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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达的时候,明卿瑜不在,是上次的佣人接待了她。
“请你通知他,希望他能回来见我一面,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他说。”
海滨离市区不近,三十多公里,路况也不太好,他回来的却很快,应该是收到电话就放下手头的事立刻赶了回来。外公的离世让他清瘦了一些,却仍旧风度翩翩光彩照人。他看着莫离目光复杂,十三年像一叠厚厚的白纸,在他们的故事中间夹杂了一段不可磨灭的断点,就像一部中途停更的太监文,无论开头多吸引,情节多跌宕,发展多玄妙,因为看不见将来,终究让人索然无味。
“瑜哥哥,我是莫离。”她笑着打破沉默,带一点儿时的倔强。
他就在那里愣着,眼睛亮亮的,像有珍珠在墨玉盘子里打着旋儿。
“我来是想和你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这场景一如当年,他再也把持不住,大步跨到她面前,把她一把抱住,“莫离,我的莫离,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久到我以为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瑜,谢谢你让我风平浪静的长大,谢谢你的牺牲,谢谢你一直记着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抱得更紧,“不要谢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辈子还不了你了。”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来,还未消化她的话,“你说什么?”
她又咯咯地笑,眼泪顺着扬起的唇角溜进嘴里,“我说,你要好好的,给我找个好嫂子,别再用宝贝睡三天到处把妹了!”
他的脸像朝阳照耀下的云朵,泛出松软好看的光,“莫离,这是真的,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
她缓慢而深地呼出一口气,放开他说:“我得走了,再见!”
他想伸手拉她,她却轻的尘埃似的,没有风,却一瞬间就远了。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了别墅,看不见踪影,就像从未来过。
晏莫离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冬季湿冷的海风携着水雾打在脸上,一开始酥酥麻麻的,后来没有了知觉,心里也像被打空了似的,却不茫然。她坐上的士时,透过车窗看疯狂袭来又迅速退去的海,想起洛心送给她的禅宗书签上写着的话: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公立新年1月4日,一名23岁的女子在其位于千鹤小区E栋6楼的公寓阳台跳下,送院抢救后不治身亡。
那一天,是第30天。
第24章 遗书
律凌:
对不起我骗了你,从我们约定好好在一起30天的时候,其实就是29天。或许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沉湎于这段不被饶恕的爱情;或许我想骗的只是自己,好在真正的离别到来的前一刻,能够自欺欺人毫不犹豫离开;或许我也幼稚的认为,这辈子欠你一天,若有轮回,因为相欠,所以还能有相遇的机会。
和你一起经历的那些,有时候短的像几个镜头片段,一瞬间就放完了,有时候又长的像一辈子的眼泪汇成的河,没头没尾,怎么也淌不干净。
我想我永远无法想象你因为莫家经历了什么。但从你身上那些伤疤,我清楚地知道那些疼痛不是写在皮肤上,而是刻在心底无法抹去,融进血液无法剔除。像你说的,那是痛苦和耻辱淬炼的刀,我们和我们的爱情在它的锋利之下,根本无处逃生。也或者,我们的爱情才是那把利刃,一次次挑拨那些快要平复的伤痕,让它们重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让你痛不欲生。可惜我们都是烂赌鬼,明知道是输,还是一番一番接二连三地下注,买大开小,买小开大,直到把自己的心都输得精光,才明白人终究玩不过命。它暗箱操作,随意发牌。
但是,我尝到了赌博的乐趣。和你、和永远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成为有生之年最大的快乐。我终于知道,原来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幸福,越不容易被看见。你还不知道吧,我开始痛了,虽然只是有些时候,我想你终于治好了我。而我却只能看你在药物制造的幻象里沉沦,面目全非。
这一生虽然短暂,却好在并不无聊。有用生命保护过我的晏汐,有收养包容我的古家,有给过我温暖的明卿瑜,有奋不顾身彼此握紧的洛心和小艺,还有活的鬼哭狼嚎的腾冉,到最后,爱上一个钻石壳软溏心,恨我却从未伤害过我的你。我很知足,所以,没办法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受苦,没办法眼睁睁看你在爱恨之间不得安生。
这话要是被小艺听去,她肯定笑我圣母。是呵,我是最刻薄寡恩自私自利的晏莫离,为了谁去死,在晏莫离的字典里,不是壮烈伟大,却更像一个做作的冷笑话。可这些天,我总固执地希望,这段以阴谋和算计开始的感情,这条充满了仇恨和人命的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作为结局。因为我爱你,实实在在的爱上了。
可惜除了我自己,莫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结束莫家在这世上的一切,包括我。从今以后,没有谁能成为你仇恨和痛苦的来源。你可以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偶尔想起或不想起,这段丑陋的过往。
如果可以,请原谅腾冉。
我得走了,再见了,律凌。
律凌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看它被风吹落,蝶似的忽高忽低,慌忙伸手去抓。它却怕那股惊慌失措的风,抖了一抖急急躲开了,缓慢而轻地落在她的床上。他却觉得它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千斤的重,压得人站立不起,呼吸不能。
他终于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海滨别墅的落地玻璃前,明卿瑜席地坐着,身边横七竖八几个玻璃酒瓶,有的已经完全碎裂。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只是看着潮水涨起又落下,直到天色暗淡,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天水交接处。
他身后的男人站在阴影里,整个人阴沉沉的,和黑暗融为一体。
“你后悔吗?”男人问。
“后悔什么?”明卿瑜的声音暗哑,眼睛仍旧盯着那些周而复始的海浪,在渐渐漆黑的天幕下变成狰狞咆哮的野兽,下一秒就涌上来吞噬万物似的。
“早点儿认她,她根本不会爱上覃律凌。”
明卿瑜“呵呵”干笑了两声,眼神模糊遥远,“你根本不知道她。”
男人哼了一声,“我比你强,我对得起自己。至少我争取过、努力过才死心。”
明卿瑜摇摇头,嘲讽似地:“从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爱,她看他的眼神,那是爱。你不了解莫离,她不是那种可以操控逼迫的女人。我只能等,提醒她,离间他们,等让她自己离开他,再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那又如何?她还是傻乎乎去送死了,他还是眼睁睁看她去死。”
他抓过身边的白兰地酒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我以为他爱她。”
“或许,可终究没抵过恨。”
明卿瑜把剩下的小半瓶酒喝光,眼神却渐渐清晰起来,聚焦成了两点骇人的光亮,“所以,再也不会了。同样的错误,我明卿瑜,绝对不会犯第二次。”他一字一顿,以往阳光慵懒的脸像琴弦一样绷紧,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猛烈地收缩。
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带着漠然的笑,“我帮你,然后各取所需。”
明卿瑜并没回头看他,“和律凌斗,你还差得远。”
男人笑得放肆,“别忘了,现在的我和他当年一样,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比覃律凌更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而现在的他,活在害死莫离的痛苦和内疚里,是被剥了壳的软脚虾,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明卿瑜放开手中酒瓶,瓶子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很远,碰到墙壁才“咣”一声停住。他终于回过头来正视他,“你想怎么做?”
“戚牧野是个狠角色,洛心将死未死,倒是可以把他好好利用一下。”
明卿瑜又重新去看海,尽管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再也分不清是海、是天、还是夜,“腾冉,我不管你怎么折腾,记得把你的爪子离莫离远点。从今以后,只要我还活着,没人能够再碰她。”
腾冉在他身边盘膝坐下,“你放心,我和她已经两清了,无拖无欠。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晏莫离是心甘情愿为覃律凌去死的,就算她醒过来,她也不会恨他。更何况,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重新面对这些,还是另一档子事。”
明卿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所以说,你不懂她。”
第25章 涅槃
“莫离,你看,今年的冬天真短,这才两个月,春天就来了。我还记得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你,那时候你和莫叔叔来我家,躲在琴房外边听我弹琴。梳着蘑菇头,歪着脑袋,一听就是一个小时,被发现了却不逃走,站在那儿怯生生地问我是谁,为什么弹的那么好听。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高兴。从来没有人那么认真听过我的音乐,他们不是让我从政,就是让我从商,从没问过我弹的是什么,听我用音乐说了什么。”明卿瑜半跪着,握住晏莫离冰冷的手指,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轮椅上的晏莫离睁着黯淡无光的双眼,像两个诡异停滞的巨大黑洞,空无一物。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当时我就和自己说,我要这个女孩子,我想每天弹钢琴、拉小提琴给她听,只要看她专注认真的表情,就觉得已经得到了全世界。那样的莫离很美,认真听音乐的莫离,认真长大的莫离,认真生活的莫离,还有毫无保留爱朋友的莫离,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莫离,每一个,都那么漂亮。”他轻声软语地说着、求着,她却泥潭木雕似的一动不动,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我知道你不肯回来面对洛心的死,洛心是笑着走的,不管你有多恨自己,我想在她心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葬在万安公墓,那里很漂亮,栽满了紫荆,现在开得正旺,风一过就盖满了墓碑。等你好了,应该去看看她。”
“我陪她一会儿吧。”
明卿瑜缓缓站起,给她盖好毯子,向陶小艺点点头,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