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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星雨心说其实可以不用叫我，可是嘴上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汤磊笑着说道：“星雨越长越好了。”
栗星雨不太开心地朝他看了一眼。
汤磊今年四十岁，比栗星雨的妈妈还小了几岁，身材高大，人也长得俊朗。栗星雨的妈妈是个美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很般配。可是栗星雨知道汤磊在跟他妈妈一起之前，一直没有正当工作，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妈妈似乎只是看上他的外表，而他多半是看上了妈妈的钱。
听到汤磊称赞栗星雨长得好，姨妈连忙搭话说道：“星雨就是长得好，像他妈妈。”
汤磊笑着翘起一条腿，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栗星雨不喜欢汤磊，看他什么都不顺眼，只是觉得他这个姿势十分不雅观。
汤磊问他：“放暑假怎么不回家呢？你妈就你一个儿子，你不想她啊？”
栗星雨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他说：“回去不方便。”
姨妈闻言，用带了些责怪的语气说道：“自己家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么大的孩子了，别老想着玩。”
栗星雨没有说话。
汤磊倒是突然问起易文超：“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吧？”
易文超应道：“装好了已经搬进去住了。”
汤磊掸掸烟灰，说：“我就常跟素玲说，文超这孩子很优秀。大家都是亲戚，关系那么近，平时能互相帮点忙就帮点忙，文超也能够在这边帮着照顾一下星雨，多好不是？”
易文超笑着点头：“是啊，我常常跟星雨通电话。”
栗星雨抓起筷子忍不住在桌面轻轻撞了几下，想要掩饰心里的烦躁。
易文超突然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除了显示跟栗星雨关系亲密，还想要安抚一下栗星雨的情绪，他知道栗星雨现在肯定不耐烦了。
幸好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
汤磊和姨妈姨爹聊天的话题也转到了别的地方上面去。
栗星雨一顿饭吃得漫不经心。
他态度冷淡，姨妈姨爹大概也都察觉出来了，不过从小栗星雨性格就有些孤僻不爱说话，所以不管有什么不满，他们总不会在饭桌上当面表示出来。
栗星雨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突然发现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汤磊和姨爹、易文超三个人在喝酒，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的样子。
于是栗星雨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出去给季闻打了个电话。
这时候季闻应该正在网吧打工。
接起电话的时候，季闻听到栗星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奇怪问道：“星雨？有什么事？”
栗星雨愣了愣，十六岁的季闻叫他星雨感觉怪怪的，他说：“你不该叫我星雨哥吗？”
季闻似乎是笑了，没有说话。
栗星雨于是继续说道：“季闻，你现在有空帮我上个游戏吗？”
“上游戏？”季闻有些诧异。
栗星雨说：“我在外面吃饭，暂时回不去，可是我得上游戏去跟人离婚。”
“……”季闻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离婚？”
“嗯，”栗星雨说道，“你记一下账号和密码吧，游戏是《山海纪》，你帮我上去找好友里面一个叫千树雪的人，然后跟他组队去瑶山浇花，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好了。”
这回季闻沉默地比较久，过了一会儿他说：“必须要今天浇花吗？”
栗星雨以为季闻可能是觉得他的要求挺好笑，连忙解释道：“那个人不是原来跟我一起玩游戏的人了，我们要离婚得连着浇三十天花，不能中断的，你帮我一下吧，我怕回去晚了他跟人下对战场去了。”
千树雪每天到了十点多十一点以后似乎比较空闲，喜欢泡在对战场里刷积分换装备。
季闻最后应了他一声：“好，我帮你上游戏。”
栗星雨说道：“谢谢你了。”
挂电话之前，季闻问他：“你在外面吃饭？”
栗星雨说：“嗯，跟我姨妈他们。”
“哦，那好，你们慢慢吃好啊。”
栗星雨“嗯”一声，“再见。”
挂掉电话，栗星雨回去包间里面，看到汤磊他们似乎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满面红光地坐在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易文超看他一眼，凑近来偷偷问他：“去哪里了？”
栗星雨说：“卫生间。”
易文超摸一把他的头。
栗星雨有些嫌弃地躲开了。其实他并不那么讨厌易文超，因为从小到大易文超都对他不错，可是他不喜欢易文超一直帮着家里人劝他指责他，就好像他不接受妈妈的情人是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等到他们吃完饭从饭店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易文超喝了酒不敢开车，只能够打电话叫代驾，同时打算先让代驾把栗星雨和汤磊分别送回去。
栗星雨立即说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坐公交车就好。”
汤磊喝得有点多，走路也有些偏偏倒到的，他突然站在栗星雨身后，伸出手搭在栗星雨的肩膀上，说：“我打个车先送星雨回去学校。”
他靠得太近，说话的时候酒气喷在栗星雨脖子上，那一瞬间栗星雨难受得一把将他推开。
汤磊往后倒去，幸好被易文超给扶住了。
栗星雨皱起眉头看着他们，说：“你送他吧，我先走了。”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他跑出去几十米远，直到回过身看不见易文超他们的身影了，才在路边找到一个公交站，看准方向上了一辆公交车。
晚上的公交车上面乘客并不多，只稀稀落落有几个位置上坐着人。
栗星雨走到最后一排靠近窗户坐下，将窗户打开吹风。其实公交车里面开着空调，温度凉爽，反而是外面吹进来的全部都是热风，可是栗星雨想到刚才汤磊呼吸拍打在他脖子上的感觉就不禁有些恶心，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回到租屋时季闻还没有下班。
栗星雨什么都顾不上做，先去卫生间打开淋浴冲了个澡，脖子上更是反反复复用沐浴露擦洗了好几遍。
心情真是不好到了极点。
洗完澡，栗星雨穿着短裤和他的破洞t恤从卫生间出来，站到空调下面吹了好一会儿的凉风。
等到身体完全凉下来之后，心好像也并没有静下来，栗星雨拉开冰箱，发现里面没有水果没有饮料，能够吃的都是需要煮过的食物。
站在冰箱面前发了一会儿愣，栗星雨跟季闻打电话，说：“你等会儿能带个西瓜回来吗？”
“西瓜？”季闻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可能没有地方卖西瓜了吧？”
栗星雨说：“那就冰淇淋、可乐，随便什么东西都好。”
季闻问他：“不是出去吃饭了吗？没吃饱？”
“嗯，”栗星雨不想细说，就这么承认了。
那天晚上季闻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十二点一刻，比他平时回来的时间还要早些，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栗星雨带东西，几乎是一下班就没有耽搁，立即赶了回来。
季闻打开房门，看到栗星雨正坐在客厅里他的床上玩手机。
栗星雨穿着短裤，两条长腿屈着，有些宽松的短裤裤口露出了他内裤的边缘，t恤腰上的洞好像越来越大，季闻都担心这个洞再大一些就能看到栗星雨的胸口了。
在客厅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栗星雨看起来像是个皮肤白到透明的玩具娃娃，漂亮得不像是真人。
季闻的手还握在门边，关门的动作不禁停顿了几秒。
栗星雨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他，然后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提着的口袋，“西瓜？”
季闻一边把门关上，一边提高了口袋给他看，“你要的西瓜。”
第18章 十八
季闻去厨房，把买来的小西瓜切成两半，插了一个勺子在半个西瓜里，然后才给栗星雨拿出来。
栗星雨不知道在想什么，季闻把西瓜给他递到面前了他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季闻说道：“谢谢。”
季闻等他把西瓜接了过去，说道：“你先吃，我去洗澡。”
季闻洗澡洗得快，等他出来的时候，栗星雨还坐在他的床上，慢吞吞地舀着那个西瓜吃。他于是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走到栗星雨身边坐下，问他道：“怎么？出去吃饭还没吃饱？”
栗星雨转过头幽幽朝他看去，“又不好吃。”
季闻问他：“西瓜好吃吗？”
栗星雨点点头，“你买的就好吃。”
季闻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微妙，忍不住抬起手抓了一下脸。
栗星雨低下头，舀了一勺子西瓜送进嘴里，然后问季闻：“你帮我上游戏吗？”
季闻不知想起什么，微微一愣之后说道：“嗯。”
“浇花了吗？”栗星雨很关心这个。
季闻迟疑了一下，说：“那个千树雪没上线。”
栗星雨愕然抬头朝他看去，“他又没来？”
季闻看到他嘴角沾了一粒西瓜籽，黑色的西瓜籽在他白皙的皮肤和鲜红的唇旁边显得尤其明显，忍不住抬起手来，用手指帮他把嘴角的西瓜籽给拿了下来。
栗星雨跟着下意识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心情有些愤懑，“第二次了！又浪费我的钱！”
季闻把西瓜籽扔进旁边垃圾桶，可是手指间还残留着黏腻的感觉，大概舔一下都能够尝到甜味。
栗星雨却觉得自己今天大概可以用诸事不顺来形容。
季闻把毛巾给放在一边，双手撑着身体稍微往后仰了仰，他说：“你跟那个千树雪有什么矛盾？”
栗星雨回答道：“没什么矛盾，就是那个号换了人，现在是个男人，不是以前的千树雪了。”
“哦，”季闻应了一声，这已经是个非常充分的离婚理由了，他根本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只好转了话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