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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来,贲四说:“多日不在家,别人犹可,先得去看看西门把哥。”只这一句话,勾起妇人的旧情。自西门庆还阳之后,每每思念,今日得了这四宗宝物,就想到他身上,心痒难挠,也不言语,说:“他是咱们的恩人,自当早去。”贲弟付梳洗已毕,出门去了。妇人似热地的蚰蜒,坐立不定。想当日偷期味美,带水战情郎之时,何等快活。如今不能见面,何处下手,如何奈得,如痴似醉,忽然心生一计,重新洗了脸,多擦了些脂粉。水鬓抿的长长的,穿上新衣衫,打扮的花枝招展,往衙门中来。不用通报,见了张二官,道了万福,正遇无人,妇人撒娇撒痴,坐在怀内,说:“咱们正在火热,他又来了。我今日见见你,不知何日才得相会。”说着泪流满面,把张二官闹迷了,也无了主意,说:“自从娘子去世,我就靠着你。你不常来,可怎么好?”妇人说:“若要长久之计,也不难。你叫他时常出差,咱们就得自在了。”张二官大喜,说:“这个不难,过几日淮上盐船至,今租价未齐,仍着他去一趟,至早也得两三个月。你我且自在自在。”妇人甚喜,二人进入房中,关上门。妇人百般迎奉,狂了个不亦乐乎。贲四嫂不敢久待,系了裙子,回家去了。
过了几日,张二官叫了贲弟付来说:“昨日你说盐船下半年交余租,断无此理。我的船不是白使的,谁管他交的上交不上。你还得走一趟,务必催齐了,不许他支帐。若不然,将他的私盐拿住,不怕他不给。明日你就去,不得有误。”贲四答应,腹中抱怨。回家与浑家说:“商家不给银,叫我来回跑道儿。”妇人说:“官差不由自身。吃着他,使着他,只得再走一趟。”贲四说:“这也没什么,到落得逛逛。”说着天黑了。过了一夜,雇了头口,领了盘费,驮了行李,上淮安去了。
看官,无巧不成书。贲四去后,贲四嫂常在门前站立。偶见玳安从东来,四嫂让至家中,说:“你往那里去?”玳安道:“爹使我与署守府张团练署提刑刘学官送礼去了。”妇人道:“这才是巧相逢。我正有点礼儿与爹的,愁无个人,烦你带了去。”玳安说:“带什么?”妇人忙从箱中取出来,说:“这是他从淮安带了来的海菜,是补药,我舍不得吃,求你上付爹:怎么就忘了我了?他不在家,怎么得见见才好。”玳安接了,笑个不了,说:“四嫂你又犯了醋了。”妇人打了他一下,说:“你请不了他来,我与你搭话。”玳安说:“我去了,你听信罢。”于是告辞回家。见了西门庆说:“礼都送到了,与爹道谢,还得了两个赏封。”言罢,取出海菜放在桌上。官人问是什么,玳安只是笑。官人打开见是四样东西,甚是古怪。有《西江月》为证:
四般俱是怪物,阴阳形状坚刚。
山珍野味几十桩,未见有此生相。
出于东洋海岛,南方男妇齐尝。
吃在腹内热难当。立使春心荡漾。
官人看罢,不认的是何物,说:“这是那里来的?”玳安笑道:“这是贲四叔从淮上带了来的。四婶说想爹想得了不的,无可为敬,特留与爹吃的。趁四叔不在家,还要请爹坐坐。”官人说:“我早要看看他,因他丈夫在家,不好意思。既他不忘旧,明日倒无事,叫他晚晌等我,给他道谢去。但此物不知怎样吃法,你把王六儿叫了来,他在南边待过,想必认得。”玳安不多时把王六儿叫到。西门庆说:“你认认此是何物?”王六儿一看,说:“这可是好东西,这是对虾、鳝鱼干、蛎黄、脚鱼边,可吃不得。”官人说:“怎么?”王六儿说:“若吃了,热的很。老爹就闲不住了。”西门庆说:“你会做么?”王六儿说:“小媳妇会做。”官人说:“既如此,你就弄了来,明日我尝。”王六儿答应,每样抓了些收拾去了。说着,点上灯,官人在蓝姐屋内歇了。
次日早饭,王六儿做了海菜。西门庆在书房正坐,只闻得异味馨香,尝了尝十分美口。吃了几杯,酒每样吃了大半,果然好东西。正然夸奖,谁知吃多了,只觉腹中发热,直入丹田,说:“这倒有趣。”
少顷,下身涨闷起来,坐不住了,忙叫王经备马,戴上眼纱,往贲四家来,把妇人喜出望外,忙迎进房中,说:“爹怎么这早就来了?头也无梳好,婆子才买酒去。”官人说:“一则想,你二者吃了你的海菜不由得就来了。”妇人递了茶,二人搂抱着,那里等得进入房中,干柴烈火狂起来。妇人说:“我想你非止一日,你可别忘了旧,还叫他跟着你,我也好走动。”官人说:“明日我往张二官说,叫他与二舅作伙计罢。”借着热性,妇人如素肚子吃荤腥,缠绵不已。只听的叫门,原来婆子买了酒来,官人说:“不喝了,还有事呢。”妇人那里舍得,苦留不住。官人出门回家去了。毕竟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回 西大官喜添爱女 昭宣府林氏传情
话说八月十五日,是月娘的生日。官人在聚景堂摆酒,叫了一台大戏。吴二舅夫妻送的寿幛、八仙、寿桃、寿面、喜烛、寿酒。有大户娘子、大妗子、二妗子、薛姑子、王姑子带着妙凤、妙趣、李桂姐、吴银儿都来祝寿。外面乔大户、谢希大、常时节、刘二相都来了。西门庆安了席,开了大戏。众人开怀畅饮。后边是四个家乐弹唱小昆腔。上了南北碗菜,把酒来斟。前边唱完了帽儿戏,小旦下台点了小,戏跳了加官,放了赏。摆上果酒,阖堂欢乐。
西门庆觉乏了,溜到春娘楼上打了一个盹。玉香看家,说:“爹困了?”官人说:“我躺一躺,别混我。”说着就睡着了。玉香给盖了一件斗篷,酣睡如雷。一觉醒了,只见一个人也无有。小丫头也不知那里去了。满楼上寻觅并无踪影。信步进了钻山门,拐过碧纱橱,走到套间门首,只听得水响。慢慢的来到倒北窗前,从板缝里一看,见虚掩着门,玉香儿脱的精光,雪白的一身嫩肉,在那里洗澡。官人也不言语,见他乱挽乌云,手拿着汤布上下大洗,把一件紫缎沿边的抹胸儿卷,起高跷一腿,将两只大红花鞋都湿透了,越显得娇嫩细腻,只闻得水气馨香。
西门庆那里按捺得住,推开门,把玉香吓了一跳。见是大官人,忙抓衣不迭,把脸臊的大红布一般。无处藏躲,蹲成一团。官人说:“你原来在这里,臊什么?我不是外。人这倒有趣,咱们一搭里洗洗。”说着把衣服也都脱了。玉香儿急了,说:“爹要洗,放出我去。”官人说:“叫你给我洗,往那里跑!小肉儿,我爱你不是一日了。”于是把玉香按在澡盆汤板上,不容分说。玉香先是半推半就,后暂得滋味就不言语了。翻盆搅水多时,云收雨散。玉香忙穿了衣服,不敢抬头。官人说:“羞什么?从今你就是我的人了,与你楚姐姐一样看待。”拉着不撒手。玉香说:“看有人来,爹去罢。”官人无奈,戴上头巾,系上丝绦,往后边来,才开轴子。要了壶酒,按次巡了酒,说:“适才从后面来,失照了。”众人说:“东家多礼。”复入了座,无人知觉,混过去了。
少时,上了饭,大家吃毕。又听了回戏,天晚了,煞了台。众人亲友告,辞女眷们也回了家。大妗子、二妗子、薛姑子、王姑子都住下了。一宿晚景不提。
到了次日是十六日早晨,大妗子、二妗子要回家,薛姑子、王姑子要回庙。月娘留饭,春娘、蓝姐、屏姐、黄姐、金姐都在上房陪坐。放了桌子,摆了许多的下饭,还有剩的蒸猪、烧鹅。众人坐了两桌,饮的是金华酒。讲起昨日唱的戏来,那一出好,那一出不好。
正在热闹中间,蓝姐嚷肚子疼。众人说:“怎么了?”蓝姐不及答言,回房去了。月娘不放心,叫小玉瞧瞧去。小玉去不多时,回说:“三娘在床上躺着,疼的打滚儿呢!”众人慌了,说:“他别是要养了罢,算着也不远了。”于是大家来到房中,只见蓝姐乌云散乱,疼的叫爷叫娘。月娘道:“可不是什么,快请姥姥去。”一面告诉西门庆也来看视。月娘说:“二姐不要喊,看伤了气。头生儿,你无经过。哪《达生篇》上的六字真言说的好:一要忍痛,二要睡,三要慢,临盆瓜熟自落。”蓝姐说:“姐姐,我的腰都折了,小肚子只是往下憋。”月娘道:“不妨事,蔡姥姥就来了,养了就好了。”又叫碧莲、芙蓉儿:“你们快拿草纸来!”叫王六儿:“熬下定心汤。”叫如意儿:“把哥儿小时铺的被褥拿了来。这还是个古迹儿,正经东西不知丢了多少,这个不要紧的倒掷下了。都有了,只少件毛衫。”王六儿道:“有小丫头穿过的旧毛衫,就只脏了。”月娘道:“很好,越是旧的,小娃子穿了才免罪呢!”又叫小玉取布来,快扯包袱裤子,说:“我打量不早呢!遇见这风火事儿,忙成一块。”
说着蔡姥姥进门道了万福。月娘说:“你看看,我们三娘敢是待养了吧?”姥姥上前一伸手说:“哎哟,衣服还无脱呢。”摸了摸说:“是时候了。姑娘们上去抱腰,快坐草。”蓝姐越发疼的紧了,把官人急的搓手。灌了一丸兔脑丸,手里攒上石燕子,不见动静。又着人去请任医官,偏又不在家。月娘也无了主意。蔡姥姥麻脸带笑说:“老爹万安。这个胎是等时候呢。”
少顷又,疼了一阵,只听“呱啦”一声养下来了。姥姥道:“给老爹道喜,养了一位千金。”月娘道:“是女娃子才好。先开花后结子,稳当。”众人都与官人道了喜,过前边去了。这里蔡姥姥收拾了孩儿,铰断了脐带烙了,包裹起来,打发蓝姐吃了定心汤,说:“千万不可躺下睡。我到前边去。”春娘给了二两洗手银,千恩万谢,待了酒饭,告辞去了。
到了三日,亲友都来送喜面编的长命锁。官人在大卷棚内摆酒,叫了四个优伶、四个家乐,弹唱歌舞,打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