“我没份。”
“加一个位子。”
“我算什么身分?”衣莲愕然。
子佳以导演的脑筋苦苦思索,“女主角的妈?”笑。
衣莲也只得赔笑,“我是张家老臣子,每个人都认得我,那不行。”
“少了你这颗定心丸,我等表现必定大打折扣。”
衣莲大悦。
曾子佳当然也懂得收买人心。
车蓉蓉出来了,见到子佳,像小学生朝见班主任,嗫嚅说:“对不起,曾小姐。”
子佳冷笑一声,“关我什么事,大不了换角,临时拉夫上阵,不知多少临记就这样红起来。”
“曾小姐,我怕做不好,故此发急。”
“不,你想发脾气拿我们做出气筒才真,”
蓉蓉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她当然不是真的怕曾子佳,她只不过不想曾子佳生气。
子佳叹口气,“功课温得怎么样?”
蓉蓉笑,像背书那样说:“远在二万二千五百万年至七千万年前的中生代,有一类古代爬行动物……”
“可以了,张天理会爱上你,可是我担心的不是他。”
蓉蓉坐下来,“你担心两位太太?”笑一笑,“不怕不怕,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曾小姐,我说过的都是真的,我并无奢望,我只不过想张天和高兴。”
子佳颔首。
第二天,子佳回到写字楼,先做一杯特浓咖啡,坐在那里一口喝掉半杯。
现代人的苦杯统统自己做给自己喝。
张天和进来了,双手插裤袋里,“对不起,子佳,蓉蓉的小孩子脾气,我已教训过她。”
子佳笑笑,他敢说她?不见得,不过他懂得两头瞒两头讨好的技巧。
“你对她怎么说?”子佳笑,“‘曾小姐确实过分,逼得人太紧,我已教训过她’!”
张天和啼笑皆非,“子佳,一个人聪明固然好,聪明人洞悉先机不会吃亏,可是你毋需让全世界人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子佳咧开嘴,“既然上天给我聪明,情难禁,一定得露一手,不然等于白聪明了。”
张天和看着她,“子佳,这就还是不够聪明。”
子佳一凛,他呢,他是否大智若愚?随即又笑出来,不会啦,张天和的智慧尚未开窍。
她随即对老板说:“欧亚公司那单生意您若去跟一跟,保证马到功成,搁冷了不大好。”
张天和坐下来,“让他去算了,这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生意,我不屑做,我并不想发财,我但求收支打和,伙计出了粮,大家有事做。”
子佳叹口气,难怪外头都传金星公司暮气沉沉,不思长进。
“你不敢苟同?”
子佳不出声。
“这样吧,我放你一起出去试一试,你才会知道,那种生意,即使赚到手,比蚀还惨。”
子佳横着眼睛看着她老板。
这家伙,情愿在女友身上用工夫,时间精力全不花在正经事上。
张天和似洞悉曾子佳心意,“去,尽管出去办交涉好了,不过,事先我同你赌一记,你会认为得不偿失。”
子佳反唇相讥,“左右不过是想公司赚钱,有什么好赌。”
衣莲联络欧亚公司的主管,“他们只有今日十二点有空。”
“时间好不尴尬,谈二十分钟就打算撵我们走?”张天和问,“替我找亨利欧阳。”
“他被上头放逐,去了百慕达度假。”
张天和笑道:“看,我们惟一熟人已经失势,此单生意不做也罢。”
“现在谁当权?”子佳问。
衣莲答:“施鸿展,自贸易发展局助理处长职位出来坐上这位于已有三个月。”
曾子佳一听这三个字便一震,当下不动声色。
张天和问,“施君为人如何?”
“面孔冰冷。”
“肚肠呢?”
衣莲笑,“见了洋老板倒是十分热情。”
张天和问曾子佳:“你还想争取该宗生意吗?”
子佳不动声色,“我只管去跑一趟。”
“子佳,那种性格的人是很会侮辱人的。”
“出来找生活,荣辱不计。”
“何用搞得如此悲壮,”张天和笑,“公司不少这宗收入。”
衣莲倒是明白子佳动机,“曾小姐今天反正有空。”
张天和只得说:“随你去,别哭着回来就好。”
待他一出去,子佳便说:“我那背景特殊的学生顽劣,我的信心尽失,若能为公司做成这单生意,可以挽回些少自尊。”
衣莲笑,“张先生说,你同欧亚讲条件,不必再同他商量。”
子佳大喜,“那我就不是高级信差了。”
她看看时间,拎起公事包出去。
刚出来做事之际,人与事老是分不开,动辄脸红耳赤,泪盈于睫,日后练得人事分家,她曾子佳代表某公司,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事成与否,完全不上心,这才好过得多。
许久没有哭过了。
欧亚派一个洋女与她议事。
那女子眼睛骨碌碌,一点诚意也没有,十分钟一过,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由此可知,他们心目中已内定了合伙人。
子佳见来势不对,便说:“我想见一见施先生。”
洋女懒洋洋,“有话,对我说好了。”
刚在此际,小小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说:“珍妮花,谢谢你,这件事由我接手得了。”
说也奇怪,那珍妮花立刻精神奕奕,蓝眼睛睁得老大,“是,施先生,”俏丽地摆一个姿势起来,“其实我们谈得顶愉快,是不是曾小姐?”
她出去了。
那施君马上对子佳说:“子佳,许久不见,你好。”
子佳微笑。
“你气色甚佳。”
“谢谢。”
“我刚接到秘书消息说你会来,你为什么不直接同我联络呢?”
“你走开了,我已在秘书处留话。”
“珍妮花同你怎么说?”
“她昨夜没睡好,尽打呵欠,没多讲话。”
“子佳,你同从前一般刁钻。”
子佳到这个时候才问候施君:“好吗?”
“不大好,”施鸿展坐下来,“工作进度不理想,生活苦闷如狗,我的妻子又不了解我。”
子佳忍不住笑,开门见山道:“看,施先生,反正生意要给人,不如给金星公司。”
那施鸿展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是一个人经验与阅历最丰富之际,当下双目炯炯地看牢子佳,“金星是宇宙机构属下至不争气的一问公司,你同张天和这花花公子有何种关系?”
子佳但然道:“老板。伙计。”
施君当然听出这是真相,“他运气好,碰到这种伙计。”
“我刚升级,总得立点功。”
“你知道我在这里?”
“今早才知道,原来已经离开政府,还适应吗?”
“子佳,你肯过来帮我否?”
子佳看着西装笔挺修饰整齐的施鸿展,连忙摆手摇头,“我最怕谣言。”
“那时为着人言你离开贸易处——”
“施先生,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子佳温和地阻止。
“——我一直耿耿于怀,想做出补偿。”
子佳打铁趁热,“那么,把生意给我。”
施鸿展不假思索,“那笔生意之外,你尚可追索其他。”
“光是生意足够。”子佳十分满意。
到这个时候,她才松口气,僵硬的脖子总算活动自如。
施鸿展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子佳笑,“老大了。”
“仍是我见过最标致的女子。”
“你一直欣赏我,施先生。”
“子佳,我想请你吃顿晚饭。”
“该由我请你,就今晚如何?”
“一言为定,八时我来接你。”
“我同谁接头?”
“欧阳下星期回来,他同金星的户口熟。”
“我叫人找他。”
子佳站起来告辞,施君送她到电梯口,她转过头来,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摸一摸他西装翻领上那只假钮门,然后迸电梯走了。
这是曾子佳当年的一个小动作,年纪轻,手脚多,再也不去想会不会有什么不良效果。
之后都改过收敛了,不知怎地,与故人重逢,竟忍不住故技重施。
年轻的时候……子佳不容许这样的回忆萌芽,硬生生把思维压抑下去。
她有更要紧的事做。
路过书店,她进去逛一逛,看到一本书叫写信的礼仪,另一本叫宴会上礼仪,子佳如获至宝,不不不,不是给蓉蓉看,她自己需要多些了解,假使蓉蓉恳求,她或者会考虑与她共享。
如是买了好几本有关做规矩的书籍,内心窃笑,如果照足来做,怕不成为机械人。
排队付帐时,子佳才明白她迸书店里逛是为着使心情平复,此刻目的已经达到。
五六年没见施鸿展,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万幸他修饰得不错,不至于秃头肥肚,算是曾子佳天大面子,对她的态度也还得体,不卑不亢,且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忙。
他没有叫她难为情。
那么,话得说回来,她也叫他放心吧:一直以来没有给任何人任何麻烦,见了面光明磊落笑吟吟,呵做人要自己争气,子佳为自己骄做。
那天晚上她准时打扮妥当,黑色贴身晚服,吊带在背后打一个叉,钟形短外套,大水钻耳环。
施鸿展早了五分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