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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已非一人之力,倘若修剑修道无成,便是勉强用来,也不过画虎不成反类犬。
以瑶光剑道修为,若神完气足之时用出镇山河,至少半刻时间安然无虞,但她经雷劫后内力空,等同从头修起,不到半月时间又能修到何种程度?便是纯阳坐忘经第一层也未修至圆满。是以瑶光仓促之下出手仅仅勉强护住了她,随后时空转换,镇山河气场犹,而瑶光激怒之下不及分辨,只待恢复了行动能力立刻便是几招连出。
三才化生,五方行,九转归一。
三招皆是气宗剑招,御气于剑。
三才生气,附气于剑;五方正气,锐不可当;九转真气,力能退敌。
前两个招式虽然都能瞬间一剑化作几剑攻向几人,但它们都不以威力见长,相比起剑气伤人,它们所带来类同于隔空点穴作用加有用——剑气侵入敌方,搅乱其真气运行。
一瞬控制住袭来两人后,瑶光毫不犹豫,以“韬光养晦”“隐介藏形,厚积薄发”之法强聚真气,两式“九转归一”推开两人。
九转真气,力能退敌,是为“九转归一”——这曾从无数敌人手中救了瑶光一式再次建功。
直至此时,被推开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二人尚且不明就里,不知那股令他们震撼胆寒剑势是以天地感应引出“镇山河”气场,这才无形中高看了瑶光不止一两分。
瑶光推开了两人,这才有空闲观察周围,一看之下,当即愣住。
这里并非桑海,而这种建筑风格和用色材料似乎并非平民百姓所能有。
瑶光仓促之下不明真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她隐约猜到自己阴错阳差地卷入了皇城刺杀这一类戏码时错误已经铸成。
摆她眼前只剩下几条路,要么立刻捉住或是杀了疑似刺客那人,要么立刻脱身,否则后患无穷,可惜她纵然有心杀人也无力完成——她短短半月修得内力已经因之前剑招消耗一空了。
这种情况下,瑶光不得不考虑“借势”,横竖那人是刺客也好反贼也好,总该有些实力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事情,以先前所见,他剑术不差,倘若被追缉,有这人,好歹能逃远点吧。于是,瑶光拉上疑似反贼叶孤城运起独门轻功就走,一路上她还相当庆幸幸好本门轻功消耗真气内力不多,而以气力消耗为主。
逃出皇城,剩下事情就简单了。
瑶光看来,横竖反贼同党帽子估计已经戴上了,流亡江湖非她所愿,还不如跟着似乎有点势力反贼一起走,如果皇帝非要派人追缉不休,万不得已时候还可以用反贼脑袋换个平安。以这种能允许反贼皇城进行决斗作风看来,这个世界皇帝说不定出乎意料地通情达理,后会放过这个反贼也未可知。
于是,瑶光就决定跟着叶孤城回家了。
至于瑶光所言与西门吹雪十年之约,那并非故意抬高姿态或是等着西门吹雪剑术精进,而是实实地要对方等她十年重将内功修回九重,只不过这个约定旁人看来,或许就带上了某种高深莫测意味。
数日后,瑶光站南海中白云城里感叹:不虚此行。
作者有话要说:叶城主,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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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盛唐风致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白云城名字正是从这句诗中来,甚至连城主叶孤城名字也隐于其间。
南海白云城,恰如天上云一般;自由、高洁,乍看之下,当真类似“人间乐土”。不以当今律法为律;无官府监管,没有诸般赋税;没有苛捐杂役;百姓安居乐业。
白云城内至高无上存便是城主叶孤城,他这座岛、这座城里便如同帝王一般,言出法随、令行禁止,城中百姓莫不敬之如敬神明。
因叶孤城喜穿白衣,故而城中白色布料竟比染了色布料为值钱。
这城中少年但凡学剑,定会效仿城主,穿一身白衣,负一柄长剑,冷若冰霜。本性飞扬跳脱少年人硬是做出冷漠面孔总有几分可笑,但白云城内无人会嘲笑这些少年,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追寻谁影子。
那个人就像是天上仙人,冷傲、高洁、不可捉摸、无法企及。
城中居民敬仰他,崇拜他,丝毫不敢冒犯,他们辛勤耕作、寒暑不辍,心甘情愿以好东西奉养城主,因为他们知道,白云城能有眼前这般安定,依托正是叶孤城庇护。倘若没有叶城主,什么乐土也会变成海外一荒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人心向背,是明显不过。
百姓是因畏惧而服从一个人,还是因敬仰而爱戴一个人,于细微处一见即知。
因此,虽然白云城中百姓看到叶孤城归来时候自发避到道路两侧,如同跪拜帝王一般拜服地,瑶光仍是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一股夹杂敬畏之中拥戴,那是一种想要靠近却又仿佛自惭形秽而瑟缩后退热忱。
瑶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样感情她并非不知,她亦亲身感受过,正因知晓,方才感动。
战乱之时,她随师兄们下山助阵。有逃亡流民被他们所救后唤他们“仙人”,那时候,他们就是这般神情。逃难流民身无长物,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谢谢恩人”、“上天保佑恩人”。
那般质朴感谢对她而言,要比什么都温暖,她伸手想要扶起弯着腰头几乎要碰到地面老者,那个两鬓花白老者竟连退了几步,满脸通红地说“小老儿身上脏,仙女莫要脏了手”,那时候,她几乎愣了原地,过了会儿才追过去扶起老人。
那是瑶光第一次直面那般扑面而来诚挚又质朴感恩和温情。
她不禁自问,自己竟也会被人视为“仙”?
是因容貌,是因美服,是因救人之举?亦或者几者皆有?
初瑶光……初她,本该与眼前这些人无甚分别吧。什么时候起,本也是贫苦人家女儿瑶光发生了这般变化?
毫无疑问,是华山八年时光令她脱胎换骨。倘若不是师尊于睿带她上华山,倘若没有纯阳宫,她今日既非瑶光,也断不可能有这般仗剑行侠之力,或许她早已陈留失陷时身亡,或许她亦这般朝不保夕逃难路上。
华山纯阳宫八年时光重塑了“瑶光”,令她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她六岁习剑,八年有成,仗手中长剑,能于乱世行走,或许也能护一方安宁,能换一片清平。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唯道者,有余以奉天下。
瑶光想,因自己有这般能力,便不应置身事外、袖手看苍翠遍染战火,不愿见多人如她一般痛失至亲、孑然于世,因有余力,便应制止如此倒行逆施之举,重塑清平。
可叹瑶光功未成而剑折,倘若她昔年如愿以偿,天下间是否会多几处如眼前白云城这般“乐土”?又或是如大秦盛唐之时盛世?
瑶光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向神情冷然缓步而行叶孤城。
南海白云城这位城主以一己之力护一城之民,如此想来,他心未必有表面看来那般冰冷。
真正绝情无情人无法得到他人发自内心感激,因畏必敬之前。
心若此,剑如斯,这般人物放任何时代也可说是一代人杰。
正因如此,一个疑问不禁浮上瑶光心头。
等到两人远离了人群,走进了城主府正门之后,瑶光终于问了出来。
“叶城主为何谋逆?”
叶孤城转身直面瑶光,以那种仿若冰雪般目光凝视着瑶光,低声反问:“清虚道长不懂?”
瑶光被问得一愣,微微皱眉,道:“我怎会懂?”
叶孤城静静地望了瑶光片刻,竟叹息一声,道:“道长也不懂。”
若只是这么一句也还罢,加上这句叹息,倒像是瑶光犯了什么天大错一般。
瑶光加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为何要懂?”
这一次怔愣许久变成了叶孤城,他似是再三思索后露出恍然大悟神情,低声如同自语般呢喃:“道长修道,自然不懂。”
瑶光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有点怀疑眼前这位剑客是不是脑子有那么点问题。
这时候却是叶孤城不用他人追问自行续道:“若有一日,道长修道有成,放眼世间皆无敌手,权柄富贵唾手可得,当如何?”
瑶光又一次皱眉,回道:“既有心修道,大敌人即是自身,何来天下无敌?倘若当真无敌,已然得道,又怎会贪恋尘俗。功名利禄于我辈,不若先圣贤只言片语。”
叶孤城一直面无表情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双瞳急剧收缩,似是心情激荡不已,片刻之后,向着瑶光一拱手。
“多谢道长指点。”
瑶光还没来得及客气一句,就眼看着叶孤城运起轻功如同白鹤一样飞走了,她只能站原地发了一会儿愣,转头看向旁边安安静静等候着侍女。
白云城内侍女显然早已经得了吩咐,瑶光以眼神示意之后,对方立刻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温顺有礼地将瑶光领到了住处,屋里已经准备了一些点心,还有热气腾腾浴桶。
侍女又行个礼,轻声说:“贵客自便,有事传唤,婢子外间守着。”
瑶光点点头,对方安静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她走到浴桶旁边试了试水温,正好暖又不烫手,如果不是一直调整水温,只能说白云城里消息太灵通了。
唔,既然叶孤城考虑周到,她也不用替他节省。
瑶光正要除下道冠,忽然注意到旁边屏风里似乎有个矮几,上面摆着衣服,她走过去抖开那几件衣服对着自己比了比,神情变得有点微妙。
……看起来非常合身,而且料子也量靠近她现这一身道袍,用色和刺绣都很接近。
该说叶孤城观察力了得还是什么?
一刻之后,瑶光沐浴衣焕然一地出了门,之前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侍女她开门之后立刻出现,仍旧一言不发地前面引路。
瑶光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觉得不大对。
“这是出去路。”
侍女点头,轻声回答:“城主海边练剑。”