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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宝贝儿子,从小酷爱身着窄袖胡服,骑马射弋。本来这在洛阳,也是许多富家子弟所好之事,实属稀松平常。但现在他们终究在南朝齐境,万事总需多加考虑,着胡服多有不便。
“我可比您当年有风采得多。”晟傲毅一边整理着宽大的衣袖,一边满面带笑的迎上爹爹,顺便小声嘀咕着。没有紧身的胡服在身,他总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自在。
虽然已上一定年龄,晟老爷子的耳朵可不差,但这在他来讲并不以为忤,反而十分高兴。是啊,若非如此狂傲,怎配做晟家未来的主人。
他明察秋毫的从鼻里嗯了两声,但显然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随即十分慎认真的开口问道:“毅儿,你看我们已经来钱塘数日了,可这寻找刺绣绝技的事情没什么进展,你有何看法?”
………。。
寻找南方刺绣绝技为己用,发展晟家绣庄生意,是晟廷钺此次来钱塘的目的。
要说起洛阳晟家那是一个从商奇迹。古人云:“锄禾田下农,市井店上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古以来,商贾之流能社会地位低下,所谓的氏家名门大族从来不屑为之。
晟家祖上也曾是孜孜不倦的孔门弟子。及至东晋末年,晟廷钺的祖父怀才不遇,家中却已是早已断炊,再也熬不下去。这位晟家老老爷子望着嗷嗷待哺的妻子,倒不迂腐,道声:“罢了!”从此丢了圣贤书,转而从商。却从此掀开了晟氏作为经商巨贾而存世的序幕。
流经洛阳的洛水作为黄河一大支流,自秦汉以来漕运犹为发达(至隋朝,更开辟了以洛阳为中心,南至余杭的著名京杭大运河,这是后话)。晟家累积至晟廷钺父亲这一代,瞄准漕运这一行当后,举全力进军漕运。再至晟廷钺这一代,晟家已由小做大,成长为漕运这一行的翘楚。
然而,晟廷钺并不满足仅止足于漕运行业。所谓百样花开百日红,晟老爷子想要在更多的领域一争高下,发展更家庞大的家族生意。
自晋末以来,帝王均好究佛理。北朝热衷于建造佛窟,犹以近年新建成山西云岗石窟为代表,南朝则大兴土木修建诸多寺庙。
不论是北朝还是南朝,俨然佛风盛行,举国论佛。上至皇宫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以宅供佛像,身戴佛物为喜。各种材质的佛珠、佛经、佛像一时供不应求,其中佛像绣品因其轻便易于携带,犹受欢迎。
于是,在经过长期间的慎重考虑后,晟廷钺决定建立属于晟家的刺绣生意。进军丝绸、刺绣行业。但此行当对于以漕运发家的晟氏来讲,毕竟并不熟悉。正由于初涉此行,所以有此钱塘之行。
………
晟傲毅作为正房嫡出的晟家长子,加之由来聪慧,在晟廷钺的刻意培养下,小小年纪就已颇有乃父风范。人小鬼大的他,能想常人所不敢想、思常人所不能思,在生意中为晟廷钺提出过不少中肯的建议。
这次南下,晟廷钺带晟傲毅随往。一则想让他多历练、历练,二则随着自己年岁渐高,自是希望将这刺绣生意从开始便交由给晟傲毅打理,好奠定他今后掌事的基础。
………
晟傲毅听闻爹爹问话,停下整理袍衫。俊秀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一种少年老成的神态:“爹爹,孩儿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晟廷钺何曾不见晟傲毅那副与年龄不衬的老成模样,他年过而立才得此子,又何曾不愿宝贝着。只是晟家现如今家大业大,虽说近年来几房妾室总算逐一结果,二房所出的睿立也不算愚笨,可毕竟晟家的家业将来必是要交给大房长子继承。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他也只有狠下心来往这副尚且稚嫩的肩膀上压担子。好在,他这个儿子却是表现得相当优秀,颇具商业天赋,所有问题到了他那几乎很轻松就能解决掉。
“毅儿你讲,快讲!”晟廷钺此时有点急不可待想听听儿子的想法。
“爹爹,我们来了这么些天,您想必已经将这钱塘所有经营绣品的铺子给逛遍了吧。您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嗯……。”晟廷钺料定儿子如此说必有其意,未置可否的又嗯了一声。
晟傲毅迎上父亲探究的眼光,接着说道:“爹爹必定也发现了不少佳品吧?可这些绣品虽佳,却不是爹爹想要找的极品绝绣,对吧?”
晟廷钺听至此,不由皱起眉头轻轻点了一下头。这钱塘虽然绣品丰富,可质地却良莠不齐,几日也未曾找出极佳之作。
“而且,即便是这些较为出色的绣品,大多也无法辨认出处。”晟傲毅接着说道:“这钱塘虽也有大的绣店组建了绣坊,聘请专门的绣娘绣制绣品,并落有各自的徽记,但真正的佳品却很少出自这些绣房”。
晟廷钺听及此,立即明白这些天看似贪玩,四处晃荡的儿子不仅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而且必有所发现。
“小兔崽子!”晟廷钺重重的敲了儿子脑门一个响指:“你明知老爹我便是为此烦恼,还跟爹爹卖关子,有话快讲!”
“呵呵……。” 晟傲毅摸摸被敲得生疼的脑门,冲晟廷钺递上一个甜甜的笑。晟廷钺突然觉得凉嗖嗖的,他最怕儿子这样看似纯真的笑,这意味着这小子又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了,到时候自己这做爹爹的恐怕要被捉弄得惨…………
不过,这回奇怪的是晟傲毅居然很认真的接着说:“爹爹,我今天去了离客栈不远的一个叫蓬溪的村子………。”
接下来,晟傲毅附到晟廷钺耳边嘀咕了起来………。
………。
第一卷 第七章 绣魁
翌日,钱塘县大街小巷张贴满了“绣台打擂”的红榜。
原来,那日晟傲毅蓬溪一行,发现其实更优的刺绣手艺不在商家绣坊,而在这乡村偏隅。
晟傲毅便向爹爹建议,拿出重金,在钱塘县举办一次绣台打擂。凡参与打擂的绣品一律由晟氏两倍于市场价购买。优异者除获重彩外,如愿被聘请至晟氏绣坊做绣娘,还可另荐举一人到晟氏漕运做工。
此时的南朝在经过了宋末乱世后,百废待兴,正处于经济社会的复苏期。这为晟傲毅的“绣台打擂”提供了绝佳时机。
在优厚的彩头吸引下,红榜张贴出去后,晟氏漕运分支点立即成为“绣品店”,随即陆续接到了不少绣工精美的绣品。
……
乘着晟廷钺忙碌不迭的在很快堆成山的绣品中挑拣,晟傲毅又悄悄溜了出来。
这回,由于身穿宽大汉服,他显然放弃了骑马出行的意图。摆了摆手让随身跟伺的小厮跟远点,他摇着手中的扇子放慢脚步漫无目的踱着。
一会儿后,这位晟家大少爷竟不知不觉出了城,沿着官道慢慢踱到了距城不远的蓬溪边。
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他脑子里晃过一张惊恐煞白的小脸:“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样了,那会儿急着赶回换衣见爹爹,也没问问这小丫头的名字。”
虽然就是那日短短浮光掠影的一见,但那个小小的人影却突然如此清晰的浮现在晟傲毅眼前。他莫名的竟有点担心那小丫头的身子骨是否能承受住此番的落水惊吓。
“进村看看去”,思忖至此,晟傲毅迈开大步就往蓬溪村里走去。全然忘了自己穿着长衫。一不小心,过长的衫摆差点将晟傲毅绊倒。
“咳,这汉服穿在身上倒是舒服,衣裾也比胡服好看,只是走路却端的不好。”
晟傲毅一边撩开被自己踩着的衫摆,偷看可有路人注目,一边讪讪的用言语掩饰自己的窘态。想他堂堂晟家的大少爷,好歹在洛阳城内也是众多女子心目中的俊秀郎君的不二人选,怎么就会败在这小小的一袭长衫上。
他这一耽搁,原本远远跟着的小厮晟福与晟贵已然近前,显然是经常见着主子如此这般,欲笑又不敢,两人被憋得好似塞了两个鸡蛋在嘴里。
晟傲毅见状忍俊不禁,“哈哈哈哈………”,自己先笑开了“阿福、阿贵,想笑就笑出来吧!哈哈哈……。”
“嘿嘿……”晟福与晟贵也轻声笑开了,不过也就借此稍微放松憋得酸痛的嘴颊,并不敢张狂的大笑。俩人原本跟伺晟家二少爷晟睿立,经常被二少爷“赏赐”得鼻青脸肿。虽然这位晟家大少爷多数时候是和和气气的,但这主子的喜怒下人不敢妄自揣摩,为求保身,还是千万别做蹭鼻子上脸的事为好。
晟傲毅见俩人唯唯诺诺,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不行,回洛阳后还是得问爹爹将晟竹、晟青要回。可恶的爹爹一句“可造只才”,便将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晟竹、晟青调到主要负责漕运的袁叔那做事。跟在自己身边就不是在为晟家做事吗?
身边一下子少了两名得力仆随,但由于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晟傲毅也并未添人。
此次南下,晟廷钺便只有将从小入府的晟福、晟贵从晟睿立身边调来跟随。但终究是无奈之下的人选,这位晟老爷子也不甚满意。于是,调人的同时,他也不忘唠叨着教诲晟睿立,要他好好向跟哥哥学习,连带着仆从都长进。
此时,晟傲毅一想起二弟背过爹爹后那怨恨的目光,就头疼。他这只晚自己三年出生的二弟可不如表面那般单纯可爱,回洛阳就快将这两个宝还给他的宝贝二弟吧,他可不愿背这口黑得不能再黑的大锅。
…………
“走吧,进村瞧瞧去,看这儿的绣娘准备得怎样了。”脑子里电光几闪后,晟傲毅刚才的好心情显然受到了影响,懒懒、冷冷的冲晟福、晟贵吩咐到。果然,俩人一见主子语气冷淡,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立即僵住,急忙点头称是。
这俩小子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察言观色了。晟傲毅思及此,不由更添了两分鄙夷。不过,鼻中哼哼两声后,他终于没说什么,率先转身往村里走去。
这蓬溪虽离钱塘县城不远,可却没有县城的喧哗,加之景色俱佳,不论站在何处,总是小桥流水人家,清风垂柳拂面,让人有种从心灵而来的美丽、宁静、陶醉之感。
晟傲毅一路走来,并未遇那落水的小丫头。却憾然发现这平静的村子一如往昔,并无晟傲毅心中想像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