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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斯!”她的脸孔,她的声音,她的姿势,整个人的表情叫人看了万箭穿心,就像海上遇难的人,看见远方驶过一只大船,焦急地向它发出求救的信号。卡齐莫多探头朝广场一看,发现她这样深情而狂乱所祈求的对象原来是个年轻人,一个全身闪亮着盔甲、饰物的英俊骑士,他正从广场尽头经过,勒马转了半圈,举起羽冠向一个在阳台上微笑着的美貌女子致敬。 但是,骑士并没有听到不幸的姑娘的呼喊,他离得太远了。可是,可怜的聋子他却听见了。 他深深叹息了一声,连胸膛都气鼓鼓的。他转过身去。他把所有的眼泪都强咽下去,心胸都快被填满了;他用两只痉挛的拳头狠击脑袋。 当他缩回手时,发现每只手掌里都有一把红棕色的头发。埃及少女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该死!那个无赖!只要外表漂亮就行了!”
这时她依然跪着,非常激动地大声叫道:“啊!
瞧他下马了!他快到那房子里去!弗比斯!他听不见我的喊声!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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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巴黎圣母院(下)
斯!
那个女人坏死了,与我同时跟他说话!
弗比斯!“
聋子望着她,他是看懂了这场哑剧的。 可怜的敲钟人眼里充满了伤心至极的眼泪,不过一滴也没有淌下来。 他突然轻轻拉她的袖边。 她转过身,他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对她说:“您要我帮您去找他吗?”
她高兴得立刻叫了起来:“啊!行!去吧!跑吧!快!就他!就他!把他给我带来!我会爱你的!”她抱着他的膝盖,他禁不住痛苦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马上去把他带到您这儿来。”随后,他转身大步走向楼梯,已经泣不成声。到了广场,他只看到拴在贡德洛里埃府宅大门上的骏马,卫队长刚走进屋里。他抬头望了望教堂的屋顶。爱斯梅拉达一直待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痛苦地朝她摇了几下摇头。 然后,他往贡德洛里埃家大门口的一块界碑上一靠,横下心来准备等候卫队长出来。这一天在贡德洛里埃府上,正是婚礼前大宴宾客的日子。卡齐莫多看到许多人进去,却不见有人走出来。 他不时望望教堂顶上。 埃及少女和他一样,一动也不动。 一个马夫走了出来,解开马绳,拉到府邸的马厩里去了。整整一天就这样白白地过去了,卡齐莫多倚靠在石桩上,爱斯梅拉达待在屋顶上,弗比斯大概就在百合花的脚边。夜幕终于降临;没有月光的夜晚,一个黑暗的夜晚。 卡齐莫多凝望着爱斯梅拉达,但是夜太黑看不见。不一会儿,暮霭中只剩下一丝白色;随后,什么也没有了。 一切都消失了,天地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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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齐莫多看到贡德洛里埃府宅正面的窗户从上到下都亮了,然后又看到广场上另外的窗子一个接一个也亮了;后来他看到这些窗户一个个全灭了。他整个晚上都坚守在岗位上。卫队长没有出来。 最后一些过往行人也都回家了,别的房屋所有窗户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卡齐莫多独自一人,在漆黑中待着。 当时圣母院前面广场上是没有灯照明的。但是,贡德洛里埃府仍然灯火通明,虽然已是午夜。 卡齐莫多却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光十色的玻璃窗,只见窗上人影绰绰,舞影翩翩。 他若是耳朵不聋,随着沉睡的巴黎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他就会越来越清楚听到贡德洛里埃府上阵阵喜庆的喧闹声、笑声和音乐声。约摸凌晨一点钟,宾客开始告辞了,被黑暗包围着的卡齐莫多看着他们一个个地从灯火辉煌的门廊里经过,却没有那个卫队长。他满腹忧伤,不时仰望苍空,仿佛那些烦闷的人一样。大片沉重的乌云,残破而皲裂,悬吊在空中,就象从星空的天拱上垂下来皱纱的吊床,又象挂在天穹下的蛛网。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阳台上的落地窗神秘地打了开来,阳台的石头栏杆正好在他头上。 从易碎的玻璃窗门走出来两个人,随即窗门又悄然无声地合上了。那是一男一女,卡齐莫多仔细辨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认出那个男人就是漂亮的卫队长,那女人就是他早上看见在这个阳台上向军官表示欢迎的千金小姐。 广场完全黑了,窗门再关上时,门后的猩红色双层布帘重新落下,屋里的灯光一点儿也照不到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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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和那小姐,他俩的话,我们的聋子一个字也听不见。 但是,如同他所能想象的那样,他们好像含情脉脉地在窃窃私语。 看上去小姐只允许军官用胳膊揽住她的腰,却轻轻地拒绝他的亲吻。卡齐莫多从下面看到了这一幕,这情景本来就不是给外看的,于是越发显得优美动人。 他凝视着这幸福,美妙的情景,心里不免酸溜溜的。说到底,在这个可怜的魔鬼身上,人的本性并没有完全泯灭,他的背脊尽管歪歪斜斜,但其动情的程度去不亚于常人。 他想着上苍实在太不公平,只赋予他最坏的一份,女人、爱情、淫欲永远呈现在他眼皮底下,他却只能长看别人享乐。 可是在这一情景中最使他心碎的,使他愤恨交加的,就是想到,一旦埃及姑娘看见了,该会怎样的痛苦万分。 的确,夜已很深了,爱斯梅拉达,肯定还待在原地(他不怀疑)
,也确实太远了,最多只有他自己能看清阳台上那对情侣。 想到这,他心里稍微放心些。这时,那对情侣的交谈似乎更加激动了。 千金小姐好像恳求军官别再向她提任何要求。 卡齐莫多能看清的,仍只是见她合着秀手,笑容中含着热泪,抬头望着星星,而卫队长的眼睛则火辣辣地俯望着她。幸好,就在小姐有气无力地挣扎的时候,阳台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老妈子突然出现了,小姐似乎很难为情,军官一副恼怒的神情,紧接着,三个人都回到屋里去了。过了一会,只见一匹马在门廊下踏着碎步轻轻地走过来,那神采飞扬的军官,裹着夜间穿的斗篷,急速从卡齐莫多面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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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钟人让他绕过街角,随后在他后面跑了起来,敏捷得像猴子一般,叫道:“喂!卫队长!”
卫队长闻声勒住马绳。“这个无赖,叫我做什么?”他在暗影中望着一个人影一颠一拐地向他跑来说。卡齐莫多这时已跑到他面前,大胆地一把拉住那马缰绳:“请你跟我走,队长,这儿有个人要跟您说几句话。”
“他妈的!”弗比斯嘀咕道。“真是个丑八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混蛋,快把马缰放下。”
“队长,”聋子回答,“难道您不想问一问我是谁?”
“我叫你放手。”弗比斯不耐烦地又说“你这个坏蛋头吊在马笼头下想干什么?是不是把我的马当成绞刑架?”
卡齐莫多非但没有松开马缰绳,反而设法让那匹马掉头往回走。 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队长要拒绝,连忙对他说:“来吧,队长,是一个女人在等您。”他使劲又加上一句:“一个爱您的女人。”
“罕见的无赖!”卫队长道,“他以为我非得到每个爱我或者自称爱我的女人那儿去!要是万一她跟你一样,长着一副猫头鹰般的嘴脸呢?快去告诉派你来的那个女人说我快要结婚了,让她见鬼去吧!”
“听我说,”
卡齐莫多以为用一句话就能打消他的疑虑,大声地喊道。“来吧,大人,是您认识的那个埃及姑娘!”
这句话的确给弗比斯留下深刻印象,但并不是聋子所期望的那样。 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的风流军官在卡齐莫多从夏尔莫吕手中救下女囚之前,就和百合花退到阳台窗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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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自从那以后,他每次到贡德洛里埃府上做客,都小心谨慎地避免重提这个女人,想起她来毕竟还是痛苦的。 从百合花那方面来说,认为对他说埃及姑娘还活着一点都不聪明。弗比斯还以为可怜的埃及姑娘死了,已有一二个月了。 加之卫队长好一阵子思绪极乱,想到这漆黑的夜晚,想到这非人般的奇丑,想到这古怪送信人阴惨惨的声音,想到此时已过半夜,街上空无一人,就跟碰到野僧的那天晚上一样,还想到他的马看着卡齐莫多直打鼻响。“埃及女人!”卫队长近于恐惧地嚷道,“什么,难道你是从阴间里来的?”
话音一落,他马上将手搁在短剑的手柄上。“快,快,”聋子用力拖马,说道,“从这儿走!”
弗比斯朝他的胸口猛踢了一脚。卡齐莫多眼冒金星。他往前跳了一下,想冲向卫队长。但他却挺直身子对弗比斯说:“啊,有人爱着您,您多么幸运!”
他把“有人”这个字眼说得很重,然后松开马缰,“您去吧!”
弗比斯咒骂着策马离去,卡齐莫多眼睁睁见他消失大街的夜雾中。“啊!”可怜的聋子低声道。“竟然拒绝这等好事!”
他回到圣母院,点上灯,又登上塔楼。 和他原来想的一模一样,吉卜赛姑娘一直待在原处。她老远就瞥见他,马上朝他跑过来。“就你一个人?”她痛苦地合起漂亮的双手,大声说。“我没有找到他。”卡齐莫多冷冷地说。“你该等他天亮才对呀!”她生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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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她愤怒的手势,知道了她在斥责他。“我下次盯紧点。”他低下头嚅道。“滚开!”她喊。他走了。 她对他不满意。 可他宁愿受她冷待也不愿让她伤心。 他宁愿自己承受全部痛苦。自从这天起,埃及少女再没有见到他。 他不到她的小屋里来了。 至多她有时瞥见了敲钟人在一座钟楼顶上忧伤地注视着她。 可是,她一看见他,他就马上无影无踪了。可知道,可怜的驼背有意不来,她并不怎么伤心。 她心底里倒很感激他不来。 不过,在这方面,卡齐莫多并不抱有什么幻想。虽然她没有再看见他,但是她感到有个善良的精灵就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